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愛的回憶

“你們的故事簡直令人髮指……然後你們就相愛了嗎?”丹娜明知故問。

“是的。像其他人一樣戀愛,無憂無慮,生活甜蜜。”

“很羨慕你們有一段浪漫的青春時光。”

“我也覺得那一段時光是挺浪漫的。那一天晚上,是我從戰場回來兩年多裡睡得最好的一晚,因爲那一晚沒有做噩夢。也是從那以後,我發現只要跟陳維茵相擁而眠,就不再有噩夢糾纏了。我們的愛情也濃烈甜蜜。慢慢地到後來,我一個人睡覺也不再有噩夢了,我的心理得到完全的康復。心理醫生說愛情和性-愛治好了我的戰爭綜合症。”

“真沒有想到。”丹娜感嘆道,“子鉞,你還有這麼一段過去。我一直以爲你是一位健康正值的人。”

“丹娜,我的黑歷史可能會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姜子鉞說完重新注視着丹娜,深情地說,“我很感激你,一直以來對我的信任和支持。”

“你是元老院與羅馬人民的大英雄,我跟很多人一樣,都是無條件相信和支持你的。”丹娜說完便緊緊摟住姜子鉞脖子,同時把臉深深埋進他的懷裡。

姜子鉞卻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說:“其實我現在有點害怕。”

丹娜擡起頭來注視着姜子鉞,問道:“怎麼啦?這個樣子很不像平常的你。”

“我怕有一天會失去你,就像之前一樣失去蘿塔。人在戰爭當中,就像波濤中的枯葉,隨時都會被淹沒。”

沒想到丹娜反倒顯得不擔心,而是笑了笑,說:“沒有戰爭,你也有可能失去我。就像你不也跟陳博士結束了嗎。”

“你說的是。這一點我倒沒想到。不過,當初我要不是堅持回到軍隊,可能我們還會一直在一起。”

“她不喜歡你回到軍隊嗎?”

“她知道我之前患病的嚴重性,不想看到我又一次被戰爭帶入嚴重的心理和精神疾病。可是我也很固執,最後還是回到軍隊。然後,她主動放棄我。我那時也很平靜,可能是她讓我變得成熟了。”

“你就沒想過和她舊情重燃?”丹娜好奇地問。

“有過一次。2918年前往星際行星‘易’時,我曾有過這樣的衝動。但她不爲所動,而且蘿塔也在這時候出現了。所以,我很快就明白,過去,終究是過去,不可重來。”

“現在看來,無論是之前兩國媒體上的八卦傳言,還是這些天的親眼所見,讓我相信,陳博士和羅博上校是相愛了。所以我覺得剛纔舞會上,你讓我去鼓動宋曉瑜搶奪羅博,會對陳博士造成傷害。”

“我不希望維維因爲與羅博的愛情而陷入困境。就目前兩國的局勢,她和羅博的關係只會爲她自己帶來麻煩甚至危險。元老院會視她爲叛徒,聯邦則會以爲她是間諜。”

“我還救過羅博呢。就是一八年你們第一次面對面對決這後。”丹娜顯得有些不滿,既是對姜子鉞的做法,也是對兩國政權可能對陳維茵的傷害。

“可你是‘太極’行星的市民,有義務保衛元老院與羅馬人民,但也有權力保持相當的中立。”姜子鉞說到這裡,口氣卻變得愧疚,“丹娜,有個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

“怎麼了?”對於姜子鉞突然的轉變,丹娜感到奇怪。

“我把咱們兩來之裡開房的事告訴媒體了,我想現在外面已經聚集了大批媒體記者和狗仔隊。”

“你……”丹娜頓時氣得跳了起來,滿臉通紅,氣憤地盯着姜子鉞。

姜子鉞趕緊起身摟住她,說:“對不起,沒有事先跟你說清楚。”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玩具?工具?又是爲了你那元老院與羅馬人民嗎?”丹娜憤怒地質問,並用力地掙扎,想掙脫姜子鉞的雙臂。

“不,爲了‘太極’行星。”姜子鉞說着把丹娜壓倒到牀上,不讓她動彈。

“什麼?”丹娜十分吃驚。

“讓你去勸宋曉瑜在舞會搶奪羅博是我和羅博、市長聯盟早就設計好的。其實之後我和你、陳維茵出來,都錯過了更轟動的一幕,羅博當場向宋曉瑜求婚。然後我和你來這裡約會,我事先把消息泄露給了媒體。之所以這麼做都只有一個目的,吸引媒體的焦點,結合兩國政府和十二市長聯盟對新聞媒體的管制,保守‘太一’和在地下與‘屠龍會’戰鬥的秘密,保障‘補天計劃’的順利展開。”

解釋完後,姜子鉞緊接着補充道:“丹娜,我知道把你我的私生活當成工具,使你的名譽受損,對你是很大的傷害。我很抱歉,可是我是真心愛你的。”

“我恨你,子鉞。”丹娜搖着頭不滿地叫道,並且雙手奮力捶打他的身體。

“我明白。你恨我所以才答應我的要求,在大敵當前時爲我上演一出‘美人空城計’;你恨我所以才讓我一次又一次地進入你的身體……”

“噢,你幹什麼……不……”

丹娜連發出叫聲都來不及,姜子鉞已經緊緊地含住她的舌頭。身上的男人星戰了得,牀戰一樣了得,令涉世未深的她毫無招架之力。

就如姜子鉞向丹娜坦白的那樣,他和羅博將自己個人的情感和私生活故意放諸公衆面前,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至少“太極”行星的媒體與公衆輿論都被吸引到這兩個對頭的愛情與婚姻故事上,而一個藉着大規模“救災學習”名義全面展開的重大計劃——“女媧補天”則被刻意忽略。

人類標準時間2920年9月27日,英仙星際聯邦與新羅馬帝國持續一個月的戰俘交換活動總算劃上了完滿的句號。儘管期間發生了“屠龍會”武裝分子劫持帝國科學家事件和“太極”行星主宰會見姜子鉞、羅博的秘密活動,但是當事兩國和東道主“太極”行星十二市長聯盟並未對外公開內幕的任何跡象。

空天飛機“菩提葉”噴射出強勁的射流,搭載着帝國軍上校姜子鉞和下士丹娜•龐帝克,衝出“太極”行星的大氣層,進入宇宙虛空。他們將返回到巡洋艦“齊格飛”號上,然後帶領艦隊班師回到帝國心臟“新拜占庭”行星。

“太極”行星周圍的空間,此時顯得格外繁忙,甚至繁忙到了擁擠。

數以萬計的商船,正排布成各種密集隊形,環繞分佈在行星周圍。數不勝數的空天飛機不斷地穿梭其間,往返地面。場面極其宏大壯觀,似乎擁有高度自治權的“太極”行星正在準備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怎麼回事?我們來之前,並沒有這麼多的商船。”望着舷窗外數量驚人的船隊,丹娜驚訝地叫道。

“就是我所說的‘補天計劃’。這裡最少有三萬艘商船。”姜子鉞自信地做出估算。

就如姜子鉞估算的,超過三萬艘各式星際商船已經聚集在“太極”行星周圍,而且還有更多的商船從宇宙各處趕來,進入“太虛”恆星的日鞘,向“太極”行星急馳而來。

擺出對峙態勢的帝國與聯邦艦隊,在這支愈趨龐大的船隊面前,越來越顯得渺小不堪。

“我們‘太極’行星號稱擁有十萬艘大型星際商船,據說可以運載整個英仙旋臂星際的所有人口。”土生土長的“太極”行星市民丹娜•龐帝克自豪地說道。

“丹娜,昨天你見到你父親了嗎?”姜子鉞突然問道。

“有。我爸爸很高興我能適應軍隊的生活,並且還祝福我們。”丹娜說話的同時,神情甜蜜。

“我很高興能得到龐帝克上校的認可。”姜子鉞微笑着說,“他有沒有跟你提到別的事情,例如與市長聯盟或者治安局有關的?”

“有。他說治安局的人邀請他參加一場全球性救災演習,說廣大市民需要他在太空作戰中救死扶傷的醫術和經驗。”

聽到丹娜這麼說,姜子鉞臉上的表情變得嚴峻起來。

丹娜很自然地注意到,便問:“怎麼啦?”

姜子鉞這時環顧了周圍,確認座艙裡沒有其他人,就把臉湊近丹娜,低聲說道:“下面你聽到的,一定要保密,就跟在‘太極’行星地下的見聞一樣,屬於最高級別的機密。”

丹娜點了點頭,說:“是,長官。我明白。”

“市長聯盟正在進行‘女媧補天’計劃,準備撤走‘太極’行星上的所有居民,遷往一個未知行星。”

“什麼!?”丹娜睜大着眼睛,又驚又奇。

“這是爲了讓‘太一’更好地駕馭‘太極’行星,去與‘易’星際行星開戰。但是市長聯盟和治安局的行動並沒有通知元老院和樞密院,顯然他們也想借這個機會擺脫元老院的鉗制。”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有我爸爸……”丹娜十分擔憂。

“放心吧,你父親會很平安的。”姜子鉞說着拉起丹娜的手,“你看看,不到半個月,市長聯盟就能從整個英仙旋臂星際召回超過三成的大型商船,可以證明他們擁有強大的自保能力,帶領區區近千萬市民平安撤離必定沒有問題。龐帝克上校醫術高明,臨牀經驗豐富,一定會受到重用和優先保護的。”

對他的安慰和分析,丹娜報以信任的點頭。儘管在“太極”行星地下對抗“屠龍會”武裝分子時,表現出超乎想象的英勇,但她還是不安地看了看舷窗外浩大得嚇人的場面。

“我應該回去。”丹娜口氣堅定。

“不,你還是元老院與羅馬人民的軍人,要服從命令。”姜子鉞勸阻她,並解釋道,“十二市長聯盟暫時也不想召回分散在帝國軍隊裡的市民,還有旅居兩國各地的市民,他們不想過早引起元老院和聯邦政府的注意。時機適當,他們會立即派飛船把屬於‘太極’行星的人接到新的行星上的。”

“可是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太極’行星的意圖。”丹娜卻對已經變得最親密的姜子鉞產生了疑慮。

“我很清楚,元老院一旦知道‘太極’行星的市民準備脫離統治前往未知的行星,必定會認定‘太極’行星叛變,並下令出兵平叛。然後我們將陷入內戰,一場很可能導致整個元老院與羅馬人民崩潰的內戰。所以,我不會過早向元老院報告‘女媧補天’計劃。”

姜子鉞說着又把頭轉向舷窗之外,“看看那些所謂的‘大型商船’,其實都是帶有強大火力的武裝商船,戰鬥力比中央艦隊的巡洋艦要強大得多。它們有十萬之衆,加上其他船艦,只要稍加運用,要摧毀現在只剩下殘兵敗將的中央艦隊或者苟延殘喘的聯邦國防軍,絕不是難事。”

“所以,請你放心,丹娜,我不會在‘女媧補天’計劃完成前向元老院報告的,爲了元老院與羅馬人民的安居樂業乃至整個英仙旋臂星際的和平,也爲了你。”姜子鉞強調道。

“可是你明知道卻不主動報告,豈不是違法犯罪?再說元老院在‘太極’行星駐有總督和情報機關。”丹娜並不放心。

“總督和情報機關根本不是問題。”姜子鉞毫不在意,“他們不是被你們的十二市長聯盟腐化,就是被收買。有時候,我都懷疑……”姜子鉞沒有繼續說。

“懷疑什麼?”

“沒什麼。”姜子鉞注視着丹娜那嬌豔的臉蛋,沉默了一小會兒,就接着笑道,“我只是懷疑‘太一’的動機。它既然是超越我們人類的存在,爲什麼不直接領導我們進入更高級的文明。”

姜子鉞地掩飾了自己剛纔的意圖。其實,自在地下接觸了“太一”後,他便堅信,“太一”完全掌控着“太極”行星上的一切;十二市長聯盟要麼是“太一”的僕從,要麼是利益攸關的盟友;而像自己現在迷戀上的丹娜•龐帝克這類普通市民,要麼是“太一”和市長聯盟掩人耳目的工具,要麼是受其擺佈的棋子。

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十餘歲的丹娜,無論放在哪個時代,其身材相貌都對男人擁有絕對的吸引力。而自己與她的相識,回顧起來竟有諸多巧合,算得上緣份天定,可說是有意爲之也似乎有道理。特別是她在“太極”行星地下突然暴發出的超乎想象並且不符其一貫作風的強大戰鬥力,更是引人猜疑。

然而,換位思考,姜子鉞固然英武神勇,功高蓋世,可是以目前的身份和地位乃至軍中的權力,在身邊安置一位絕色間諜似乎有些浪費資源。難道“太一”和十二市長聯盟在放長線吊大魚?

但姜子鉞沒有多少精力繼續進行他關於丹娜、“太極”行星市長聯盟的猜疑,因爲一個意料不到的重大情況出現了。

一回到“齊格飛”號巡洋艦上,通信軍士阿比吉•庫曼弗爾便向姜子鉞通報了一個近乎不可思議的消息:

“一支戰艦數量接近一千艘的艦隊,正從英仙旋臂外側向‘太極’行星飛來。距離已經逼近到三百餘光年。從艦隻的標識上判斷,這支艦隊正是2918年10月第二次“易”星域會戰中失蹤的聯邦國防軍第十三艦隊。”

“就是那支據傳被星際行星‘易’俘虜並控制的艦隊嗎?”

“是的,長官。‘太極’行星治安局的通報確認了這支艦隊的身份。他們的簡報裡說,回航的商船確認了這支艦隊是無人駕駛的,並且對無線電呼叫和警告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它們是來攻打‘太極’行星的嗎?”姜子鉞發出疑問。

但是庫曼弗爾並不能回答他的問題,剛好這時“太極”行星治安局發來了加密通信的要求。位於同步軌道上的“齊格飛”號立即與對方建立起即時通信。

這是一個通信會議迴路,還有兩個終端分別是市長聯盟輪值**新卞梁市長白世昌,同步軌道另一側的“共工”9號超級戰列艦上的羅博上校。

白世昌首先做出通報道:“我們派出偵察船做了覈實,確實是失蹤的聯邦十三艦隊。它們正在飛向‘太極’行星,現在已經越過了135線,離我們約三百多光年,而且對我們的通信請求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太一’認爲它們是完全受‘易’星際行星控制的,準備前來進行試探性攻擊。”

“它們更像是來攪局的。”姜子鉞作出判斷,“在這個關鍵時刻,無論它們攻擊哪一方,都將引發混戰。”

“我必須向兩位強調,無論如何,它們仍然是聯邦的財產。”羅博強調道。

“可它們已經淪爲‘易’星的工具。還記得你們的第四艦隊和第七艦隊一部嗎?”姜子鉞冷靜地作出提醒。

2918年10月15日第二次“易”星域會戰中,被星際行星“易”控制的第十三艦隊艦隻,引誘康拉德•赫佐格上將指揮的聯邦國防軍第四艦隊與第七艦隊一部,進入“易”星表面炮陣的射程內予以殲滅。那場戰役中羅博也陰差陽錯地成爲時役帝國軍唯一戰俘而名聲大噪。

“以它們目前的進軍速度,不到三天,即可進入‘太虛’恆星的日鞘。所以,我很明確地告訴你們,爲了保證我們順利實行‘補天’計劃,必須幫助我們對抗這支艦隊。”白世昌直白地講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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