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這讓人心曠神怡的庭院,趙盼兒再次拒絕。
“周侯爺,您的好意我們收到了,但是這個院子我們真的不能要。”
周辰道:“本來這院子也是空着,若是沒人住,我還要經常派人來打掃,還賺不到出租費,租給了你們,我就省事多了。”
趙盼兒幾女都是面面相覷,堂堂的侯爵府怎麼可能缺這點錢,無非就是想要找藉口給她們居住。
“侯爺。”
眼見趙盼兒又要開口,周辰頓時面露不滿:“這事就這麼定下了,若是你再拒絕的話,就是不把我當朋友,那我可是會非常難過的。”
“可是……”
孫三娘趕緊拉住了還想再說的趙盼兒,勸道:“盼兒,周侯爺是好意,你別這樣,我們每月交租金,若是你覺得不夠,等我們以後在東京穩定了之後,再把租金補上。”
宋引章也是勸道:“是啊,盼兒姐,我覺得住在這裡,總比住在客棧要好。”
趙盼兒見兩個姐妹都答應了,在看着面帶笑容的周辰,心中更是無奈,不過她轉念一想,反正自己已經欠周辰很多了,就算再多一次,好像也是債多不壓身。
“好吧,我們可以在這住下,但是租金你一定得收,不然我們立馬搬走。”
周辰道:“當然,租金肯定會收,每個月月底,我都會讓周懷過來收租金,到時候你們要準備好了。”
“那是自然。”
隨着趙盼兒這一聲應下,孫三娘和宋引章主僕,都是激動的歡呼雀躍,然後就跑去找自己的房間。
周辰又說道:“這院子你們再看看,若是缺什麼,就跟周懷說,他會幫你們補齊的,以後這裡要是有什麼問題,也跟周懷說,我們是主人家,你們是租戶,東西自然是該我們準備。”
他直接就把趙盼兒想要說的話給堵住了。
聊了一會,周辰岔開話題問道:“我有個問題倒是想問問你,你帶人在歐陽旭家門口大鬧,到底是想要什麼?”
趙盼兒沒有迴避這個問題,而是如實說道:“我想要退婚書,以及他要幫引章脫籍的切結書,還有夜宴圖。”
“退婚書我理解,但宋娘子脫籍的事情,我不是說了嘛,等我孝期結束就可以幫她辦。”
“我當然知道這對侯爺來說不算事,但我們不能事事都依靠您,如果有辦法的話,我們還是想要先自己去做。”
周辰讚道:“有志氣,是你的脾性,不過夜宴圖,你應該是在楊府的時候,聽顧千帆提起的吧,但你對這副夜宴圖背後牽扯的事情,恐怕還不瞭解吧?”
趙盼兒道:“你說的沒錯,我是在楊府聽那位顧指揮說起的夜宴圖,能讓皇城司都那麼在意,說明這夜宴圖肯定牽扯到了什麼大事,我想把夜宴圖要回來,送給你的。”
周辰頓時笑了,他還真的沒想到趙盼兒居然是這樣打算的,心中頗爲安慰。
看來他這些日子的投資並沒有白費,最起碼趙盼兒已經習慣了他,並且也開始爲他考慮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副夜宴圖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這幅圖涉及到了當今皇后娘娘的身份貞潔,這幅圖不管落到誰的手中,都是天大的麻煩,我不是那些心懷鬼胎的人,所以這幅圖對我而言,非但沒用,反而是麻煩。”
“啊?”
趙盼兒一臉懵,她以爲夜宴圖很重要,所以纔想着要回來送給周辰。
可怎麼都沒想到,這副夜宴圖居然會牽扯到皇后,而且還是那麼重要的大事,難怪周辰不想要這幅圖,若一切都是真的,這副夜宴圖確實是個天大的麻煩。
忽然,她眼睛一亮:“那若是有人知道這幅圖在歐陽旭手中,豈不是能給他帶來很大的麻煩?”
周辰道:“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別忘了,這幅圖是你送給歐陽旭的,若是歐陽旭因爲此圖遭到麻煩,你覺得你能脫得了身嗎?其實最好的結果就是當這幅圖不存在,除非你想徹底得罪皇后,搬到皇后,不然這幅圖只會是麻煩。”
“對哦,這幅圖是從我手中流出的。”
趙盼兒也反應了過來,驚惶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爲自己的天真想法感到懼怕。
“那我還要不要繼續跟歐陽旭要這幅夜宴圖?”
“當然是接着要,若是你這個時候不要了,豈不是容易讓他看出端倪,這種心術不正的人,若是知道了夜宴圖的真相,指不定會生出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哦,好,我知道了。”
趙盼兒點點頭,越來越麻煩的事情,讓她也是頗爲頭疼,乾脆就不再去想了。
周辰掏出了一塊令牌,遞給趙盼兒。
“拿着。”
“這是什麼?”
趙盼兒接過令牌,看到這令牌一面刻着周字,一面刻着忠勇。
“令牌?”
“嗯,這塊令牌能代表我忠勇侯府,東京跟你們杭州不同,隨處可見的麻煩,你們不會仗勢欺人,但不代表別人不會欺負到你們頭上,若是以後遇到了麻煩和危險,這塊令牌應該很起到很大的作用,若是這塊令牌都沒有用,那你們就直接去找我,在東京這個地方,我周辰還是有面的。”
“這太貴重……”
“嗯?”
“好吧,我收下了。”
趙盼兒很識趣的收起了令牌,並且小心翼翼的裝進了自己的香囊當中。
“侯爺,你剛剛的樣子真的很霸氣。”
周辰笑道:“這就叫霸氣了?那是你沒見過我戰場上的模樣,若是你見過我戰場上的樣子,就知道什麼才叫做霸氣。”
“啊?你還上過戰場?”
趙盼兒一臉吃驚,她知道周辰武功很高,但還真的不知道周辰竟然上過戰場。
“哈,我忠勇侯府本就是武將出身,我作爲忠勇侯,上過戰場有什麼好奇怪的。”
趙盼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她雖然知道周辰是忠勇侯,但對於忠勇侯府的事情,知道的非常少。
宋引章忽然抱着琵琶,蹭蹭蹭的跑了過來。
“侯爺,三娘姐帶着周懷去買菜了,說是讓您留下來吃飯。”
“好啊,正好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就留下來嚐嚐孫娘子的手藝。”
宋引章特別高興,滿臉熱情的說道:“侯爺,那您現在有空吧,我給您彈曲。”
“呃,也行,那我們就去那邊的花園庭院裡。”
周辰指着不遠處的花園亭閣,然後幾人就走了過去。
待周辰坐定,宋引章纔在不遠處坐下,將琵琶放在身前,神情肅穆。
“我將要彈的是一首‘明妃曲’,請侯爺鑑賞。”
說着,她先是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靜,雙手扶住孤月琵琶。
“叮……”
清脆悅耳的琵琶琴聲悠悠響起,周辰本就是一位音樂大家,並且還在琅琊榜世界進行過古曲深造,論對樂曲的掌握瞭解,絕對在宋引章之上。
一曲作罷,周辰忍不住鼓起了掌。
“好,宋娘子的這一曲明妃曲,當真是精彩絕倫,繞樑三日,令人回味無窮。”
他是真心實意的表揚,雖然這首明妃曲在他聽來,還有些缺陷,但也絕對是非常出色,要知道宋引章纔不過十七歲,能在這個年紀,就做到這種程度,天賦和努力,缺一不可。
隨後,他就點評了幾句。
宋引章眼中的充滿了驚喜,她本以爲周辰並不擅長音律,可週辰說的這些,每每都戳中要點,若不是有着出色的音律水平,絕對是做不出這樣的評價。
就連趙盼兒也是面帶詫異的看着周辰,他也同樣沒想到周辰還擅長音律。
隨着跟周辰的接觸越多,她越看不清,看看她跟周辰認識的這些日子,周辰展現出來的那些本事。
武藝高強,懂茶藝,會醫術,還懂音律,還有什麼他不會的?
周辰懂音律,這就讓宋引章的興趣更大了,接着又開始給周辰彈新的曲子,然後滿懷期待的等周辰評點。
時間過得很快,直到孫三娘來喊吃飯,才結束了這場琵琶曲表演,就這宋引章還露出了意猶未盡的神色。
用晚餐後,趙盼兒幾女就前往客棧,退了房間,把自己的東西都帶到了這裡,並且在這個庭院住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日,趙盼兒已經帶人去歐陽旭的家門口大鬧。
直到這一日,趙盼兒帶着池衙內手下的小胖子何四一羣人,繼續在歐陽旭家門口大喊欠債還錢的口號時,突然歐陽旭的老僕德叔,帶着一羣衙役走了過來。
這羣衙役上來就是拿出棍棒,衝向了何四等人,何四等人見到是官府的人,根本不敢反抗,被打的全都跑了,只留下趙盼兒四女,被衆多衙役抓住圍了起來。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放開我們?”
趙盼兒幾女用力的掙扎,但她們又怎麼可能反抗的了那麼多的衙役,很快就都被控制住了,即便是力大無窮的孫三娘,也同樣被控制住。
趙盼兒心中緊張,但還是故作鎮定,被人圍住,依舊沒有露出恐懼,反而是對德叔旁邊的那個穿着官服的男人發問。
“你是哪兒的上官?我們只是正常催債,不知道犯了哪條王法?”
對方十分蠻橫的喝道:“老子是城東廂的廂吏,這片地界,凡是偷竊強盜,逃逸戶籍之事都由老子說的算,你們說歐陽公子欠了你們的錢,可有借據啊?”
趙盼兒道:“有,但是我沒帶在身上,我有證人。”
孫三娘和宋引章立刻都附和道:“我們就是證人。”
廂吏卻很是不屑的冷哼道:“無憑無據,光憑兩張嘴啊?那我還說你們欠我一百貫呢?”
緊接着他就指着身旁的德叔,說道:“他,就是證人。”
看到這一幕,趙盼兒哪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面露嘲諷的看向德叔。
“原來你是去搬救兵了啊?”
廂吏卻根本不給她們反駁的機會,質問道:“你們幾個,是哪裡人啊?”
“錢塘。”
“外地的?”
廂吏表情更不屑了,東京本地人看不起外地人,這是司空見慣的。
“你們進京幾天了?可有錢塘縣出具的憑由?沒有憑由,那就是流民。”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勐然拔高,厲聲大喝:“知不知道,私進東京,乃是大罪。”
德叔這時火上澆油的指着趙盼兒幾女,說道:“她們都是些青樓賣笑的賤婦,專門來東京訛人的。”
孫三娘聽的怒火沖天,衝上前去就要動手,但卻被廂吏一巴掌直接扇了過去,又被其他衙役控制住。
看到孫三娘被打,趙盼兒急切的上前想要幫襯,卻被衙役一把推倒在地,三女倒在地上,相互扶着彼此。
廂吏卻不準備放過她們,再次厲喝:“不老實是吧,給我扒掉他們的衣服。”
周圍的衙役聽令,立馬就要過去動手,危急關頭,趙盼兒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周辰給她的那塊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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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們誰敢動我們,都得死。”
趙盼兒發出了尖銳的大叫,還真的讓那些衙役頓住了。
那個廂吏見到趙盼兒還敢威脅他,怒火更甚,上前就準備親自動手。
“還敢威脅,我看……”
下一刻,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地上的趙盼兒突然舉起右手,在她的手中,一塊泛着金光的令牌,差點亮瞎他的眼睛。
廂吏勐地停住腳步,心中一緊:“這是什麼?”
趙盼兒怒聲道:“你自己看。”
說着,就將令牌丟向了廂吏,嚇的廂吏手忙腳亂的接住。
他雖然還沒看清這塊令牌,但他也是有點見識的人,在東京這個地方,能用金子做令牌的,都不會是簡單的人物。
接住令牌的他,發現這塊令牌很沉,確定是真金無疑,緊接着他就看到了令牌被凋刻的非常細緻,中間位置刻了一個大大的‘周’字,隨後他趕緊翻過令牌,又見到了兩個字。
‘忠勇’!
廂吏渾身一顫,忠勇,周,這三個字加起來,哪怕他再蠢,也能分辨出,這是哪裡的令牌。
忠勇侯府,周氏!
除了忠勇侯府,誰會制這樣代表身份的令牌,也就是說,這塊令牌九成九,就是忠勇侯府的令牌。
廂吏的身體又是一顫,捧着令牌的雙手,都顫抖起來,這塊令牌彷彿有着千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