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環球劇場這種地方就不一樣了，且不說莎士比亞的戲劇在這演出所賦予的文化意義，單單它自身的建築風格也是值得稱道的。
聽博士剛剛的話語，大概是此後環球劇場是重新修建過的。
但就印象中的照片和現在的實物進行對比，整體的格局是一直被沿用的。
只是，細節方面好像稍微與傳聞中不太一樣。
“那些柱子，沒問題，而十四條邊……”博士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
從後世發現的地基來看，環球劇場應該是一個二十邊形的建築纔對。
“我一直覺得挺奇怪但沒問過，威爾，爲什麼是十四條邊？”
“因爲皮特·斯特利特認爲這是最好的形狀，僅此而已。他說這樣傳聲效果更好……”
莎士比亞似乎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是，他只是劇作家，又不負責建築的設計。
只是他手上拿着的，是今天晚上要上演的劇本嗎？
原本注意力一直在劇場上的亞當，在聽到莎士比亞的話後，視線稍稍地略過了他。
然後自然而然地就發現了他手上的紙張，於是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只不過由於舞臺的高度就在那，即使亞當其實要比莎士比亞高出一些，但還是不得不以一個仰望的角度看着他。
但這種時候，亞當哪裡還有心情計較這些細節？
“我能？”
亞當指了指莎士比亞左手拿着的劇本，意圖很明顯。
“噢，當然。”莎士比亞立馬便領會了他的意思，很乾脆地就將手上的手稿遞給了亞當，當然，囑咐還是少不了的，“不過只能在這看，小心點，別損壞了，等會還要分發給演員的。”
“我會的。”
亞當接過手稿，立馬就沉迷了進去。
莎士比亞後面的話都沒什麼心思聽了，低着頭，說的話也有些模糊不清的，腦袋還稍微晃動了一下，大概是在點頭。
不過極其敷衍，但莎士比亞也沒多說什麼，似乎這樣便算是應付過去了。
畢竟就亞當那小心翼翼的動作來看，肯定是不會損壞手稿的。
只是這邊讀的津津有味，博士就有些不樂意了。
“嘿，你怎麼能……”
“我只是在找線索，總覺得這個劇本會和那個女巫有什麼關係……”
面對博士的質問，亞當回答得也很敷衍，只不過理由聽上去有很合理。
只是動作和神情再稍微收斂一些就好了，你這副頭都快埋進劇本里的樣子，怎麼都讓人覺得不可靠。
講出來的話，又怎麼叫人信服？
“但爲什麼是十四？爲什麼十四聽起來這麼熟悉？”
所以博士自然是不想放過他的，繼續糾纏，人也貼了過去，似乎是隨時準備把亞當的頭從劇本里拉出來。
“我不知道。”亞當毫無察覺，依舊是頭也不擡，但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還是選擇回答了博士，“十四，吉祥數？”
“這裡是倫敦。”
“哦，對，那是在南美洲。那麼第七個合數？第十二個虧數？還是第三個不尋常合數、第九個不尋常數？”
“……”
博士表示不想理這個人了。
“短詩有十四行。”
倒是瑪莎·瓊斯提到了一些具有相關性的東西，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還是很有名的。
“哦，對，是有。說得好！詩句、形狀，都是十四！十四行、十四邊、十四面……”
只是這並沒能解決博士的煩惱。
問題的不到答案，進入思考狀態的他，下意識地開始抓自己的頭髮。
“十四邊形，想一想。單詞、字母、數字……”
對於博士這種自言自語的模式，亞當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很自覺地就拿着劇本走到了四周的看臺上，找了個座位，很安心地坐了下來。
倒是莎士比亞，看見自己拍自己腦袋的博士，有些不太能接受，試圖阻止他的這種舉動。
“但這只是一個劇場。”
“是的，劇場很神氣，不是嗎？”話題又重新繞了回來，博士也因此稍稍放鬆了一些，緩步地走到了舞臺前，“你應該知道，站在這個舞臺上，在合適的時間，說着合適的詩句，帶着合適的語調，你可以催人淚下。或悲傷或高興，改變他們……你能在這裡用言語改變人們的思想！如果誇張一點來說……”
說着說着，博士像是想通了什麼，語速漸漸放緩了下來，連帶着其他人的氛圍也輕鬆了一些。
“就像你的警亭，小小的木頭盒子，但裡面卻有巨大的能量……”
這不，瓊斯小姐開始有說有笑了。
“瑪莎·瓊斯，我很喜歡你，不像極個別人。”說着，博士的目光還不經意地瞥了瞥在看臺上坐着的亞當，“但我還是想見一見皮特，他可能知道一些事情，我能跟他談一談嗎？”
當然，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和莎士比亞說的。
畢竟亞當可不認識什麼皮特不皮特的，他現在的整個心神都撲在了手上的劇本。
從他這，博士自然是得不到什麼答案的。
但莎士比亞那邊貌似也一樣。
“你得不到答案的，建好劇場後一個月他就瘋了。”
“爲什麼？發生了什麼？”
“他開始說一些巫師、耳語之類的胡話，他的思想混亂了……”
“他現在在哪裡？”
“瘋人院。”
這裡莎士比亞用的詞彙是bedlam，在現代基本上很少用這種說法了。
所以瓊斯有疑惑很正常，緊跟着問，“什麼是瘋人院？”
“瘋子的醫院。”
很不錯的解釋……
畢竟bedlam和madhouse相比，顯然是後者更容易讓人理解它的意思。
但其實只要仔細推敲一下，還是能知道莎士比亞在講什麼的。
就像亞當在讀莎士比亞的劇本一樣，現代的語法詞彙和中世紀肯定是有差別的，所以平時可以一目十行的亞當也不得不放慢了閱讀速度。
因爲偶爾會碰到一些難以理解的地方，但只要仔細地聯繫一下上下文，還是能弄懂的。
可是這種事情通常是比較花費時間和腦力的，在場的除了博士，也就只有亞當能做到了。
博士有其他問題要思考，亞當負責閱讀劇本。
看似後者在偷懶，其實是很合理的分工。
但人嘛，偶爾還是要鬧一鬧的，不然怎麼發泄情緒，增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