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醉酒俘虜難眠

原來醉熏熏的飛行員不僅沒有按計劃航線把他們帶到疏散區,飛入了太空,還直衝正在抵近準備炮擊的新羅馬帝國軍艦隊而去。

“報告長官,有架空天飛機正直衝我們飛來,是聯邦國民警衛隊的標識。”“林-彪”號戰列艦上,情報官大聲向司令李敬先中將報告。

“它想幹什麼?來談判的嗎?”李敬先不解地問。

雖然離通牒說的炮擊還有四小時,但此時的毛艦隊已經飛近了行星“埃癸斯”,正在排布傘形陣,爲接下來的炮擊作好準備。

“沒有信息發出來。我們已經發出警告,但對方也沒有回覆。”

“命令前敵戰艦,敵人空天飛機進入射程就給予摧毀。”李敬先果斷地下達指示,可是話一說出去,他又趕緊改口道,“慢着,不要攻擊,儘可能俘虜。”

很快,最接近那架聯邦空天飛機的戰列艦“李舜臣”3號便迅速將其俘獲。

當獲知俘獲的空天飛機“龍目”1131號搭乘的都是幼兒園的老師和孩子時,李敬先吃驚地叫道:“什麼?是幼兒園!”

“是的。他們原本處於我們的炮擊區,搭乘空天飛機疏散。之所以朝我們飛來是因爲飛行員喝醉了。駕駛艙裡還有一瓶伏特加和一瓶二鍋頭,都是開了蓋的。”手下報告。

“簡直混蛋!”李敬先氣憤地罵道,接着下命令,“把那個飛行員斃了。再派個陸戰隊員把飛機和飛機上的老師孩子都送到醫院船上,請醫院船移交給敵人,對了還有那個醉酒飛行員的屍體也一併移交。”

“司令,這……”手下對李敬先的指示有些不解。

“執行命令。”李敬先堅決地說,並且強調補充道,“告訴那些老師,這是我元老院與羅馬人民軍中將李敬先下的命令。”

帝國軍高效地執行了李敬先的命令,隨後一切按步就班,等候炮轟時刻的到來。

突然,一艘帝國軍無人通報艦改出阿庫別瑞超光速航行,以極快的速度飛近已經擺開陣形的帝國軍艦隊,發出了道道通信激光。

發現聯邦國防軍艦隊,一千艘戰列艦!正在穿越“阿瑪爾忒亞”恆星弓激波!

“司令,我們還按計劃展開炮轟嗎?”旗艦“林-彪”號艦長薩沛勳上校憂慮地問李敬先。

“一千艘戰列艦!”李敬先叨唸着敵人的數量。

此時離通牒的炮擊時間還有一個地球小時,不管是按計劃還是提前展開炮擊,勞師遠征的帝國軍在完成炮擊後回頭迎戰新來的敵軍艦隊,都是極爲不利的。

而且兵力數據上看,以毛艦隊現在的實力,欺負沒有防守力量行星和空間站完全沒問題,可是無論如何是打不過這麼強大的對手的。

思量再三,李敬先大聲下令:“命令全軍放棄炮轟計劃,馬上撤離,進入超光速航行,往下一個預定集結點集合。”

“司令,我們不打了?”薩沛勳上校追問道。

“不打了,趕緊撤。我們撈夠了就回國吧。”李敬先催促道。

“是,長官。”薩沛勳高興地叫道。

很快,散佈在“埃癸斯”行星周圍近地空間的帝國軍戰艦,便紛紛散開,並迅速離去。

李敬先這一撤就爲自己和毛艦隊在英仙星際聯邦境內的遊擊作戰劃上了一個句號,在進入一三五線邊境空間後,他很快就與前來接應的赫爾薇爾•伊琳娜上將率領的中央艦隊殘部匯合,遵照獨裁官姜子鉞的部署,一起返回行星“伊謝爾倫”。

沒有人知道新到來的聯邦國防軍一千艘戰列艦的真正實力,除了羅博自己。

李敬先算是被嚇跑的,而“埃癸斯”行星的軍民則歡欣鼓舞。不過對羅博來說,似乎還是來遲了。在與地面通信後,混亂的行星政府告訴他整架“龍目”1131號空天飛機連同上面的幼兒園師生都失蹤了,正在全力搜尋。

羅博完全幫不上忙,他的十三艦隊裡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所以他既不敢讓艦隊靠近“埃癸斯”行星,也不願意讓附近因空間站被摧毀而流落太空的軍民登艦。

與此同時,來自“安德洛墨達”行星的無人通報艦也送達了新的消息。羅博權衡再三,只好向“埃癸斯”行星託辭國防部調動,讓“路路通”把艦隊開往“安德洛墨達”行星。

羅博帶着第十三艦隊迴歸,遠在“安德洛墨達”行星的母親,羅趙冰是最先知道的。

當羅博在星際行星“易”出發時就派出了通報艦,給母親羅趙冰送來了平安的消息,也送了巨大的禮物。

羅趙冰很快就聯絡了羅士琳、布隆伯格,根據羅博和第十三艦隊即將到來,做出了調整,一場蓄謀已久的軍事政變準備展開。

人類標準時間2920年12月29日六時,羅博和第十三艦隊一千艘戰列艦終於抵達了闊別已久的首都行星“安德洛墨達”所在的雙星“馬丘比丘”的共同日鞘外圍。

“路路通”也完成了它的使命,與羅博道別後就消失,一千艘戰列艦和隨隊的無人偵察船、無人通報艦也一併解除了“易”星爲其臨時安裝的自動系統,恢復了原狀。

但是羅博沒有馬上進軍“安德洛墨達”行星,而是等候埃裡克•馮•布隆伯格五星上將前來會合。

母親羅趙冰,聯合金銅鑼家族羅士琳,還有軍中舊派首領布隆伯格,準備發動一場針對現任總統宋庭榮的政變計劃,羅博早已瞭然於胸。不過,因爲他的平安歸來,再加上“易”星歸還的這一千艘戰列艦,使他認爲計劃必須做適當的更改。

在回首都的路上,他通過無人通報艦與母親保持着聯繫和溝通,最後定下了兵變的行動步驟和最終目標。

按照之前羅士琳透露給羅孝琛的,在羅博缺席的情況下,政變成功後,羅士琳將出任臨時大總統,布隆伯格出任國防軍總司令。但是現在羅博及時趕回來,則改爲羅博出任臨時大總統,羅士琳退居幕後。

雖然在抵抗帝國軍的入侵中,布隆伯格將軍被李敬先將軍抓住了機會,不僅失去了圍殲對手的機會,還反被摧毀了不少戰艦。但是保衛“安德洛墨達”行星的目的還是達成了,而出穩定人心的考慮,在羅孝琛的建議下,總統宋庭榮並未就此作進一步的懲處。

所以布隆伯格將軍仍以本土防禦艦隊司令的名義,順利調派了一支由後勤艦船組成的小船隊,趕到“馬丘比丘”雙星的日鞘之外與羅博的十三艦隊會合。

當他見到羅博能一人帶回這一千艘戰列艦感到非常震驚。

羅博簡單地跟老將軍講明瞭和“易”星的接觸,接着便開始行動。

隨着布隆伯格而來的,真正前十三艦隊的原班人馬,包括艦隊司令亨寧•格斯勒上將,很快就接管了所有戰艦。

儘管很多人都好奇這些戰列艦爲什麼能失而復得,但都被告知忠實執行命令,他們將重新獲得公民的自由,不用再去“白星”行星那些白雪皚皚的集中營。這個承諾激起了無數人的鬥志與熱情,雖然他們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去攻打自己的首都行星。

經過一翻整備和維護後,艦隊很快就恢復了戰鬥力,於是在羅博、布隆伯格和格斯勒的指揮下,一千艘戰列艦迅速開拔,穿過“馬丘比丘”雙星的日鞘,向首都“安德洛墨達”行星開進。

由於有了十三艦隊這一千艘戰艦的加入,政變分子們的實力已經佔有絕對優勢,哪怕國民警衛隊第十艦隊不肯配合,都不足爲懼。

所以羅趙修改的計劃變成了三個方案。

一是利用強大的兵力逼迫總統宋庭榮和平交出權力。這是最完美的結局,但也是最不可能的結局。宋庭榮再怎麼無能也不可能老實巴交就宣佈下野交出權力。

二是逮捕拘禁總統宋庭榮,然後由布隆伯格將軍宣佈總統因身體問題,暫時將權力移交給羅博和布隆伯格等人。如果達成此一方案,則政變仍然是可控的小範圍武力衝突。

三是無法抓捕總統宋庭榮,或者讓他逃亡成功。同樣也由布隆伯格將軍宣佈總統瀆職潛逃,接管聯邦權力。這是最壞也是最危險的結局,但也是最有可能的結局。

忠於宋庭榮的人和利益集團也是很多,光是星際統一陣線的國會議員就有不少是宋庭榮的鐵桿支持者。所以接下來政變很可能會升級成武裝火拼繼而擴大成爲內戰。

但是就算真到了打內戰的地步,羅趙冰和羅博母子更是充滿了信心。羅博自認爲只要不對上新羅馬帝國現任獨裁官姜子鉞,他就是天下無敵。何況還有德高望重的布隆伯格五星上將支持,而第十三艦隊的人現在對布隆伯格將軍也都是感恩戴德。

宋庭榮方面至多也就是國民警衛隊第十艦隊那些公務猿部隊,真打起來絕不是對手。

戰敗潰散的遠征艦隊艦隻都還沒有回來,就算他們回來也不可能支持宋庭榮,因爲讓他們去帝國腹地送死的就他宋庭榮。羅博甚至十分自信到了那時自己就能夠說服他們加反宋陣營。

無論實施三個方案中的哪一個進行政變,羅趙冰都留了後路。

她與羅士琳還有暗中的實際盟友,聯邦*****主任戴雨農,在行動開始後都將不會出面,也不會與羅博、布隆伯格有任何通信聯繫。

雖然羅士琳之前已經同宋庭榮派來調查的羅孝琛坦明瞭政變內容,但是這種一面之詞並不能成爲法律上的證詞。倘若政變最後失敗,僅憑羅孝琛告發羅士琳坦言之事,在聯邦法律上是不足以支撐對羅士琳和羅趙冰進行叛國起訴的。

這樣一來,政變行動開始,所有的指揮權和決策權便都落在了羅博和布隆伯格身上。

人類標準時間2920年12月20日九時三十分,在沒有報告總統和“佩利翁”基地的情況下,十三艦隊的一千艘戰列艦迅速逼近了“安德洛墨達”行星繁忙的近地空間。

此時首都中的首都,“安德洛墨達”行星上的盤古市,已經處於午夜,宋庭榮已經進入總統府的臥室。

焦頭爛額的宋庭榮並沒能馬上入睡。遠征“新拜占庭”行星慘敗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儘管官方屢屢闢謠,但是民衆的情緒卻越來越激烈,輿論的壓力越來越大。內閣會議開了一波又是一波,可就是沒能拿出什麼可行的方案。

當選總統之前,宋庭榮從未參與過任何軍事行動,他甚至連服役的經歷都沒有。民衆投票給他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看中他與軍隊沒什干係,希望少仗。

可是宋庭榮上臺一年半以來,形勢卻完全可以用“烽火連天”來形容,戰爭機器不僅沒剎住,反倒越打越大,越打越慘烈。不僅主動發起的戰役死傷慘重,還接連兩度讓敵人的艦隊摸到防守嚴密的首都行星“安德洛墨達”來,給國民士氣造成沉重的打擊。

另一方面,連天戰火自然令國內原本脆弱的經濟更加不堪重負,可怕的財政赤字自不必說,許多領域的倒退與人民生活日趨困窘也令他頭疼不已。國內的政治敵人都在蠢蠢欲動,準備對他發動各種攻擊迫使他下臺。參衆兩院對他已經出現了各種不利的動議,甚至連針對他政變的謠言也四散開來。

宋庭榮在豪華的大牀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總統府的保健醫師針對他近期的失眠和健康狀況,開具的安眠藥他也沒有吃。

第一夫人宋康亞菡現在正代替他,到處遊走慰問各地民衆,安撫民心。他那個不懂事的寶貝女兒宋曉瑜之前居然跟着羅博隨軍私奔,好在羅博還算明智,把宋曉瑜留在了“埃癸斯”行星。

雖然從政以來就結識許多盟友,可是在這個危機重重的關頭,作爲英仙星際聯邦乃至整個英仙旋臂人類世界最有權力的人,卻只得孤獨地承受壓力和責任。

他現在反倒有點羨慕作爲敵人的新羅馬帝國元老。

因爲從各自的法律條文上看,宋庭榮作爲聯邦大總統,既是政府長官也是武裝力量總司令,他甚至有權力推翻參衆兩院的決議還有聯邦法院的某些判決。而元老院與羅馬人民所有的決策是幾個元老討論一致才做出的,權力被分散,壓力和責任也就多人一起分擔的,每個人看上去要比聯邦總統輕鬆得多了。

其實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用人也出了很大的問題。對前總統理查德•米爾豪斯舊閣員的清理,還有有非星際統一陣線尤其是自由與民主聯盟官僚的不信任,導致他這屆內閣能力不足以匹配他的野心。

單就戰爭形勢下最爲重要的國防部長一職而言,除了布隆伯格五星上將,前面的萊昂納多•希金斯上將,現在的馬努爾•貝拉斯科斯上將,都是些豪氣干雲,能力低下的貨色。

財政部長拜恩•查普曼雖然對管理企業和金融動作很有一套,但奈何巧媳婦難爲無米之炊。面對日益凋敝的國民經濟,他除了加大財政赤字印鈔放水發行債券三板斧,就沒有什麼良策了。

至於那個關鍵的聯邦*****主任委員戴雨農,這個沒有明顯政治派別傾向的老女人簡直就是幽靈一般的可怖人物。這一年多的戰爭裡,對新羅馬帝國的情報鬥爭中,她和她的人並沒有發揮什麼值得稱道的作用。可是宋庭榮現在也不好弄走這個老妖婆,聯邦*****的主幹全是她的人,不僅樹大根深,還是那種幾十萬年的老紅杉,宋庭榮無從下手。

想到戴雨農,宋庭榮更是頭疼不已。

針對他的政變流言已經非常廣泛,可是聯邦*****的探員和特工似乎都成了聾子,這個壟斷了對內監視和對外偵察的特務機構,居然連一篇像樣的報告也沒有提交。

就在今天下午的國務會議上,戴雨農面對宋庭榮的質詢,卻還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都只是反對派媒體在瞎起鬨。”

想到政變,他又想了他的副官,羅孝琛上尉。這小子被他派去調查老奸巨滑的金銅鑼家族首領羅士琳是否涉嫌政變已經好幾天了,卻不見蹤影,也不見回報,難道這個投機份子也要鼠首兩端,於此時叛離自己。

想到這裡,宋庭榮不得不感慨自己用人方略失策失誤。

煩惱不已的宋庭榮在大牀上自個兒來回滾了幾次,最後爬了起來。

感應照明系統自動亮起,給房間裡照射出柔和的光線。

宋庭榮連掛在旁邊衣架上的睡袍也沒披上,牀邊的拖鞋也沒穿,就走到小廚櫃前,倒了一杯水正準備喝下去時。

門鈴響起,傳話器傳來了特勤隊值班隊長戴克•喬巴桑上校急促的聲音:“總統閣下,布隆伯格將軍發動兵變,請您馬上跟我們轉移!”

宋庭榮大吃一驚,趕緊放下手中的杯子。

就在這時,牀底下鑽出了一個人又把他嚇了一大跳。

羅孝琛,手裡拿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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