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問答

羅孝琛如約來到英仙星際聯邦安全-委-員-會的辦公大樓,見到了主任戴雨農。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已經關閉了辦公室裡的所有監聽系統。”戴雨農乾脆利落地做出表態。

“謝謝戴主任。”羅孝琛顯得十分恭敬,“我這一次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想弄清楚您真正的立場。”

戴雨農毫不猶豫地打斷他的話,“我就是聯邦安全-委-員-會的主任委員,忠於聯邦,維護聯邦的安全與穩定就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立場。”

“這個我理解,也相信您。我想說的是,在羅博與布隆伯格將軍政變這個事情上,您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羅孝琛大膽地作出直白的詢問。

戴雨農注視着眼前年輕俊俏的軍官,不假思索道:“我剛纔已經作出了回答。”

“我不認爲這是您撥冗相見,就只是爲了向我重複這種正確的廢話。您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和行動,使得世人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您會站在宋總統庭榮閣下這一邊。所以我來見您,是希望確認您的立場。”

“你既然看到這一層了,就沒必要來問我了。”

“可我不認爲您的立場就是大家公認的那樣。我需要確認您真正的立場。”羅孝琛刻意強調“真正”二字。

“可是羅上尉,你有什麼理由,或者說得更難聽一點,有什麼資格讓我告訴你,你所謂的‘真正的立場’。”戴雨農擺出一副傲慢的態度。

“我自身是沒有什麼理由或者說資格,讓您必須與我坦誠相對。”羅孝琛搖了搖頭,故作無奈,“我只是相信,您是一位智者,不是那種耍小聰明的陰謀家。”

“智者與陰謀家並不互斥。”

“既然您不願意回答我,那我就說第二個目的吧。”羅孝琛退而求其次。

“請講。”

“宋總統庭榮閣下希望能得到安全保障,他願意儘快辭職,讓出權力。”

“他爲什麼要派你來講這些?而不親自跟我說?”戴雨農冷冷地問。

“我也不知道。”羅孝琛搖頭表示不解。

“你也知道,每一屆聯邦總統卸任後都會得到與在任一樣的安保待遇。”

“可這一屆竟然發生前所未有的軍人政變。”

“那隻能說他宋庭榮無能,管束不了手下。”戴雨農輕蔑地說。

“如果沒有您的默許和您的人配合,羅博和布隆伯格是不可能成事的。”

“你這可算是誹謗了。”話雖這麼說,可是戴雨農並未顯出生氣的樣子。“不過你可以轉告宋庭榮總統,我早就厭倦了這種權力頂峰的生活,我不想再去理會他的事情。”

“這樣並不能令他放心。”羅孝琛毫不猶豫地說。

“那我也沒辦法。”戴雨農冷言冷語,“能讓自己放心的只能是自己的實力。宋庭榮總統如果對自己的實力還沒信心,那別人的承諾更不可能靠得住。”

羅孝琛見戴雨農態度強硬,思量再三,只好作罷,轉而問道:“有一個私人的問題,我希望您能如實相告。”

“請說。”

“在我母親前往聯絡趙立光議員被截後,您爲什麼要來接應宋總統庭榮閣下與我?”

戴雨農冷俊的臉上泛出微微一笑,略假思索後才反問道:“我身爲聯邦安-全-委-員-會-主任,爲什麼不能去解救總統和他的副官?”

“可您在政變一開始,卻是默許甚至暗中支持政變份子的。這種態度的突然轉變,是誰都想不到的。宋總統庭榮閣下和我都非常感激您的行動,但我還是希望能瞭解您的真正意圖。”

“那麼,羅孝琛上尉,你可否先說一下你認爲我的真正意圖又是怎麼樣的呢?”

面對戴雨農的反問,羅孝琛思索了一下,說:“我想與羅士琳和羅趙冰有關係。”

“哦,請詳細說明你的想法。”戴雨農展現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我之前奉宋總統庭榮閣下的指示,前去調查我們金銅鑼家族可能針對他的陰謀嫌疑。然後我去找羅士琳,他告訴我,羅趙冰聯合他還有布隆伯格將軍準備政變推翻宋總統庭榮閣下。他們擬定的方案有兩套,一套是羅博在‘新拜占庭’行星前線戰死,由羅士琳擔任總統,布隆伯格任總司令;另一套是羅博回來,則羅博任總統,羅士琳退居幕後。”

“現實是羅博回來了,併成功發動政變擔任臨時總統。他們的政變非常順利,包括我救出宋總統庭榮閣下,也出奇地順利。但這裡面,我很懷疑羅士琳懷有另外的目的,他很可能勾結趙立光議員借這一次政變機會打擊宋總統庭榮閣下,同時又把羅趙冰、羅博和布隆伯格一派推上萬劫不復的叛國犯罪道路上,一箭雙鵰。而您及時出手救了宋總統庭榮閣下和我,終止了政變的進程,也打斷了羅士琳計劃的進行。”

聽了羅孝琛的分析,戴雨農輕輕點了點頭,但並不言語。

羅孝琛繼續分析:“您的這一行動,得益的有兩方,除了宋總統庭榮閣下,就是羅趙冰。因爲她始終深居幕後沒有暴露。雖然犧牲了羅博和布隆伯格兩個前臺角色,但是幕後的策劃和棋手羅趙冰,卻完全保住了,而且也打斷了羅士琳和趙立光的計劃。”

“你很聰明,羅孝琛。”戴雨農以心悅誠服的口氣稱讚道。

“您過獎了。”羅孝琛謙虛地迴應,“我是宋總統庭榮閣下信賴的副官,又是金銅鑼家族的一分子。還有我母親雖然和羅越冰鬧翻,可我還是保持對她應有的尊重,許多事情還能從她那裡探得一些口風。”

“你能利用你的這些身份也說明你確實不簡單。”

“我能否知道,您這樣幫羅趙冰,是出於何種目的?”

“你不必知道。”戴雨農口氣堅決地表示拒絕。

“可是……”

“不必再問。”戴雨農粗暴地打斷羅孝琛的請求,“你的目的達到了。你回去告訴你的總統,不管他什麼時候下臺,只要我還能控制聯邦的安全力量,我絕不會威脅到他和家人的安全。”

“這種口頭承諾,我認爲是極不可靠的。”

“這種幕後的政治交易,除了口頭承諾,沒有任何可行的方法。”戴雨農口氣嚴厲。

羅孝琛想了一下,只好點點頭。“好吧,謝謝戴主任。那我就告辭了。”

他說着便站了起來,朝戴雨農敬了一個標準的聯邦國防軍軍禮,接着轉身離去。

就在羅孝琛走到辦公室門口時,戴雨農卻突然說道:

“等一下,羅孝琛。宋庭榮的失勢,已經不可避免,以你的智慧和才華,沒有必要繼續爲一艘必沉的大船繼續做無用功。”

“您的建議呢?”羅孝琛雖然發出誠懇的詢問,可是他卻頭也不回。

“你的趙冰阿姨。”戴雨農輕聲說道。

“謝謝您的建議。”羅孝琛也輕聲迴應,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

自動門打開,讓羅孝琛通過,接着便迅速關上。

戴雨農目送着羅孝琛英俊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緩緩站了起來,走了落地窗前。窗簾自動打開,明媚的陽光傾瀉而入。

當羅孝琛趕回總統府時,卻被特勤隊的人擋在外面。

原來就在他去與戴雨農見面的這段時間,宋庭榮總統已經取消了羅孝琛隨意進出總統府的特權,同時撤消了他身上的所有與總統府有關的所有職務,包括總統軍事副官這一軍職。

羅孝琛也不好堅持,只能將戴雨農的承諾託人轉告後,悻悻地離開總統府,回到自己家裡。

人類標準時間2921年1月25日十三時,英仙星際聯邦總統宋庭榮正式向參議院與衆議院提交了辭呈,並發表公開演講。

他攬下了“成吉思汗”作戰失敗的所有責任,盛讚了國防軍將士的英勇與犧牲精神,承諾不再對新羅馬帝國輕起戰端,並宣佈啓動新大選的時間表,組成看守政府。

在辭職前,宋庭榮發佈了當任正式總統的最後一道命令,晉升羅孝琛爲國防軍少校。

隨後,同爲執政黨星際統一陣線的趙立光參議員宣佈參加競選新總統。但很快,他便迎來一個強大的對手,趙冰。

曾經隨夫姓而叫粟趙冰和羅趙冰的著名女性趙冰,以反對黨自由與民主聯盟的代表身份,宣佈參與新總統的競逐。

很快,火熱的選戰便佔據了社會輿論的所有焦點。而對於剛過去不久的“新拜占庭”行星和“新太平”行星戰役的善後,還有對政變的處理,輿論上都被有意和無意地忽略了。

在有意和無意的忽略下,一場針對政變頭目羅博上校的不公開審判草草舉行。

已經罹患精神分裂症的羅博,被缺席裁判爲“違憲罪”、“叛國罪”和“顛覆現政權罪”,刑期爲終生監禁。

羅博的親生母親趙冰,替他做出不予上訴的決定。因此聯邦大法庭很快就下達執行令,要求將羅博押往“白星”行星的集中營進行監禁。

另一方面,以羅士琳爲首的金銅鑼家族以羅博犯罪爲由,宣佈剝奪了羅博的羅氏家姓。並要求趙冰把羅博的身份證改爲原姓名“粟博”,不過趙冰並未予以理會,羅博還是叫羅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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