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號。
師義梅和易默成對坐,易默成眼前的是杯冒着熱氣的茶,而師義梅的眼前,是透明的高腳杯,裡面裝的是殷紅的紅酒,隨着師義梅刻意的搖晃,紅酒在高腳杯中旋轉、攝人心魂。
“明天就是三十號了!”
易默成終於開口:
“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師義梅停止了對高腳杯的搖晃,趁着紅酒還在高腳杯中爭先恐後的“轉悠”之際,將其一飲而盡後,才幽幽道:
“六個師。”
易默成皺眉道:“你意思是他還是會在皇協軍中動手?但我們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他怎麼動手?”
師義梅回答的很乾脆:“不知道。”
易默成略惱火道:“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說他要在皇協軍中動手?”
“張曉做事跟死掉的張世豪一樣,但凡是不利於國民政府抗戰、但凡漲這邊威風的事,他無論如何都是要摻和一腳的。”
師義梅淡淡道:“這一次亦然。”
“而以前,無論怎麼防備、怎麼佈局,都沒有成功過!”
“這一次,你覺得就能成功嗎?”
面對師義梅的反詰,易默成陷入了沉默。
是啊,這一次能成功嗎?
過去,日本人這邊哪一次不是信心十足?就以去年的六大來說,當時佈局的鬆室良孝,以自身爲餌,怎麼看都是一個必勝的局!
結果呢?
鬆室良孝被迫自剖!
“以六個皇協軍師目前的狀況,張曉就是想動手,他能從哪方面入手?”
師義梅的回答還是那三個字:
“不知道!”
易默成失笑,是啊,她要是知道的話,就不可能跟自己坐在這裡了——這個女人野心勃勃,總是想幹出點事情來,她要是有對策,怎麼可能閒着?
易默成嘆了口氣:“可惜上次失敗了,否則也不至於如此的被動。”
師義梅聞言冷笑起來卻沒有回答。
那是她精心策劃的局,結果呢?
全敗在冢本清司的貪功冒進上面了!
“咱們經得起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但張曉不能!他再利害有張世豪厲害嗎?”
易默成看師義梅還在耿耿於懷,遂安慰道:
“張世豪何等人傑?最後的結果呢?一次失敗就將命葬送了!他張曉只要有一次失誤被咱們抓住,上海站就得傷筋動骨!”
師義梅呵笑一聲,強忍着反脣相譏的衝動——就怕一次次失敗後,張曉還沒死,咱們就被日本人給解決了!
“咱們跟中統聯手對付地下黨如何?軍統這邊不好對付,但地下黨可沒那麼難纏!咱們倆雖然都是中統的叛徒,但中統的做事風格你也知曉,只要有利益就敢上,現在中統被軍統壓的擡不起頭,咱們拋出這橄欖枝,中統肯定不會拒絕。”
易默成對上一次的失敗還是不甘心,若非冢本貪功冒進,即便沒有師義梅這檔子事,他也能一點點的靠近軍統的核心層。
但冢本此人,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非但出賣了自己,還毀了師義梅的計劃——要不然二者只要成一,軍統必將自身難保!
師義梅卻沒有回答。
她是心涼了,上次的計劃,耗費了多少的心血?可到頭老一場空,甚至被張曉【當面嘲諷】,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過去曾主導過這種精妙算計的她,現在卻有種江郎才盡的錯覺。
其實不是江郎才盡,而是沒有她發揮的餘地了!
嘆了口氣後師義梅起身,站在了窗前,正好看到十幾個毫無紀律可言的幫派分子在後院裡散漫的聚集着,她好奇的瞅了一眼後,發現帶隊的是曲元木後頓時明白了這些人的身份,她自語道:
“其實,重來再來比黑紙上作畫更容易,是吧?”
易默成不解其意,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後院的畫面後才反應過來,點頭道:
“確實如此。”
他沉聲道:“76號整個體系有問題,內務盛行貪污、腐敗、推諉、各掃門前雪等不良風氣,最讓人惱火的是幾百號人裡面,不知道藏了多少中統、軍統和地下黨的釘子!”
“所以你就另起爐竈?”
“你覺得呢?”易默成反問。
師義梅若有所思道:
“這法子,挺好。”
此時的她心裡也有類似的想法,說到底還是這段時間觀察下來,她對情報處相當失望所致。
兩人又交流一陣後散開,師義梅決意起草一份組建秘密情報組的報告。
從易默成辦公室離開後,她便從主樓離開,前往長居的側樓,在經過後院的時候,看着曲元木正不厭其煩的教導着新招募的手下,師義梅心道:
儘管這些人沒有任何的底子,可相比起養出了各種惡習的老成員來說,這些人的可塑性更強啊!
易默成,你倒是走了一步好棋!
……
晚上10:25分。
曲元木結束了操練,將招募的十三名新人帶到了辦公室。
這些在後院操練時候菜到不能再菜的菜鳥,進入了無人的辦公室後,身上的“菜味”瞬間消失,變成了一個個像豹子一般的精幹小夥。
他們本就是蔡界戎的手下,隸屬行動組行動一隊。
平日裡他們本就有各種各樣的掩護身份,這些經得起查的身份,讓他們被招募時候,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輕而易舉就通過了76號的審查。
此時此刻,蔡界戎將隱藏起來的子彈拿了出來,只拿着武彈手槍的行動隊員們,立刻無聲且有序的分領彈藥。
彈藥分發以後,曲元木掏出一張圖紙:
“行動定在十一點!我們需要提前十分鐘行動——一共五個永固工事,我們需要全部拔除!”
“記住,是全部!否則進攻的兄弟會被這些工事裡的機槍打成篩子!”
“奪取了工事以後,這些火力會成爲我們友軍進攻的支援火力,諸位務必要達成作戰目標!”
“小蔡,你進行分組吧——做好準備,十五分鐘後一起行動!”
隨着蔡界戎的一通分配,十三人分成了五個小組確定了各自的目標,當時間來到10:50以後,這些人便三三倆倆的從辦公室離開,一個個打着哈欠向各自的目標堂而皇之的走了過去。
幾次三番被當做軟柿子捏的76號,外部的警衛力量是重中之重,但內部卻異常的鬆懈,再加上這些人今天還被當猴子似的觀摩過,偶爾碰到未睡的漢奸,他們也以爲這是新人在熟悉環境,一個個也不在意。
就連在工事內執勤的哨兵,也都對新人的到訪不以爲意,甚至還有人仗着老資格,要這些新人給他們替班。
對於這樣的要求,懷着惡意的新人們哪能不答應?
不僅答應了,還順便讓他們永遠的休息了——瞧,這幫專業的行動特務,是多麼的專業啊!
五個工事在悄無聲息間就被拿下,從頭到尾,一直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異常。
10點58分。
沈飛緊張的注視着手錶,等待着手下的彙報。
“長官,電話線切斷了!”
沈飛點點頭,繼續略帶些焦急的等待着信號,在秒針即將歸零的時候,他等待的消息終於來了:
“長官,反光信號出現了!三次閃爍!”
“好!”
沈飛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去,手臂揚起,在秒針歸零後,下令:
“出擊!”
“血洗76號!”
……
易默成沒有早睡的習慣,接連數日沒有得到放鬆的他,現在躺在辦公室套間的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索性穿着睡衣站在了窗前,透過窗戶望向了側樓。
他腦海中出現了師義梅的搖晃紅酒的樣子,本就躁動的心突然間火熱了起來。
過去曾對師義梅毫無興趣的他,這會兒很想讓這個女人躺在他的牀上。
思慮一陣後,易默成索性換上衣服,決意做一個不速之客。
換完衣服的他離開了辦公室,在離開前他望了眼懸掛的時間:
10:59分。
蔡界戎和曲元木兩人呆在主樓的過道下面,兩人各自點着一支菸,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眼看着時間將至,兩人眼眸中的火熱再也無法按捺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沙沙的腳步聲傳來。
兩人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似的,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聲源。
人影出現!
易默成!
易默成也看到了抽菸的兩人,不加思索的問:“你們在這幹嘛?”
“處座,我們商量下明天的訓練。”
易默成也沒有懷疑,嗯了一聲後從兩人身邊走過,走了幾步後突然駐步回頭,微頓了下後,他若無其事道:
“練的不錯!”
說完易默成就要走——剛剛回頭的剎那,他在蔡界戎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種熟悉的“烈焰”。
這種“烈焰”他經常見,那些在他眼前被摧殘的抵抗分子的眼中,全是這種“烈焰”。
而現在,他在蔡界戎的眼睛中看到了同樣的“烈焰”。
轉身、若無其事的走動、突然的拔槍。
砰
在易默成即將轉身的剎那,一顆子彈就毫不猶豫的擊中了他的後心。
是曲元木!
砰砰
曲元木面無表情的再補了兩槍,面對蔡界戎疑惑的神色,他只是輕輕的努嘴。
蔡界戎望向倒地的易默成,纔看到對方這時候已經將手槍捏在了手裡。
嘶
蔡界戎深呼吸一口氣,隨後抽槍擡手又補了三槍。
易默成的意識隨着補槍而消散,他到死都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突然間被手下刺殺。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時候,天空突然變得“血紅”。
他瞪大眼睛,盯着在夜空中炸響的煙花,隨後意識徹底的消散。
下一秒,喊殺聲滿世界的響了起來。
……
漢奸們對槍聲格外的敏感,槍聲驚醒了他們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哪裡打槍。
留手76號的他們衣衫不整的衝了出來,可他們還沒有看到開槍的地方,就看到了閃爍的火焰。
那不是焰火,而是槍口噴吐子彈時候的槍焰!
而地點,則是給了他們無限安全感的永固工事!
五座用來抵禦進攻的永固工事,在這時候,卻成爲了收割他們生命的鐮刀,在一串串的火舌中,最先衝出來的一波漢奸,沒有掙扎的就全部倒下。
面對五座向內射擊的機槍工事,漢奸們哪還有膽子去構建防禦陣地啊!
唯一反敗爲勝的希望就這麼從他們的手中溜走了,緊接着便是衝進來的軍統行動組,全副武裝的他們,輕易撕裂了76號外圍的防守,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出現在了76號之中!
沈飛看着五座工事掩護下輕易就佔據了優勢的部下們,發出了命令:
“按計劃行事!速戰速決!”
……
師義梅是在奮筆疾書的時候被煙花驚動的。
凝望着在夜空中炸響的煙花,凝望着被染成了紅色的夜空,一抹不詳的預感出現。
下一秒,喊殺聲伴隨着砰砰的槍聲響了起來。
鋼筆從手上跌落,師義梅的眼簾中全是不可置信。
怎麼……怎麼從76號開始了?
聯想到對手的算無遺策,師義梅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就是在這一次的目標當中!
跑?
她深呼吸一口氣,跑不掉的!
對手既然敢打76號,必然有足夠的把握,她跑不了!
“先生、先生!”
此時傭人吳媽跑了進來,她喚着師義梅刻意讓她改掉的稱呼:
“外面好像打起來了!”
看到吳媽後師義梅計上心頭,她笑着安慰道:“吳媽,別擔心,這是易處長組織的演練——嗯,就是演戲,你別害怕,這是在檢驗76號內的防務能力呢。”
“哦,這我就放心了。”
吳媽長鬆了口氣,轉身要走的時候聽到師義梅喊她,她本能的扭頭,但在扭頭的瞬間渾身一疼,緊接着人就昏迷了過去。
師義梅扶住了昏迷的吳媽,開始快速的更換兩人的衣服,換完衣服沒多久,她便聽到了側樓這邊起了混亂。
【真快!】
【絕對是早有準備!】
師義梅撲到梳妝檯前,快速的收拾起來,將自己打扮的跟傭人一樣,又爲吳媽簡單的往精緻收拾了下,等做完這一切,砰砰的槍聲已經來到了側樓的二層。
師義梅深呼吸一口氣後,將吳媽靠在了門旁的椅子上,隨後掏出手槍,深呼吸一口氣後耐心的等待起來。
……
蔡界戎親自帶人進攻側樓。
區座強調的兩個目標,易默成已經被曲元木親手打死,就剩一個師義梅了,他要親自帶人幹掉這個被區座惦記的女漢奸。
進攻的很順利,留守的漢奸和特務毫無抵抗能力,不到五分鐘,他便帶隊從一樓“刷”到了三樓。
師義梅長住的屋子他記得很清楚,抵達三樓後便帶隊直撲過去,不曾想快衝到師義梅屋子的時候,一把槍從門口露出來,側着向進攻的他們連開數槍,一名隊員一個不慎便被子彈咬中,悶哼了一聲後就被隊友拖到了一邊。
“手雷!”
蔡界戎一招手,一名隊員便撲了過來,隨着報銷插銷被拉掉,進攻型手雷便從他手上拋出,擊中了走廊的牆壁後反彈砸進了屋子。
在國軍還大面積裝備手榴彈的時代,上海軍統早已經奢侈的以美製手雷爲制式裝備了!
轟
隨着一聲悶哼,蔡界戎一馬當先衝了進去。
屋內因爲爆炸而一片凌亂,一具屍體赫然就在屋內趴着,身上精美的旗袍也因爲爆炸變得破碎不堪,蔡界戎走近後翻過屍體,看到面目全非的屍體後嘖嘖了兩聲,然後毫不猶豫的又補了一槍。
“誰!”
一名在屋內搜查的隊員突然爆喝,緊接着一個女人失態的嚎聲傳來:
“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啊!我就是個下人,我就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下人!”
蔡界戎知道師義梅聘請了一個老媽子,見手下有開槍的意思,立馬喝止:
“張三,不要殺她!”
“撤!”
從屋內撤出去的時候,蔡界戎踹了手下一腳,罵罵咧咧道:
“以後做事機靈點,咱們是軍人,不是土匪、不是侵略者!咱們殺漢奸是職責所在,殺無辜者算什麼?懂?”
“是,屬下明白。”
手下連連點頭。
蔡界戎自然不知道因爲他恪守紀律而錯過了什麼,將側樓清理完畢後蔡界戎帶隊離開,樓下面已經聚集了一幫投降的漢奸。
手下見蔡界戎過來,立刻彙報:“長官,一共降了17個!”
“嘖,真是一幫軟蛋,這邊17個,不知道主樓和後勤樓那邊又有多少個——把人帶到前院讓老曲看看,殺或者留他有譜。”
張安平向來強調紀律,這紀律面對日軍的時候有時候會“失效”,但大多數時候還是被堅決執行到位的,不搞屠殺、不殺降兵是基本的紀律,儘管不管是蔡界戎還是沈飛,都恨不得在這裡將所有漢奸統統格殺,但終究是不敢。
紀律是紅線,一支武裝力量,失去了紀律的約束,那就是禍害!
這一點張安平非常的明白。
……
曲元木正在向沈飛報告:
“一共有68人投降,擊斃了大概六十多人,估計還有一些人四處躲着,沒時間一一檢查了。”
76號目前的成員超過了五百人,但目前絕大多數的成員都被外派,留守的人數也就一百來人。
“監區那邊什麼情況?”
“一共在押的是13個人,其中有一個是中統的,另外的12個人身份不明,可能和那邊有關係。”曲元木猶豫了下,問道:“他們都快成廢人了,怎麼辦?”
沈飛嘆了口氣,道:“帶走吧!”
“嗯。”
“你去降兵那邊挑一下,手上有血債的一律槍斃!我聽說76號前院有一塊被抵抗分子鮮血浸染的土地。”沈飛的臉上全是殺意:
“槍斃的時候,都集中在那塊土地上,我要用他們的血祭奠被他們槍殺的兄弟!”
“是!”
曲元木在76號的時候,做事、做人都偏於謹慎,從不和人結仇,除了官運有些“迷”之外,人緣還挺不錯的。
可這一次當他拎着手槍走到過去這些“熟人”身邊後,往常這些喚他老曲、曲子、曲哥的漢奸們,卻都在瑟瑟發抖。
這個熟人變了,他滿臉的殺氣,彷彿要將他們一個個吞噬。
“你!出來!”
曲元木點到了一人,被點到的漢奸小腿一顫,走出來後擠出笑容:
“曲爺,我是範五啊!”
曲元木露出笑意,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認識,範五頓時放心下來。
先後有14個人被曲元木點了出來,這些人都和曲元木搭上了話,並且還得到了曲元木的笑容,一個個都覺得是曲元木念及舊情,各個都在暗中長舒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候,曲元木冷聲道:
“這些人,全部……槍斃!”
槍斃?
漢奸們一哆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反應快的立刻嚎叫起來:“曲爺!我給過您孝敬啊!”
“曲爺,我和您喝過酒啊!”
曲元木冷漠不爲所動,行動隊員們則上前將這些人一一拖走,一陣砰砰的聲音中,這些掙扎的漢奸全都倒在了地上,紅的白的汩汩的流淌。
“這些人,手上全都有國人的鮮血!”
“沒有一個無辜的!”
曲元木冷聲對瑟瑟發抖的俘虜們道:“我希望下一次抓到你們的時候,不會在你們中挑出來一些殺掉!”
“現在,給我滾!”
隨着曲元木的冷喝,這些俘虜如遭大赦,一個個趕緊跑路。
這時候蔡界戎過來了,他沒找到香火,便掏出了三支菸點上,插在了空地上,祭奠那些被76號所殺的兄弟。
做完這一切後,他到曲元木跟前嘀咕:
“其實把這些人全殺了更有威懾!”
曲元木瞥了眼蔡界戎,說出了一句讓蔡界戎啞口無聲的話:
“你猜他們中有沒有像我這樣的人?”
蔡界戎愣在原地,曲元木失笑起來,拍着他的肩膀道:
“有沒有我不知道,但從此往後,這些漢奸想殘害抗日誌士的時候,大概都會想起今天吧!”
“論玩心眼,我還沒見過有人比咱們區座更厲害的!”
蔡界戎連連點頭:“對!”
相比有空拍馬屁的兩人,沈飛這會兒就沒閒過。
他一邊卡着時間,一邊確認各組的任務,還要佈置各種善後,忙忙碌碌了十來分鐘後,終於覺得差不多了。
“準備撤離——檔案室、機要室的汽油都準備好了嗎?點着了立刻撤!”
“傷兵第一序列,其他人隨後!兩分鐘內全部撤離!”
在沈飛的指揮下,攻入76號的行動隊員順利的從中撤離,一槍之隔的特高課守備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們離開,然後各種無能狂怒。
當日軍的增援趕到的時候,76號的很多地方已經化作了火海,一幫特務在火勢中,裝模作樣的滅着火,卻無助的任由火焰越燒越旺。
而此時,一個人影在混亂中悄然的找上了鬼子帶隊的少佐,在鬼子少佐的掩護下,秘密從76號悄無聲息的離開。
……
三月三十日頭條新聞:
特務委員會之特工總部,於昨夜被抵抗分子連夜攻下,大約有七十餘人被地勘份子槍殺。
據悉,在此次遇襲中,特工總部有多名高層被槍殺,其中就有行動處處長易默成、情報處副處長師義梅。
另據特殊渠道消息稱,軍統張曉對此次事件表示負責,並宣稱這是送給僞政府成立的賀禮。
當這條新聞被傳播的時候,南京正陷於小黃旗的海洋中。
(小黃旗,汪僞國旗,上書“和平反共建國”字眼。)
倒黴的南京人民,被僞軍、特務逼着參加這狗屁儀式,起了個大早的他們,正鬱悶的時候,這則新聞以極其恐怖的速度蔓延了起來。
“嘿,嘿,嘿,還有這……”
“人在做,天在看!”
“好——好啊!”
南京的人民頓時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喜色。
正在準備儀式的漢奸們聞言,一個個忍不住暗暗咬牙切齒,這麼好的日子裡,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參加儀式的丁默邨收到了衆多的怒目後,掩面而走。
而代表軍隊的僞軍高層漢奸們,則一個個故作嚴肅,他們心道:
哼哼,還是我們這邊準備充沛!軍統再怎麼能耐,這下拿我們沒什麼招吧!
哼哼!之前一個個就盯着我們,這一次,哼,讓你們再嘚瑟!
這些僞軍的高官們,這幾日被特務體系折騰的夠嗆,這時候可謂是揚眉吐氣了,眼見丁默邨被羞辱的掩面而走,他們一個個默契的聚到了躲在角落裡的丁默邨處,開始“仗義”的安慰。
丁默邨被氣的握緊了拳頭,但在一個個粗人面前,他又不敢動手,只能憋屈的直咬牙。
【他媽的!軍統你們這幫王八蛋!有種找皇協軍的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