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巫昆梳了半天說梳好了,要轉過臉給我看看他的髮型,我見到他低着頭,背對着我站了起來。我當時很疑惑我說巫昆你你什麼時候這麼愛低頭了,你什麼時候……結果我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叫了起來,因爲我清楚的看到巫昆轉過了身,那哪裡是低頭,那是沒有頭,那是一個沒有頭的身體。我的酒頓時嚇醒了一大半,開始驚叫了起來,我想起了先前巫昆脖子斷掉了,血噴灑了出來,我當時瞪大了眼睛,因爲他看到了巫昆正舉起的手臂上面那個正說話頭,那個正在狂笑的頭,那是他的頭!我這個人臨到死之前還是那麼後知後覺。哎……”
她這一聲陰陽怪氣的嘆息把我們嘆的汗毛聳立,此刻已經快一點了,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
這時,表姐的鬼魂看向自己的肚子,“我死也就死了,可是我的孩子……就太不幸了!巫昆不應該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骨肉!”
話一出,我們纔想到表姐的鬼魂之前說的懷孩子一事。
老白臉悄悄走到我跟前,在我耳根後丟了句,“它哪來的孩子?難道真的有生育的能力?”
我不語,我們幾個一致盯着它的肚子看着,仔細一看才發現,它的肚子有點隆起,雖然不是非常明顯。
“表姐,你不是沒有懷孕嗎?什麼時候的事?”我驚訝的問她。
“四個月了,我也是死後才知道的,陰間有醫院,我去了醫院檢查,就在你給我燒紙時,我取了錢就去檢查了一下,一查才知道四個多月,後來你召喚我,我就被你的召喚吸到了陽間來。”
“四個月?”我們三個異口同聲自語,感覺不可思議。
“很吃驚是不是?但是巫昆把我殺死了,卻叫我的孩子無疾而終。這仇你要幫我報,一定要報!”
我點點頭,“他縱使對不起你,也是因爲他受到了那塊玉和那把梳子的蠱惑迷了心志,所以纔會被迫殺人,如果你到地府去問他,他一定會告訴你他根本沒有思想和意念,只是被驅使着殺人。”
“表妹,無論怎樣,孩子這個仇我要報,我想到他對我的背叛我也不甘心,至於你說的那兩樣東西我會幫你打聽查一查,之後託夢給你。”
我點點頭,我把這點希望都寄託在表姐那裡了,希望能查出點眉目。
忽然我想到了什麼,“表姐,幫我在地府查一下老人墳一百多年前是不是有個姓方的大戶人家,而方家是不是有個女兒。”
我之所以叫表姐的鬼魂幫我查這事,是因爲那玉和梳子上刻有方字,人的肉眼看不到的,是我今天白天在表姐的頭髮發現那把梳子時,特意開了個天眼看到的,那是一個鑲嵌在梳子上的字兒,有點凹陷,雖然事隔這麼多年,但是一點都不模糊。
表姐連聲答應,最後看看天際,對我話別,“表妹,我走了,我的屍體任你處理,如果你要火化,那就火化吧,我在陽間的一切事了,唯一的就是想把巫昆的魂魄打散,希望你能幫我。”
“真的不能放他一條生路嗎?我原先也很激憤於這個男人對你所做的事,但是現在,他也是中了邪。”
“可是他背叛了我!這是我永遠無法原諒的,而且他親手扼殺了我們的孩子,無論什麼苦衷我都無法忘記,如果不報這個仇,我不會去投胎!”
說完表姐的魂魄消失在霧氣中,一團團的霧氣夾雜着雪花最後消逝在衚衕巷子裡。
事後,王宸御又把我們送回了家,道謝后王痕御準備走,我留他喝了一杯茶,要不是他幫我買了這把鎖,我也不會知道表姐真正的死因,以及她懷孕的秘密。
現在是半夜,我想起老白臉還沒有吃飯,心裡很愧疚,畢竟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復原,今天忙完又陪着我擔驚受怕一直吹冷風,心裡忽然一暖,我看向他對他說了有你真好。
我沒有避嫌,王宸御好象習慣了我和老白臉在他面前偶爾的親密,只是沉默着,每當看到我們親暱,他的眼裡總閃爍着一些複雜的光,我知道老白臉不會懂,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那種眼神使我心有點疼,我不知道爲什麼,但是我每次都會刻意忽略。
因爲王宸御第二天還有公辦,所以就先走掉了。
這一夜,我破例睡在陳萌的懷裡,失去親人的悲痛和今晚的後怕,不得已我不想獨睡空房間,失去了唯一的至親,老白臉就成了我最親密的人了,何況還是以後要共渡一生的人。
我們沒有過多的話,卻知道彼此心裡在想什麼,就這樣輕輕相擁而眠到天亮。張寡婦家養的公雞打鳴時,我還和老白臉沉浸在睡夢中,幸運的是,下半夜睡的很好,沒有噩夢來襲。
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大地上,長江水岸又開始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哺育,這片土地上的人早起開始了新的勞作。
我纔起來洗漱,老白臉聽到門口有人,就去開門,一看是王宸御。這回他叫了起來。
“王警官,你每天來竄門累不累?你不煩我們都煩了。”
我一聽看來又是王宸御來了。也難怪老白臉會發標,這幾天自認識他後,經常過來。
“我有事找你們。”
“說吧。”
“你昨天去和家屬溝通了,兩家人今天一早就要把屍體火化了,申園的屍體已經化了,但是甄麗的屍體奇怪的是怎麼都燒不化!我就趕緊來找你們,有沒有什麼對策?甄家都亂作一團了,火葬場裡的人都說詐屍!”
王宸御的話一出,我在刷牙,猛咳了幾下,連牙膏沫子都沒吐就跑了出來。
“甄麗的屍體燒不化?”我驚訝的大聲質問,滿嘴的泡沫。
“恩,進去什麼樣,出來還是什麼樣,連衣服都燒不化,完好無損。”王宸御狐疑的陳述。
“完了,這是要屍變的節奏了……”我不禁自語。
“七天還沒到。”
“但是來不及了。它怨氣太深,以前對申麗那麼好,她一直視申園爲親姐妹,結果卻被它活活害死,換作誰都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它滿身怨恨,提前屍變這就是我所擔心的。”
經過昨晚的一幕,王宸御也目睹了鬼魅,所以這會出了茬子我對他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直接把擔心的說了出來。
“王警官,你把早晨在火葬場的事情先說一下。”
他點點頭,“申家和甄家人早早就來到了火葬場,兩家人早晨爲了誰先舉行火化儀式又吵了一駕,幸虧我帶了十來個人,才勸阻了一場干戈,後來申園的屍體先火化了,再來就是甄麗,但是推進去後沒多久,裡面的火化員先是發現大火爐裡有滋拉滋拉的聲音,那聲音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越聽越嚇人。後來忍不住就開了七號爐門,結果一看……”
“一看怎樣?快說啊!”我迫不急待的走到他面前喊了句,我的手心已經出汗了,老白臉的臉色也很難看。
王宸御點了支菸,繼續陳述,“那裡面幾千度的大火漫漫在黯淡下來,最後一滴火都沒有了。火化員嚇死了,衝出了火化房,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甄家人,家屬覺得很怪異就進去了,結果滾燙的火爐裡一滴火都沒有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火星子在亂竄。這一幕把所有人都嚇到了。火滅是一個怪異的現象,而令所有人都困惑的是:死人居然燒了幾分鐘,臉上的肌膚卻完好無損。無奈之下,火化員硬着頭皮把屍體推了出來,果然還是原封不動,一點都沒變,這事已經震驚了整個火葬場。”
王宸御說完我的嘴已經開始抽搐了,絕對屍變!屍變是不怕火的,怕的只是沾有捉鬼師精血的火符,一般的陽間之火對它們沒有任何殺傷力。
“得趕緊去一趟,給我們五分鐘時間。”我了界王宸御的難處,如果沒有我們,只怕警察都束手無策。王宸御點點頭,坐在沙發上抽了一口煙,迷離的眼神盯着地板發呆,能看出他心裡很狐疑很困惑也很擔心,我知道他現在完全相信屍變一說了。
王宸御的寶馬車子穿過一條幽窄而玉玉蔥蔥的長路之後,進入了江浦,拐彎開進了火葬廠的範圍。
四周都是樹,諾大的四方形圓場上面是階梯,圓形場的對面是太平間,而走上階梯是一個超級大的露天之地,再朝右邊走上幾個階梯是擺放靈堂的大堂和火化的火爐房,分別有很多大堂,每個大堂對着一個火爐房。
上空不斷的傳來砰、啪的天地響,那是對死去親人最後的送戀。
我的心下沉下沉再下沉,甄麗的屍體白天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屍變,主要是晚上,現在的問題是,我得取得甄家人同意,把屍體領回院子裡放着,再用狗血繩子約束治住它。
“看,在那邊呢。”老白臉手指了下前面。
我點點頭,等我們下車,甄家人哭的四去活來,不想要人死的時候死了,這要人入土爲安的時候,它偏燒不化。
我們走到了火化房,甄麗的屍體我從窗口裡看到了,看起來臉上雖然化了妝但是依然掩蓋不了死前的痛苦,一隻眼被粘膠粘了起來,但是還透着縫隙,像是在嘲笑這裡的每一個人。
我走向太平間,問了管理員,甄麗的屍體擺放期間有沒有發生什麼怪異的事,但是管理員斬釘截鐵的告訴我,沒有。
我們之後又來到了火化房門前,和火化員說明了情況,王宸御遞出了警照,甄家人也在裡面,不願意出來,一心想叫火化員把他們女兒屍體給燒化,好早點落入骨灰盒入土爲安。但是活化員也害怕,從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他們一時還沒有緩過勁來。
最後我說我是做殯葬的,也是入斂師,算是他們半個同行,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最後火化員終於同意在試一次。
屍體被推入了旁邊的六號大火爐開始焚燒。
這次火爐裡燒了幾分鐘也沒有再發生那樣的怪聲,而火看起來也很旺,甄家人這回才舒出一口氣,甄母嘴裡不斷的咒罵說這家火葬場有問題,燒個屍體都燒不化,還把責任推給死人。
話音剛落,就在所有人都以爲萬事大吉的時候,怪事又發生了。那火爐裡的聲音比以前還要強烈,連外面的人都能聽到,而且聲音參差不齊,像是一段放在錄音機裡被扭壞了的磁帶,聲音很難形容,人不像人聲,鬼不像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