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想過,罌粟花也想放下它一身的毒,哪怕代價是讓它凋零,它也願意。
“顏子陌,你的包裹。”忽然有一個快遞員敲響了白墨家的門,她很奇怪爲什麼會有人知道她住在哪裡,隨機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她被人監視是很正常的事不是嗎?
包裹是一個厚厚的文件。當她把紙從檔案袋裡抽出來看到上面的照片時,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是炎在國外的生活照……還有他和女人的所有資料。
他們竟然是如此精心的布了這十幾年的局。罌粟癱坐在地上,腦子裡的思路漸漸清晰。
她只是一個孩子,就算在特工部生活了幾年,以她的資質怎麼可能做這麼多事……
從女人進孤兒院的那一刻,不,是從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一個局……她註定成爲了別人爭鬥之間的一顆棋子。
原來,當年的顏夫人生的是一對雙胞胎。
原來,兩個家族因爲爭鬥而把我偷偷抱走,只爲了幾年後,培養出我的冷漠,讓我帶給顏峰不能招架的一擊。
原來,連炎也是他們精心安排,只爲給我洗腦,加深對顏家的恨。
原來,炎是這麼一個優秀的特工。
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我一步步的走進他們制定好的計劃。
原來,我什麼資格都沒有,沒有資格在顏家“惡作劇。”,沒有資格建立我的黑幫,沒有資格綁架蘇苒,沒有資格把顏家掰倒,沒有資格去給炎給穆偉報仇,沒有資格……讓我的父親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原來,顏峰早就知道這一切,只爲了保護我……
原來,我傷害了這麼多愛我的人。
原來,真正該死的是我。
罌粟的手撫向腰間,抽出那把匕首,那是獨一無二的,爸爸給她的匕首。
擡手,匕首輕輕從左手手腕劃過,鮮豔的紅從手腕出涌出來,落在地板上,衣服上……暈染開一片,宛似一朵盛開的罌粟。
我好累……也許我並沒有資格說累吧。每個人都在這個計劃中明爭暗鬥,我只是一個任人擺佈的棋子而已。
棋子……
閉上眼。
過敏的顏子晨溺寵的摸着她的頭髮。她討厭的甩開她。
夜裡顏峰靜靜在她牀邊坐着,是不是給她掖掖被子。她裝睡背過身去,以背對她。
……
我想卸下身上的鎧甲,抽取身上的毒,貌似太晚了吧。
只能以生命爲代價,才勉強能夠彌補我這十幾年來犯的錯……
沒關係,我願意……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身體像是被抽空,輕飄飄的,罌粟笑着閉上眼,失去知覺。
好痛,痛?怎麼會感覺到痛呢?我已經死了纔對吧。罌粟的頭昏昏沉沉的,沉重的眼皮睜不開。
“醫生,她怎麼還沒醒?”是白墨的聲音。
“失血過多,沒什麼大事,一會就行了,不過,她的病不能在託了。”
原來是白墨,真不該救她。罌粟想要努力睜開眼,可是她做不到。
“病?什麼病?”
糟了。
“胃炎,疼起來挺難受的,不過不用擔心,還不是很嚴重,做個手術,吃點藥就沒事了。”
胃炎?不是胃癌!
“怎麼樣了?”顏子晨忽然進來,坐到罌粟牀邊,手指輕輕撫上罌粟受傷的手腕,暖暖的溫度讓罌粟想哭。“早知道這樣,就不把事實告訴她了。”
“放心吧,她沒事。”
“那就好。”顏子陌把罌粟的手放進被子裡,看着她蒼白的臉,說不出的心痛,她真的沒有看起來的那樣堅強,這麼多年,也真是苦了她了。
“我去照看我爸了,晚些再來。”
“這邊有我就好了。”
顏子晨站起身走出去,腳步沉重,所有的擔子一下子全都落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肩膀瘦弱稚嫩卻堅強的撐了起來。
生命中兩個重要的親人,都躺在同一所醫院裡,他不堅強又能怎樣?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一個人。
手機鈴聲在靜靜的醫院裡顯得額外突兀。顏子晨拿出手機,“喂,蘇苒?”
“晨,聽你的聲音,感覺老了好多一樣。”
“蘇苒,你過得好嗎?”
“還是以前那樣,爸爸不管我們,我都習慣了。晨,我好想你。”
“我也是。”顏子晨的喉嚨裡涌上一股悲傷的情緒,讓他想要對着手機衝着蘇苒大哭。
罌粟不知道,蘇苒和顏子晨是深深愛過的。
“可是,我們回不去了,我已經配不上你了。”顏子晨控制好情緒,壓制住忽然而來的嗚咽。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在乎這些!”蘇苒抱着手機在廁所裡大哭,“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在乎!”廁所這個小小的空間,對於蘇苒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離家出走,我去找你。”
“我不想讓你跟着我過苦日子。”
蘇苒沉默,掛了電話,晨他,不愛我了嗎?
不愛我了。
不愛我。
不愛。
不。
電話裡傳來忙音,讓顏子晨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蘇苒,我希望你過得好。
忘了我吧。
即使我愛你。
顏子晨長出一口氣,看着醫院裡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每個人臉上都被染上了灰色,有人牽強的笑,有人脆弱的哭。
醫院這個地方不好,死了太多的人,染了太多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