隨着文帝巡視蜀中之旅結束,秦浩也隨之回到都城,在上任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成親。
秦家跟程家早就把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剩下的就是準備婚禮,原本程始是捨不得這麼快就把閨女嫁出去的,可是考慮到秦浩即將上任,一任最少是三年,要是在榮縣成親就顯得太冷清了,委屈了女兒。
於是雙方一拍即合,秦浩跟程少商回來之後,就迅速敲定了婚禮時間,就在當月十五。
程少商也很開心,終於可以擺脫蕭元漪的掌控了,臉上的笑容就跟花兒似的綻放,看得蕭元漪一陣心酸,跟程始吐槽。
“她就這麼不願意在這個家待着嗎?”
程始也有些擔憂:“唉,親家母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就怕她瞧不上咱家的出身,薄待嫋嫋。”
“木已成舟,又有甚麼辦法,路是她自己選的,夫婿也是她自己挑的,將來即便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咱們難道還能帶兵去秦家鬧不成?”蕭元漪酸溜溜的道。
另外一邊,秦浩正在跟父母商量,婚後帶着程少商一同赴任。
秦袁氏一聽就不樂意了:“這自古成親女子是要在家中侍奉公婆的”
話還沒說完,秦浩就使出了殺手鐗:“可是,母親,成親之後孩兒就要赴任了,若是嫋嫋不跟着去,我如何爲秦家開枝散葉?”
聽秦浩這麼一說,秦袁氏瞬間不說話了,她嫁給秦放之後幾乎萬事順心,唯有一件事始終是心頭刺,那就是秦放庶出的庶長子。
當初她就是在嫁給秦放之後,秦放外放,她留在家中後侍奉公婆,結果秦放一走便是三年,等秦放外放回來的時候,跟隨秦放的貼心侍女已經有了身孕,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有了切膚之痛,秦袁氏自然不願意見到這一幕再度發生,也就同意了程少商跟隨秦浩上任。
秦放自然不會干涉,只是告誡秦浩,到了蜀中萬事要小心,謹慎處事。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程少商眼巴巴的數着日子,終於捱到了婚禮的日子。
當天文帝下旨賜了秦浩許多奇珍異寶,此外由於此前蜀中平叛的功勞,秦浩的爵位也晉升爲關內侯。
另外程少商這邊,皇后也送來了許多精美首飾、珠寶,還在賓客面前狠狠誇獎了程少商一番,說她是女子典範,名門淑女。
這可讓之前那些嘲笑程少商粗俗的名門貴女酸得不行,以後再也沒人敢拿這個說事了,畢竟皇后都說程少商是名門淑女,誰還敢說她粗俗?那不是打皇后的臉嗎?
秦浩這邊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從秦府出發,袁慎跟凌不疑都被秦浩抓來當苦力,這個時候不存在伴郎的說法,主要是爲了幫秦浩闖關擋酒的。
袁慎作爲秦浩的表兄自然是義不容辭,凌不疑就完全是被抓了壯丁,不過凌不疑那張冰塊臉,估計也沒人敢爲難他,效果十分明顯。
都城中身份顯赫的三位貴公子走在大街上,自然免不了受到追捧,可惜的是秦浩已經是有婦之夫,於是沿街的小娘子就把目標放在了袁慎跟凌不疑身上。
漢朝的小娘子可沒有那麼多束縛,一個個還是很大膽的,不少人都把荷包往袁慎和凌不疑身上砸,凌不疑還好常年習武一身腱子肉,小小荷包砸在身上也不疼。
袁慎就慘了,一介文弱書生,被荷包砸得擡不起頭,很是狼狽。
來到程府門口,程頌跟程少宮早就被秦浩買通,隨便提了個簡單要求,就被秦浩過了關。
總算是可以接新娘子了,程少商隔着蓋頭悄悄對秦浩道。
“阿浩,我好餓啊,都不讓我吃東西呢。”
漢朝的婚禮儀式比較長,估計也是怕中途出什麼狀況,秦浩對身邊的袁慎道:“就有勞表兄弄些糕點來。”
袁慎滿臉的不情願:“這於禮不合啊,誰家嫁女不都是如此?”
還沒等程少商反駁,秦浩就反問道:“禮記中可有讓新娘子空着肚子嫁人的記載?既然沒有吃一些墊墊肚子又有何妨,表兄若是不願意去,我親自去便是。”
袁慎見秦浩真的要走,趕緊拉住他:“我去,我去還不行嘛,夫妻倆一個讓人省心的都沒有。”
程少商還不忘衝袁慎叮囑:“莫要太甜的,我不喜歡,而且吃多了容易口渴。”
袁慎腳下一滑,差點摔倒,狠狠瞪了程少商一眼,才轉身離去。
蕭元漪見程少商跟秦浩在那有說有笑的,絲毫沒有出嫁女的傷懷,心裡滿不是滋味。
程始倒是很樂意見到秦浩這樣寵閨女,他心底的一塊大石也可以放下來了。
“你們成家之後,要相敬如賓.”
程始說着說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程少商鼻子也有些發酸。
“爹爹,女兒以後不能在跟前盡孝了,你以後莫要喝那麼多酒.”
蕭元漪眼看着程少商跟程始叮囑了好一陣子,到她這裡卻一句話都沒有,眼神中不免有些悲涼。
從程府出來,程少商坐上了馬車,秦浩騎馬落在身側,雖然不合規矩,但大家也就是調侃兩句,就過去了。
程少商一大早就被抓起來梳妝打扮,這會兒早就餓了,抓起袁慎弄來的點心就啃了起來,甚至還想要跟秦浩分享。
秦浩寵溺的在她還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上捏了一下:“你自己吃吧,一會兒還有酒宴,餓不着我,你照顧好自己便是。”
進入秦家,舉行過成親儀式後,程少商就被送入洞房了,秦浩還有一場艱苦的戰鬥要打,秦家長房嫡子成親,家中的親戚基本上都來了,就連秦浩的庶子兄長也到了,光是酒席就擺了一百桌。
前院、中院、後院全都擺滿了,秦浩光是一桌桌的敬酒就要把整個秦府逛一圈,也多虧了他“酒精沙場”,漢朝這種低度數的米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即便如此,從中午一直喝到天黑也是一場艱苦卓絕的考驗,袁慎這個擋酒的早就醉倒了,也就是凌不疑酒量還不錯,最後也是被樑家兄弟給擡回去的。
總算是來慶祝的賓客都走了,秦浩這纔有機會來到洞房。
進門的時候發現,程少商已經睡着了,作爲陪嫁一起過來的蓮房急得滿臉通紅。
“行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
“諾。”蓮房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程少商,也只能無奈的退出去。
秦浩看着程少商靠着牆,一副隨時都要倒下去的模樣,頓時有些好笑,上前輕輕摟着她,將她放倒,同時將她頭上的首飾一根一根的解下來。
終於,等到秦浩要脫掉她嫁衣的時候,程少商終於驚醒,睜開眼一看秦浩離她這麼近,難得紅了臉,嬌媚的看着秦浩。
程少商把身子挪了挪,嬉笑着掀開被子,示意秦浩也睡上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阿浩,我好睏啊,我們早點歇息吧。”
秦浩樂了,這丫頭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睡在一起,可不僅僅只是睡在一起那麼簡單。
脫掉衣服,秦浩睡到程少商身邊,將她摟在懷裡,貼在她耳邊壞笑道:“我們還有件大事沒做呢,還不能休息。”
程少商不耐煩的道:“怎麼還有事情啊,成親好麻煩。”
秦浩直接貼了上去,一開始程少商只能青澀被動的任由秦浩擺佈,漸漸地開始下意識的迴應。
“嗚嗚~~~”
一夜無話,轉過天,秦浩醒來時,程少商已經靠在他胸口沉沉睡去,眼角還藏有淚痕,眉頭也時不時皺在一起。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秦浩問。
牀邊的蓮房連忙回道:“回姑爺,卯時剛過。”
秦浩點點頭,穿上衣服從牀上起來,蓮房正要去叫程少商,被秦浩攔住。
“讓你家小姐再睡一會兒,昨日累壞了。”
蓮房顯然是理解錯了秦浩的意思,把昨日累壞了,聽成了昨夜累壞了,一下臉全紅了,用低不可聞的聲音道。
“可是,少夫人還要給夫人跟老爺敬茶呢。”
秦浩衝她搖搖頭:“父親母親那邊我會去說的,不礙事。”
“可是.”
蓮房還要開口,秦浩瞪了她一眼:“怎麼?我說話不頂用了?”
“奴婢不敢,諾。”蓮房趕緊低頭,秦浩畢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嚴肅起來,那種氣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秦浩洗漱過後,來到前廳卻發現除了秦放、秦袁氏之外,秦家許多長輩都已經在等候了。
二叔頗有些感慨的道:“這一轉眼浩兒也已經成家,大哥,我們也都老了啊。”
秦放看着秦浩風度翩翩的向親戚們見禮,心裡也滿懷寬慰:“是啊,孩子們都長大了啊。”
秦浩一看,這陣仗程少商肯定是躲不過了,只能讓身邊的小廝去婚房通知程少商趕快過來。
好在都是自家親戚,也沒人特意指責程少商來得太晚,秦袁氏原本對程少商失禮是有些不滿的,不過見她走路的姿勢有些彆扭,頓時態度就變得和藹起來。
等程少商敬過茶後,就拉着她的手竊竊私語起來,哪怕是程少商臉皮再厚,當被問及那種問題時,還是難免面紅耳赤。
秦浩也難得見到程少商這幅小女兒姿態,笑呵呵的旁觀。
吃早餐的時候,秦袁氏還給程少商準備了一盞血燕銀耳羹,還湊近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把程少商說的更加羞澀。
其餘幾位叔母見狀也加入調侃的行列當中,果然結了婚的婦女戰鬥力就是強大,哪怕是在禮法盛行的古代,也是一樣。
秦浩這邊被問及最多的還是榮縣赴任的事情,秦家的大本營在陝西一代,上次秦浩出征隴西沿途補給上,就獲得了秦家不少的幫助,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蘊。
但是在蜀中,秦家就沒什麼影響力了,只能靠自己,同時蜀中乃是天府之國,秦家自然也想把家族的觸鬚伸向蜀中,以此來增加家族的影響力。
封建王朝的生產力水平決定了,世家大族對地方的影響力永遠不會消減,像秦朝那樣通過嚴刑厲法來控制地方,是非常容易受到反噬的,弄不好就是國家動盪。
皇權不下縣更像是皇帝與世家大族劃下的一條分界線。
秦浩衝着諸位族叔拱手道:“多謝各位叔伯,不過暫時還是不宜輕舉妄動,畢竟我們秦家是外人,若是太過大張旗鼓,反倒容易激起本地宗族勢力的敵視。”
衆人聞言點點頭,二叔讚賞道:“嗯,浩兒能想到這一層,已經比我當初要強多了,便讓他闖一闖吧,咱們做他的後盾便是。”
秦放也站起身衝着衆人拱手:“浩兒畢竟還年輕,往後還要靠你們多多提點啊。”
這次秦家中間階層的會議就算是開完了,通過這次簡短的會議,秦浩這些叔伯們,也都承認了秦浩作爲家族領袖繼承人的身份,將來秦家的資源都會向他傾斜。
而秦浩的庶長兄卻連參加這樣會議的資格都沒有,這就是封建社會森嚴的等級制度,雖然很殘酷,但也的確是最能保證家族穩定發展的制度。
畢竟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瓦解的,內亂的破壞比任何外力都要強大,這是老祖宗經過千年實踐積累的經驗。
新婚過後,秦浩跟程少商徹底過起了沒羞沒臊的日子,反正處於新婚期,文帝也給秦浩留足了半個月時間的休假期。
秦浩就帶着程少商將都城逛了個遍,以前作爲待嫁姑娘,程少商只能跟着父兄一起出門,現在成爲秦夫人了,也就沒那麼多顧忌了,可以經常跟秦浩一起出來玩。
以前路過繁華街道的時候,程少商基本都是坐在馬車上,只能透過馬車窗戶往外瞄上幾眼,現在好了,可以跟秦浩肆無忌憚的壓馬路。
程少商感覺這婚後的日子比當初在程府當姑娘的日子要幸福多了,一個人的狀態靠裝是裝不出來的,回門的時候,程少商的氣色好得讓蕭元漪納悶。
“姑爺,我家嫋嫋沒有給你添麻煩吧?”程始倒是很高興,看着程少商紅光滿面的模樣,連帶着對秦浩都熱情了不少。
秦浩笑道:“怎麼會呢,嫋嫋很賢惠,父親母親都很喜歡她。”
蕭元漪對此表示懷疑,他說的真是自己閨女?她實在是沒辦法將賢惠這兩個字跟自家閨女放在一起。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程始開心的邀請秦浩入席喝酒。
程少商則是在給堂姐程姎講述自己婚後的生活,程姎羨慕得不行,又有些羞澀的想着,以後她的郎君若是能像妹夫對妹妹那樣就好了。
當然,作爲程少商的好姐妹,萬萋萋自然也不會錯過她回門的好日子,而且相對於程姎的羞澀,萬萋萋問的問題,讓程少商這個已婚婦女都面紅耳赤。
看着落荒而逃的程姎,萬萋萋疑惑的問程少商:“這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嗎?關男人何事?”
這個問題直接把程少商給問住了,其實她也不知道生孩子的具體原理,只知道晚上跟秦浩在一起很快樂。
終於,蓮房聽不下去了,提醒程少商前面就要開席了,這才把兩個神經大條人的對話打斷。
只是,之後的一段時間,萬萋萋就經常來秦府找程少商玩,而且談論的話題尺度不是一般的大,弄得每次萬萋萋來蓮房都如臨大敵,把伺候的丫鬟全都打發下去,只留她一個人伺候。
對於萬萋萋的豪邁,秦浩也是見識過了,倒也不覺得意外,只是對她經常佔用他與程少商單獨相處的時間有些不爽。
萬萋萋對此理直氣壯:“反正你上任之後,嫋嫋也會跟着你一起,你們有得是時間相處,我們姐妹下次若是再見面,就要幾年之後了。”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秦浩無奈只能把妻子貢獻出去。
半個月的新婚蜜月假期結束,文帝的旨意下來,秦浩也終於踏上了前往榮縣赴任的道路。
一路上秦浩也沒急着趕路,而是跟程少商一起遊山玩水,蜀中名勝古蹟繁多,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入秋秦浩纔來到榮縣。
榮縣的前任縣令被調到了隴西任職縣令,名義上是升職,實際上是懲罰,畢竟府中乃是天府之國,而隴西羌人叛亂剛剛平定,且民風彪悍,官員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一開始秦浩還有些疑惑,按照文帝的行事風格,既然是給他騰位置,至少也應該給對方調一個相對差不多的地方纔對。
但是當秦浩看過上任榮縣縣長給自己留下來的家當後,就知道文帝爲什麼要這麼做了。
此時的榮縣用一窮二白來形容絲毫不爲過,按理說榮縣的地理位置極佳,水道縱橫,周邊也有大量良田,應該不至於如此,把一個原本應該富裕的縣,弄得一窮二白,要麼是能力有限,要麼就是貪贓枉法。
對於別的繼任者來說,榮縣的局面絕對是地獄開局,不過對於秦浩來說,就不算什麼了。
上任三天後,秦浩就把縣裡一些有影響力的鄉紳耆老請到縣衙,擺了一桌酒宴。
當然不是鴻門宴,而是以秦家的名義拉攏他們一起做生意。
任何時候,利益永遠都是最有凝聚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