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您看看吧,這魔頭王軒簡直喪心病狂,竟然能做出如此事情來。”一名和尚把一篇檄文遞了上去,胖大和尚一臉沉着地接了過來,慢慢翻看起來。
“砰!”
看完上面的內容,胖大和尚再也保持不了一如既往的風度,猛地一掌把檄文拍了個粉碎,面目猙獰地站了起來,“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這魔頭必然要下十八層地獄,受無盡刑罰!”
面前的和尚被嚇了一跳,十幾年來,他從未看到過方丈如此失態過,一時間倒退兩步根本不敢上前勸解。
“立刻傳信慈惠,送孔敏博一家去西天,見佛祖,無比做的乾乾淨淨!”
“啊!?”和尚一愣,難以置信看着方丈,還以爲自己聽錯了,那孔敏博他也是知道的,是好不容易纔在泉州發展起來的‘信徒’之一,下了不少的力氣,怎麼忽然變要送他們上西天?
“愣着幹什麼嗎?還不快去!”方丈厲喝一聲,驚醒了對面的和尚。
“啊,哦,好的,我立刻去!”
見到人出去,方丈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剛剛他是真被嚇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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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軒的有意控制之下,福州府是第三天才開始傳播這篇檄文的,齊弘量看着檄文撇撇嘴,這種東西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但是巡撫李善堂就不能安坐了。
在他治下有皇室子弟造反,這特麼簡直是給他上眼藥,再說,唐王怎麼可能有這個實力。
正發火那,便聽到門外有人稟報,說王軒來了。
放心手中的檄文,直覺告訴他,王軒來此必然跟這件事情有關,“請進來吧,嗯,直接到書房來!”
這間書房,王軒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倒也不見外,兩人稍稍寒暄之後,李善堂便開門見山地問道:“載之怎麼有空來我這裡,這篇檄文你可看過?”
“學生正是爲這篇檄文而來。”王軒笑眯眯地看着李善堂,一副神秘莫測的樣子。
李巡撫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王軒,心裡暗罵一句麻煩,地方官最討厭的便是這種不在控制之中的麻煩,不用問他都看出來,這事必然是王軒乾的,上次他就給五虎門身上扣了一個造反的帽子,只是他絕對沒想到王軒膽子竟然這麼大,竟然敢給堂堂的王爺扣帽子,這是要翻天不成!
只是他心裡知道,王軒這種人做事不會無的放矢,若是沒有一定把握肯定不會搞這麼大。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李巡撫按下心頭的不滿,一臉平靜看着王軒道:“哦,不知道載之有什麼可以教我!”
看的出來,李善堂是真的生氣了,王軒哈哈一笑拱了拱手,“李大人這可是折煞我了,此次來確實要恭喜大人高升有望!”
嗯?
陞官誰不想,可跟這事有什麼關係?
李善堂深吸一口氣,“載之不要說笑,唐王造反,作爲一本地巡撫,不被朝廷下旨申斥便是好的了,陞官什麼的,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王軒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說道:“三年前,有邪教妖僧言,其發現東南有帝王之氣出現,一路追尋而來到了福建泉州,發現唐王府上霞光萬丈,隨後覲見唐王,唐王受其蠱惑開始暗中佈置。”
“先是暗暗佈置了五虎門這麼一個勢力,意圖慢慢發展勢力,不想去年之時泄露,被巡撫大人查知,一舉剿滅五虎門,在此之後,大人一直在暗暗追尋線索,畢竟五百多人的武裝非一般人可以供給,終於在上個月線索查到了唐王府。”
“唐王收到消息,立刻決定起兵造反,發檄文與福建各地,並其收買了泉州府衛所指揮使,倒賣軍械,的證據也被大人查到,單單是強弩便倒賣了1000把!”
“大人查知一切之後,親自率領福州都指揮使兵馬於泉州府一場大戰,陣斬千人,首級兩百,並率大軍包圍唐王府,唐王畏罪,一把火燒了闔府上下,無一人生還!”
“其後,大人搜出其與反賊五虎門的來往信件和黃袍玉璽等等罪證。”
隨着王軒的每一句話,李善堂表情不停變化,直到王軒說完,李善堂雙眼冒光,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瞪着王軒問道:“你可有把握!”
“萬無一失,我已經徹底斷絕了唐王府與外界的一切聯繫,人許進不許出,巡撫大人一到,唐王府大火必起!”
“更重要的一點,之前已經有不少朝中大臣給陛下上書,言皇室佔地越來越多,朝廷負擔越來越大,每年歲入一半都要用來供養各地封王,朝廷已經不堪重負,這次唐王闔府上下死了個乾乾淨淨,到時單單收回的土地和隱田便有幾萬畝,這還不算省下來的供奉,最起碼朝中大臣那邊是希望看到的。”
王軒嘴角掛起一絲嘲諷,繼續說道:“即便是咱們哪位天子,也不會爲唐王一家惋惜的,畢竟已經出了五服了!”
“裡裡外外多出來這麼一大筆收入,誰還管唐王死活!”
“有了這麼一大筆功績,相信李大人重新殺回朝堂必是指日可待了!”
李善堂深吸一口氣,好處確實大,大到他也不能無視,最重要的還是山高皇帝遠,這種事情根本來不及請示朝廷,不然一來一回等待朝廷反應再出兵,那一省之地就要糜爛了。
所以,他們這些真正的封疆大吏是有權利調動軍隊平叛的,這並不是越權,只要王軒做的乾淨利索,到時候生米做成熟飯,那便是鐵案,誰也不會去深究裡面的門道。
畢竟王軒理由都找好了,xie教妖僧蠱惑,這也難怪唐王會動心了!
只是,他到底年紀有些大了,不願意冒險,再說,他心裡也清楚,他就是個拿出來說事的名義,實際上他根本就插不上手。
仔細思量後,李善堂端起茶碗朝着王軒示意了一下,隨後低頭不語!
王軒稍稍愣了一下,隨後便笑了,“多謝李大人,祝大人步步高昇,學生這就告退了!”
李善堂的意思王軒明白了,這是一切讓他隨便操作,就當他今天沒來過這裡,只要事情搞定了,那麼一切手續都可以後補,這完全不是問題,若是沒搞定或者出了紕漏,那就跟他李善堂沒有什麼關係了。
在王軒心裡,李善堂這雖然算是老成的做法,但太過保守,雖然沒什麼影響,但是起碼王軒覺得,這老頭沒擔待,可用但是不可大用。
李善堂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王軒走出了書房,過來半晌,師爺回來稟報王軒已經出府走了,李善堂這才問道:“去好好查一查,這王軒爲什麼和唐王衝突上了!”
他纔不相信無緣無故王軒就要弄死唐王一家老小,畢竟要說王軒看上唐王的家產他是不信的,王軒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到底多有錢他是知道的,唐王與他一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罷了,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
不說別的,單單是養活了福州衛所那5600大軍就需要多少錢,這他是知道的!
他給王軒算過一筆賬,單單是全副武裝一個戰士便要30兩白銀的開銷,也就是說,單單是衛所大軍便要18萬兩白銀的開銷。
當然,基本上所有兵器鎧甲都是王軒自產,消耗肯定沒這麼大就是了。
再說那些都是一次性消耗,正真的大頭是糧草供應和響銀!
這篇檄文,已經在各地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一時間事情的真假消息滿天飛,好多家族開始朝着泉州府派遣人馬,這件事情一定要搞個清楚明白,同時,汀州府城門前的那一場大戰的消息也開始慢慢在高層之間流傳開來。
只是附近地方最先趕到泉州府的人赫然發現,唐王府周圍已經被人暗地裡給圈了起來,人進去沒問題,但是出來的全部被人偷偷抓走了!
同時,王府內左右長史等主要官員已經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不問可知,都是被圍着唐王府人給抓走了!
事實上,這卻是冤枉王軒了,最起碼左長史孔敏博一家的死就跟王軒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田伯光收到消息找上孔敏博一家時,其全家上架全部死乾淨了,而且全部都是一刀斃命,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連一條狗都沒有放過。
面對這種情況,田伯光除了給王軒飛鴿傳書之外,只能是安排人給他們收拾屍體,畢竟在唐王沒有解決之前,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下手之人肯定是那些禿賊無疑了,只是現在田伯光也沒什麼辦法。
……
莆田少木寺,後院禪房之內,胖大和尚看着走進來的慈惠沉聲問道:“事情辦好了嗎?”
“方丈放心吧,辦好了,我親自動的手,送孔敏博一家老小去往西方極樂世界了,便是連一條狗都沒放過。”
“呼!”輕輕吐出一口氣,胖大和尚這才放鬆下來,“如此變好,孔敏博也算是個善人,一家能有幸入西方極樂世界,這是他們的榮幸,我佛慈悲,想必他們一家也是高興的。”
“阿彌託福,善哉善哉!”慈惠唸了一聲佛號,這才小聲問道:“只是,爲什麼不把這人悄悄的保下來,畢竟也是個人才?”
“留不得!”胖大的方丈搖了搖頭,“那魔頭王軒太過陰毒狡詐,竟然忽然在全福建發了唐王造反的檄文,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跟我們少木寺有一點點關聯!”
“這是爲何?”慈惠皺眉問道。
“你可知道道衍大師?”
“弟子知道,這是我佛門有道高僧!”提起道衍和尚,慈惠一臉敬佩地說道。
“成也道衍,敗也道衍!”方丈歎了一口氣,“正是因爲道衍大師主要策劃了靖難之役!”
這道衍和尚便是歷史上名聲赫赫的黑衣卿相姚廣孝,是朱棣靖難之役的主要策劃者,可以說,沒有姚廣孝就沒有後來的明成祖!
姚廣孝(1335年-1418年),幼名天僖,法名道衍,字斯道,又字獨闇,號獨庵老人、逃虛子。長洲(今江蘇蘇州)人。明朝政治家、佛學家,文學家,靖難之役的主要策劃者,中國歷史上最着名的黑衣宰相。
朱棣靖難第三年,姚廣孝留守北平,建議朱棣輕騎挺進,徑取南京,使得朱棣順利奪取南京,登基稱帝。以區區燕地一方土地敵全國兵馬,且最終獲勝,歷史上絕無僅有。
成祖繼位後,姚廣孝擔任僧錄司左善世,又加太子少師,被稱爲“黑衣宰相”。負責遷都事宜,一手規劃今日北京城佈局。而後在解縉編書失敗後又擔任了《永樂大典》和《明太祖實錄》的最高編撰官,尤其是《永樂大典》,這是他在中國文化歷史上的最大貢獻。
少師晚年,在明初期佛教漸成頹勢之際,又擔起護教(佛教)之責,整理了反排佛的《道餘錄》,爲佛教史上一件大事。
別看太祖朱元璋做過和尚,明面上也是推崇佛教,但是其在位期間對佛教的打擊力度前所未有的大,致使佛教漸成頹勢,所以纔有姚廣孝出山勸解朱棣造反的事情發生。
這種事情有好有壞,好處是和尚廟得到了大發展,但是壞處是,朝廷從此也對和尚們防了一手,畢竟和尚們有鼓動藩王造反的先例在。
現在王軒生生給唐王扣了一個造反的帽子,而南少木寺的禿賊跟唐王的關係可不淺,所以,少木寺才急慌慌地殺了左長史一家試圖斬斷這方面的聯繫。
可以說,王軒這一下打在了這些禿賊的死穴之上,把南少木的這禿賊頭子嚇的差點尿出來,火急火燎地趕緊傳信慈惠送孔敏博一家去見佛祖。
……
唐王府上。
“哐當,嘩啦!”
桌案一下被唐王推翻在地,滿桌子的東西劈里啪啦地全部摔在地上。
只見唐王滿臉猙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鄒同化,“你這個廢物,都是廢物,當初你告訴我,一定能殺了王軒,現在那,你告訴我兩百人兩百強弩都殺不死一個王軒,現在人還死光了,那你爲什麼沒死,你還活着回來幹什麼!”
說着暴怒不已的唐王衝上前去一腳踹在鄒同化的肩膀上,將人踹翻在地,即便如此也尤不解氣,追了一步上去狠狠地踹去來,足足踢的自己氣喘吁吁這才停下來,回到座位上呼呼喘着粗氣。
“王爺,您消消火,爲了這個蠢貨氣壞了身子不值得,要麼招兩個小妖精過來,給你放鬆放鬆!”一旁的老太監趕緊湊過去尖聲說道。
“消個屁,滾,你這狗奴才,人沒了,銀子也沒了,以後餓死你們這些狗奴才!”
“王爺,依奴婢看,不行就聯絡一些本地大族,大家一起出手,還不信他王軒有天大的本事,能抗的主這麼多大家族一起發力。”
“哼,那些傢伙是那麼好找的,到時候,我朱家的那些產業怎麼分!”唐王一臉的不情願,他不是不知道聯絡那麼大族更保險,關鍵的是,他捨不得分潤那些財物啊!
“現在不是沒別的辦法了嗎,分潤一些也總比這麼等着強啊,再說,萬一那王軒來報復咱們怎麼辦?”
“報復!”唐王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誰敢來報復,我堂堂大明的王爺,這片江山都是祖上打下來的,整個天下都是姓朱的,誰敢來報復,就憑他一個臭舉人,士農工商,好好的讀書人不做反而去經商,鼠目寸光之輩,本王倒是希望他敢來,到時候直接參他一本,告他欺辱皇室子弟!”
“這左長史今天怎麼還沒來?”唐王皺了鄒眉頭,平日裡左長史早就該來了,今日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讓人去找左長史,讓他速速來見我!”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這老太監轉身就往外走,路過鄒同化身邊時狠狠瞪了他一眼,“還不滾,在這裡跪着幹什麼,礙這王爺的眼嗎!”
鄒同化嘴角抽了抽,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灰溜溜的走了。
小半個時辰過去,左長史還沒來,唐王等的不耐煩了,又派了兩撥人出去,可全部石沉大海,到了此刻,即便是傻子都知道有問題了。
大半天時間,凡是出去的人就沒有一個能回來的,直道傍晚時分,一個太監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王爺造反了,王爺造反了!”
“放屁,你才造反了!”唐王聽的暴跳如雷,造反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一腳踢翻了跑進來的太監,“慌慌張張的幹什麼,給我說清楚!”
“王爺剛剛王妃家派人來傳信,說是王爺您造反了?”小太監慌慌張張語無倫次地說道。
“啪!”唐王都快急瘋了,說話顛三倒四的,到現在也沒說清楚,氣的他一個巴掌狠狠扇了過去。
“你個混蛋說清楚,本王怎麼就造反了!”說着狠狠地踹了兩腳過去。
就在小太監哭嚎的時候,老太監帶着報信的人走了進來了,“王爺,報信的人在這裡那!”
來人是個家僕模樣,進來便要跪拜,唐王直接喊道:“免禮吧,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王爺,是這樣的,現在外面到處都流傳了一篇檄文,說是皇帝無道,昏君在世,民不聊生,王爺您順應天道起兵,要重造大明江山。”
“什麼!”唐王驚的一屁股坐到在地,這簡直就是放屁,他什麼時候要造反了,還有那檄文,分明就是假的!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這絕對是污衊啊,這是要置他於死地啊!
“那都是造謠,造謠!”唐王從地上一下蹦了起來,對着來報信的人咆哮不止,“誰能證明那是本王寫的,誰能!”
那信使驚恐地後退兩步,看着唐王小說說道:“可是,那上面有唐王的大印啊!”
“放屁!”那唐王的印璽一直在府上保管的很嚴密,怎麼可能出現在檄文上。
從得到消息那一刻開始,整個唐王府便陷入到了詭異而恐慌的氣氛之中,而且整個王府被包圍的事情已經被大家發現了,現在沒人敢出去,大家都傳說,出去的人已經被人斬殺在府外了。
唐王在府上大發雷霆,不停地咒罵王軒,即便現在是傻子也看出來這次幕後操縱者是王軒,而且府外也是他的人在圍着,只是,他萬萬想不到王軒怎麼就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包圍王府,誣陷皇室,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這篇檄文一下傳遍了整個福建,現在無人敢與唐王這邊產生一點點瓜葛,這篇檄文幾乎是生生扣了一個屎盆子在唐王頭上,而且,連續這麼多天,唐王都沒有出來闢謠,那麼即便是假的也成真的了。
即便是那些禿賊,也沒想到王軒會有這麼一手,現在恨不得躲的越遠越好,這簡直不是膽子大可以形容的,被造反的多了,但那些人怎麼能跟皇室子孫比,畢竟明成祖朱棣的例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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