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藤田芳政的陰謀(中)
張安平決意親手解決金貴。
但他沒有直接去找金貴,而是先給曾墨怡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自己中午不吃飯,不用送飯了。
接到電話的曾墨怡應是,叮囑了幾句。
電話那邊的張安平立刻明白曾墨怡方便聽電話,便飛快說道:
“安排人去茶館等我!”
掛斷電話,隨後向報社的同僚抱怨起自己丈夫的應酬多,等無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給報社的一名員工發出了暗號。
對方會意,馬上藉口工作上的事找曾墨怡,曾墨怡趁無人的時候交代道:
“去茶館。”
這名報社員工領命,驅車前往茶館。
等了沒幾分鐘,張安平正好驅車趕到,兩人悄然交換了汽車和衣服,張安平邊換衣服邊交代:
“去陸軍醫院對面的安來旅館,給我爭取至少10分鐘的時間。”
“是!”
張安平簡單的進行了僞裝,通過衣內藏物的方式加寬了後背後,快速駕駛交換的汽車開往安來旅館。
……
金貴正帶着四個人躲在安來旅館盯着陸軍醫院。
王擎漢受傷,劉唐比孝子還要孝子,白天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方式守着他的老師。
所以金貴他們白天只好躲在旅館中透過玻璃監視着病房中的劉唐。
這差事太無聊太清閒,清閒到這五個人只得吹各種牛打發時間。
金貴沒發家前的經歷沒什麼好吹的,於是便提起了自己掌握的日料店刺殺的情報,很自然的說起了岑庵衍兇猛的舉動。
有個當過兵的漢奸聽聞後,立馬斷定岑庵衍這個人有問題。
他解釋了緣由和,金貴頗爲認同,於是馬上給張安平打電話請功——手下的功勞嘛,他自然是要昧掉的。
所以,他說是自己想到的。
彙報完後,金貴故意將四個手下打發到外面去監視,自己一個人在旅館內等着張安平過來。
不多時,敲門聲如約響起。
金貴趕緊跑過去開門:
“主任,您來了,您坐!”
帶着禮帽的張安平進門後,慢悠悠的將禮帽放下,問道:“其他人呢?”
“他們都在外面監視。”
張安平點頭道:“去給我倒杯水。”
金貴轉身正欲向熱水壺走去,肩膀卻被人拍了拍,他本能的回頭,在回頭的瞬間,一抹銀光在眼前一閃而過,緊接着溫熱就從頸部傳來,他想出聲,嘴裡卻只能發出“荷荷”的聲音。
看着面無表情的張安平,金貴的目光中滿是不可思議——他怎麼也想不到,76號的副主任,赫赫有名的漢奸張安平,他引以爲大腿的存在,居然會用這麼兇狠的方式殺掉他。
看着血液倒流灌入氣管快速倒斃的金貴,張安平收起了左手的匕首,戴着手套將屍體搬到了客房中,隨即又給自己貼上鬍子,若無其事的離開了旅館。
那四個金貴的手下同樣要處理。
張安平太清楚76號中的規則了,金貴如果不是經人提起,他絕對不會意識到老岑壓雷的行爲是什麼性質。
斬草自然要除根,所以,跟着金貴的四個漢奸必須死。
張安平在醫院外面很快便找到了四人,悄無聲息的接近後他低語:“跟我來,不要讓人發現了。”
四人一看是張安平,二話不說就跟了過去,被帶到一個無人的小巷子後,張安平道:
“你們四個有沒有發現?金貴跟我說……”
正說着話,張安平突然道:“汪處長,你怎麼來了?”
汪曼春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四人本能的回頭,張安平快速從懷裡掏出裝着消音器的手槍。
噗噗噗噗噗
彈匣清空,四個漢奸全部倒地。
和金貴一樣,四人到死都不敢相信,張安平會朝他們開槍。
朝每人心口補了一槍後,張安平撿起地上的彈殼,又將一把錢撒在了屍體周圍,隨後扶起一具屍體,將自己攜帶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後,裝作扶人狀將其帶了出去。
剛將人搬到車上,開車的替身便來了。
兩人在車內換回了各自的衣服,換衣時候替身說起了開車的路線,並告知在滿洲路和蒙古路交匯處,他故意撞到了一輛人力車,丟給了對方五塊錢。
張安平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並道:“想辦法把車上的屍體隱秘的處理了,通知於秀凝,讓她去金陵路156號,將王自如的家屬帶走,送到重慶吧,就讓他們以軍屬的身份生活。”
“明白。”
交代完畢,張安平從自己的車上下來,大步朝安來旅館走去。
之前來他的時候,不僅臉上故意貼了鬍子,就連衣服都故意撐大了,此時換回自己的裝束,來到旅館後,竟無一人認出他。
再次直奔208。
敲門,始終沒有人開門,張安平最後掏出自己的證件,讓旅館的夥計破門。
破門的夥計隨張安平進來後,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客房中的暗紅,驚恐的尖叫:
“殺人啦!”
張安平撲過去一看,頓時色變,隨即顫抖着掏出手槍,衝出房間後快速下樓,跑到前臺搶過電話就給76號打了過去:
“馬上帶人來陸軍醫院對面的安來旅館!出事了!”
而與此同時,小巷中的兇殺現場也被人發現了。
而現場的錢,卻讓發現者生出了貪婪,鬼使神差的將錢據爲己有後便逃之夭夭,直到第二人發現,才喚來了僞警察。
……
金貴的死,在76號激起了軒然大波。
就連藤田芳政都被驚動了。
不是金貴的級別高,而是他死的地方,是陸軍醫院外面,金貴和三個手下,死在兩個地方,還有一個手下失蹤——這種事很敏感。
張安平講述自己知道的事情經過:
“是我讓金貴監視劉唐的。”
“我之所以去找他,是金貴告訴我有機密事向我彙報,他說電話裡說不清楚,想來76號找我彙報,我讓他在旅館等我。”
“但等我去的時候,金貴已經死了,還包括他的手下。”
李力行悄悄的瞥了眼陷入深思的藤田芳政,故意問道:
“張主任,你爲什麼要讓金貴監視劉唐?這種事,伱爲什麼沒有向我彙報?”
張安平看了眼李力行,沒有回答,而是對藤田芳政說道:
“機關長,我懷疑金貴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秘密被滅口的。”
藤田芳政思索着問:“你覺得會和劉唐有關嗎?”
“不好說。”張安平搖頭,道:“機關長,我覺得其實還有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
張安平看向李力行,一副我要說絕密事情,你丫滾犢子的樣子。
李力行大怒,瞪着張安平。
藤田芳政擺手道:“張君,你說吧,李主任不是外人。”
“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誤導。”
張安平用前所未有的凝重道:“我覺得劉唐即便意識到自己被監視,也未必會選擇這種激烈的方式。”
藤田芳政不由想到剛剛自己看到的調查報道:
【金貴被割喉,是熟人所爲——客房不是兇殺現場,旅館的房間的客廳纔是,兇手是趁着金貴轉身的時候,突然下殺手。
被殺的特務不是三人,而是四人!
喚做王自如的特務,八成是死了,絕不是張安平認爲的王自如所爲。因爲現場的血跡是四個人的,同時,根據現場的腳印判斷,兇手也不是一個人,而是兩人。】
“張君,你爲什麼這麼想?”
“感覺。”張安平回答:“主要是死的太巧合了!”
“金貴前腳跟我說有機密事彙報,後腳就被滅口了!”
李力行很“恰到好處”的開口:“其實還有一個可能,是張主任你泄密的——我不是懷疑張主任的衷心,而是覺得很可能是張主任無意中泄漏,恰好被抵抗分子所知。”
張安平頓時大怒:“姓李的,你懷疑我?”
“不,不,不!我可沒懷疑張主任,主要是我剛查了,張主任你在接到電話後,又向外打出去了一個電話,電話的地址正在查——可能是這個電話泄的密!”李力行說的是不懷疑張安平,但字裡行間的意思,卻都是懷疑。
藤田芳政望向張安平,等着張安平的解釋。
張安平連忙解釋:“我是給我夫人打電話的,讓她不要中午給我送飯。”
李力行不吭氣了,這事很容易查。
藤田芳政示意兩人不要說話,他思索起來。
【殺金貴的人,應該是76號的人所爲。熟人作案才能這麼容易殺人。】
【王自如“死了”……可能是故布迷陣!】
【這一切的目的,是……誣陷王擎漢?!】
想到這個可能,藤田芳政的瞳孔驟縮。
一切都對得上了!
這纔是張世豪慣用的手段,故意留下王擎漢未死,等着有人監視王擎漢師生的時候,故意製造某種“巧合”,讓人誤以爲這二人和抵抗分子有染,然後殺人滅口,坐實這種可能!
【可惜,對方沒有算到的是金貴沒有在電話裡講清楚!】
藤田芳政思索着自己的判斷,越想越覺得符合張世豪的性子——對方最擅長的是一石多鳥,既然佈局了,肯定每一步都有深意。
張世豪:???
【既然這樣,那我就假裝上當!】
想到這,藤田芳政道:
“張君,李主任,我覺得這件事有必要查下去!”
“金貴到底看到了什麼才被滅口!”
“他一定是看到了了不得的事,這件事不查清楚,我寢食難安——李主任,這件事交給你來查!張君,你一定要全力配合李主任的調查,明白嗎?”
李力行暗喜,保證道:“屬下一定不負機關長重託!”
張安平欲言又止,藤田芳政故意冷下臉來,張安平這才悶聲道:
“是。”
“李主任,你先下去吧。”
李力行聞言,彷彿被一盆涼水澆下來似的——他剛剛還以爲張安平引起藤田的不快了,沒想到一轉頭,自己居然被趕走了!
恨恨的看了眼張安平,李力行心道:
這廝……爲什麼總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