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婉一臉威嚴,頗爲滿意的看着下方的周辰。
說句實話,比起面容蒼老,因爲學道而有些氣質飄渺的管家趙恆,這位皇后,看起來彷彿更具威嚴肅穆。
“周卿,吾聽說你至今都還沒有成親,是吧?”
周辰還沒說話,趙恆就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哦,周卿,你今年也有……”
崔內侍在一旁小聲的提醒:“二十有六。”
“對,周卿,你今年已經二十六了,之前因爲去邊境戰場,後來又因守孝,至今還未成家,周卿,你得抓緊啊。”
“臣謝官家關心。”
周辰心中有了不妙的感覺,他覺得劉婉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提起自己沒成親的事情,所以本能的就想開口轉移話題,可還不等他說話,劉婉就又開口了。
“周卿乃是我朝之棟樑,婚姻之事必不能隨意,官家,臣妾兄長有一嫡女,年方十七,賢良淑德,惠質蘭心,跟周卿實乃良配,不如……”
“哈哈,皇后這是要爲周卿保媒啊?”
趙恆忽然大笑一聲,只不過他的眼神卻變了變,因爲劉婉在說出這話之前,並沒有跟他商量過。
若是其他臣子,他倒是也無所謂,能滿足就滿足劉婉,可週辰不一樣,現在的周辰不但是朝廷重臣,還是勳貴一脈推出來的代表,在武官當中也極具威望。
所以說,周辰的婚事已經不僅僅是周辰個人的事情,而是摻雜了很多複雜的因素。
皇后劉婉的勢力在他的支持下,本就已經很膨脹了,若是再讓劉婉跟周辰聯姻,那劉婉的威望和勢力將會更加驚人。
趙恆雖然愛劉婉,甚至願意讓她掌權,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劉婉一手把持朝政,爲所欲爲。
劉婉衝着趙恆溫婉的笑道:“官家,這不是前些日子,玉兒那孩子來宮中見臣妾,我見那孩子真的很不錯,這不,周卿又是少年英雄,跟玉兒真的很般配。”
“玉兒那孩子是不錯。”
趙恆也是稱讚了一句:“不過這事還要周卿自己做決定,如果周卿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咱們可就不能再亂點鴛鴦譜了。”
說完,他就看向了周辰:“周卿,你覺得皇后的提議如何?”
周辰明顯的感覺到趙恆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心中立刻明白了趙恆的意思,不想讓他答應。
這正合他意,他本來就沒想答應皇后,不說主線任務,就說自己現在跟趙盼兒的感情,也不容他娶劉婉的侄女。
或許這樣會引起皇后的不滿,但現在就連趙恆都擺明了態度,他就更不可能答應了。
“臣多謝聖人的看重,但臣其實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雖然還沒成親,但臣已經發過誓,這輩子非她不娶。”
皇后一聽周辰拒絕,臉上慍怒之色一閃而過,倒是趙恆十分感興趣。
“周卿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這讓朕倒是有些新奇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得到周卿這樣的少年英雄青睞?是哪家的名門貴女?”
在他眼中,像周辰這樣的侯門大戶,迎娶的也肯定是差不多級別的名門貴女。
但周辰的回答卻讓他驚了。
“回稟官家,臣心儀的女子並非名門貴女,也不是官宦之女,而是一民女,名爲趙盼兒。”
“民女?”
垂拱殿內的幾人都震驚了,趙恆更是懷疑周辰是不是說胡話了。
“周卿,你再說一遍,你心儀的女子是個,平民?”
周辰很清楚,趙恆不希望自己跟劉婉的侄女聯姻,但劉婉現在畢竟是皇后,將來更是要垂簾聽政的太后。
將來他如果想要出兵邊境,收復燕雲十六州,就繞不開劉婉的支持,所以他當然不想把劉婉得罪死。
讓他娶劉婉的侄女又不可能,但又不能得罪死,最好的選擇就是實話實說。
“是,臣心儀的女子就是一名民女,不僅如此,她曾經還因父罪被髮配至教坊司,不過多年前就已經恩赦成爲良籍,之前在錢塘經營一家茶坊,幾月前來到東京,現如今在京城的馬行街經營一家茶坊。”
“曾入過教坊司?還是個商婦?”
如果說剛剛只是震驚,那現在趙恆等人就是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周卿,你知道你剛剛說的是什麼嗎?”
威嚴雍容的皇后劉婉,也同樣是一臉驚愕,她直接懷疑,周辰是不是不想娶自己的子女,所以才編出了這麼一個荒誕至極的理由。
周辰語氣平靜的回道:“官家,趙盼兒雖然只是商婦,也曾入過賤籍,但臣已經對她情根深種,願意與她相親相愛,永結同心,白首不分離。”
趙恆和劉婉都是面色驟變,因爲周辰的話,讓他們情不自禁的想到了他們的曾經。
劉婉雖然不是賤籍,但小時候因爲家道中落,被迫去當歌女,只不過這是一段很短暫的時間,後來就嫁給了一個銀匠。
但後來趙恆遇到了劉婉,對她產生了真愛,上演了一場‘金屋藏嬌’,並且毫不在意劉婉的過去,把她納入了後宮。
更有趣的是,趙恆還善待了劉婉的前夫,也就是現在劉婉名義上的兄長,更是劉婉口中那位想要跟周辰聯姻的玉兒之父。
當然了,爲了穩住劉婉後宮的位置和身份,這一切隱秘早就已經被趙恆給消除掉,天下間知道此事的人,除了當事人之外,少之又少。
這些都是周辰調查出來的,這個世界雖是架空,但也跟正史有着極大的牽扯,他根據正史的訊息,再根據劉婉的經歷,還是很容易就分析出這些隱秘的。
周辰心中對趙恆的容忍是極爲佩服的,換做是他的話,那是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他自己做不到,但也不妨礙他欽佩趙恆,趙恆對劉婉可謂是真的寵愛,一個皇帝能爲心愛的女人做到這一點,除了用深情來形容之外,找不到其他原因。
“這倒是讓朕感到好奇了,這趙盼兒到底是何等樣的奇女子,竟然能讓周卿這樣的少年英雄都爲之癡迷。”
趙恆自己本就是情種,所以周辰這種行爲在別人看來是不可理喻,無法理解的,但他更多的反而是好奇,好奇能讓周辰着迷的女子,到底長什麼樣子。
劉婉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趙恆,她當然明白自家男人此時的想法,不過她對周辰這種行爲,卻是極爲不滿。
一個曾經入過賤籍的商婦,能跟她的侄女比?這周辰真是昏了頭了。
“盼兒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但卻是我最深愛的女子,只不過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所以不忍拖累我,不過我作爲男人,既然愛她,我就會不顧一切的愛她,娶她爲妻,一生一世保護她,疼愛她。”
聽着周辰這般話語,趙恆神色動容,彷彿從周辰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皇后,周卿如此深情,我們可不能做棒打鴛鴦的事情,你剛剛所說的事,就算了吧。”
劉婉抿了抿嘴,心中很不開心,但還是順從了趙恆。
“臣妾聽官家的。”
趙恆一錘定音,周辰心中也是鬆了口氣,看來趙恆也是明智的,雖然很愛劉婉,但在國家大事上,他還是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至於什麼都順着劉婉。
周辰站在垂拱殿外,他知道今天自己主動坦白了跟趙盼兒之間的關係,接下來將要面對的可能就會是一堆人的議論和攻訐。
尤其是那些文人,若是知道他要娶一個商婦,指不定怎麼攻擊他呢,就算是勳貴一脈的那些人,恐怕也都會找上門質問。
雖然有些頭疼,但周辰並不後悔,反正是遲早的事情,現在只不過提前了一點而已。
倒是官家趙恆讓他調查帽妖一桉的事情,反而更讓他在意。
他從電視劇情裡得知的真相,帽妖一桉是由殿前司的那位崔指揮和柯政柯相公的弟子籌劃的,只不過劇情裡並沒有說明,到底是柯相公的哪個弟子,只能確定是清流一脈。
不過這件事情,齊牧是知情的,並且還加以利用。
周辰不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誰,但並不妨礙他把這件事推到齊牧的身上,反正齊牧本來就脫不了干係,乾脆把他一棒子打死。
不過這件事還需要慢慢籌劃,不能操之過急。
離開皇宮後,周辰就直奔上次見蕭欽言的那座府邸,並且一個時辰後,他就再次見到了蕭欽言。
“周侯爺不請自來,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老夫商議?”
上一次見面,蕭欽言爲了跟周辰拉近關係,子衡子衡的叫,但是雙方達成共識後,他就沒再那麼叫過了。
周辰沒有跟蕭欽言打官腔,直接開口說道:“官家今日召見我,命我暗中調查帽妖一桉。”
蕭欽言面露驚訝:“帽妖一桉不是由皇城司負責嗎?官家怎麼會讓你暗中調查?”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看來官家也是想要儘快消除帽妖一桉的影響。”
“你就是爲了這件事來找我的?”
周辰澹澹的說道:“帽妖一桉針對的是誰,我們都心知肚明。”
蕭欽言默然不語,過了一小會,纔再次開口:“你想怎麼做?”
周辰沉聲道:“不管帽妖一桉的幕後主使是誰,他就是齊牧。”
蕭欽言眉頭一挑,道:“你想把所有事情推到齊牧的身上?可官家會相信嗎?柯相公即將離京,他一走,齊牧就是清流一脈的主腦,若是這麼快就除掉他,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了?”
他是想要權傾朝野,但畢竟剛回到東京不久,還沒能完全掌控局勢,齊牧他不放在眼裡,但就怕除掉了齊牧,會引起官家的懷疑,畢竟官家不可能看着他一人權傾朝野。
“蕭相公不同意我的計劃?”
“那倒不是,齊牧此獠確實可惡,不過想要以帽妖一桉直接扳倒他,也並不容易,你可有萬全之策?”
“沒有。”
“沒有?”
蕭欽言驚愕的看着周辰,他見周辰說的信誓旦旦,還以爲周辰很有把握呢,沒想到周辰居然給他這麼個答桉。
周辰表情不變,他當然有對付齊牧的辦法,不過他可沒準備告訴蕭欽言,他來找蕭欽言,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把齊牧定爲帽妖一桉的主使,就是他想要通過蕭欽言,給皇后劉婉釋放信號,表示自己無意跟後黨爲敵,反而願意幫後黨清除清流一脈。
本來他也不需要這麼做,可誰知道今天劉婉發什麼瘋,非要給他賜婚。
有時候女人的心眼還是很小的,他不想因爲這件事,被劉婉敵視,妨礙他以後的計劃,所以才準備利用蕭欽言。
這也是周辰一直不喜歡走仕途官場的原因,走一步算一步,各種勾心鬥角,哪有以勢壓人,以力壓人來的暢快。
而且這還是古代封建王朝,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必須要有足夠的權勢,才能完成自己的目標。
“其實想要扳倒齊牧,也很簡單,只要顧副使願意幫忙,那很容易就能辦成。”
蕭欽言直接忽視了周辰的話,開玩笑,顧千帆是他兒子,他可是還想着讓顧千帆歸順自己,全力支持自己,怎麼可能爲了一個齊牧,就把‘大兒子’給賣了。
周辰心中冷笑,蕭欽言的反應完全在他意料之中,這種人眼裡只有利益,用顧千帆換齊牧,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直到周辰離去,蕭欽言也還在沉思,他感覺很怪異,周辰特意來找他一趟,但實際上又沒做什麼,周辰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因爲從宮中傳出了消息,皇后想要給周辰賜婚,卻遭到了拒絕。
聽到這個消息,他才恍然大悟,周辰這是在拿他當槍使呢。
周辰深夜來到了安業坊的府邸,沒有驚動別人,直接進了趙盼兒的房間。
“什麼?你要我臨摹一幅夜宴圖?”
趙盼兒聽到周辰的話,十分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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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辰道:“對,我記得你說過,給楊知遠的那份夜宴圖就是你臨摹的,那你現在還能臨摹出一幅嗎?”
“這?”
趙盼兒面露遲疑:“楊運判的那副夜宴圖的確是我臨摹的,不過那是我對着真正的夜宴圖臨摹出來的,而且已經過去了許久,如果你現在讓我憑想象畫出來,我真的很難做到。”
周辰聞言,微微蹙眉:“看來是別無選擇了,盼兒,我若是給你拿來了真正的夜宴圖,你需要多長時間臨摹出一副贗品?”
“提前準備的話,至少兩天。”
“兩天嗎?”
周辰算了一下,現在距離蕭欽言的壽宴只有四天時間,柯相公會在蕭欽言壽宴的第二天就離開京城,所以時間很緊張,他必須要在兩天之內把真的夜宴圖拿到手,讓趙盼兒複製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