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個警員一口水噴出來，扯着脖子說：“你是說警長打中了金克絲居然沒有抓她？”
“我聽得千真萬確，酒吧裡的服務生都看見了。”
“這可是歷史性的一幕，我居然錯過了！”警員朝警長辦公室瞥了一眼道：“她回來了？說了什麼嗎？”
“沒說案子上的事，就是聽見她打電話說，好像伊澤瑞爾被調到咱們局了。”
“開什麼玩笑，他不是特工嗎？”
“是啊。”
“特工的待遇可比咱們好多了，他腦子沒進水吧？”
“咳咳咳……”
這名警員連忙轉身，看到穿着一身制服從自己後面經過的伊澤瑞爾。
“早！”伊澤瑞爾微笑着衝大家揮揮手。
“早，副警長！”一個最先得到消息的小警員連忙跟上去，熱切地打招呼：“您要找警長嗎？”
“是的。”
“警長在裡面。”
“好。”
隨着伊澤瑞爾踏入警長辦公室，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大廳裡熱鬧地議論了起來。
辦公室裡。
“你來幹什麼？”凱特琳沉着臉問。
“第一天上班，找你報到。”
“是我爸爸調你來看着我的，是嗎？”凱特琳這段時間總是接到老爸的電話，自從她擅自決定去祖安，回來後就再也無法得到老爸的支持，他說太危險了，那裡的事情不是一個小警長能管得了的。
我不管誰管？凱特琳本着這樣的態度跟爸爸吵翻了，接下來她就接到消息說伊澤瑞爾被調到了警察局，是誰的主意已經很明確。
“是我自己要來的。”伊澤瑞爾搬了一個椅子，椅背對着凱特琳的辦公桌，他倒着坐下，趴在椅背上嘿嘿地笑。
凱特琳低頭看着文件，完全無視他。
“不給我安排任務嗎？警長。”
“今天沒有任務。”
“別的事情呢？端茶倒水捶背揉腰？”
“滾。”
“警長！”門外傳來一個警員的聲音，緊接着，門被推開。
伊澤瑞爾立刻站起來，把椅子甩到一邊，揹着手繞道凱特琳身邊，俯下身來看凱特琳的文件。
“裝什麼裝？”凱特琳擡眼瞪了他一眼，在辦公桌的掩護下踩了他一腳。
“警長，剛纔傑斯教授的助理來電話。”
“什麼事？”
“說是科林教授的情況不太好。”
“傑斯不是一直陪着他嗎？”
“據說是被趕出來了。”
伊澤瑞爾說：“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不止把傑斯教授趕出來，他家裡的傭人都被辭退了，所有人都離開了。”
“爲什麼現在纔打電話來說？”
“昨天傑斯教授翻牆進去，被科林教授發現，又被趕了出來。”
“還有別的情況嗎？”
“沒有了。”
“好的，你們出去吧。”凱特琳說。
警員點點頭，走到房間門口，並沒有立刻帶上房門，只是站在那裡，一隻手扶着門框，看着伊澤瑞爾。
三十秒後，凱特琳擡頭看看伊澤瑞爾：“聽不懂人話？”
“副警長，走吧，她說的是你‘們’出去吧，們。”門口警員指了指自己又朝伊澤瑞爾招招手，擠眉弄眼地示意他不要惹她，否則後果很嚴重。
==========================
密不透風的大廳中盤旋着一羣蒼蠅，落地窗簾前方散落着一堆奶油芝士蛋糕，上面已經長成青黑色的黴菌。
桌上堆放着未洗過的餐具，茶杯中爬出蒼蠅的幼崽，白森森的，蠕動到杯口處又掉進去，從頭開始爬。
衛生間裡傳來抽水馬桶的聲音，拖鞋移動的聲音響起，科林教授從裡面走出來，蓬亂的頭髮下面是一雙無神的眼睛，他身上穿着灰白色染着各種污漬的襯衫，褲腿在地上拖着，褲邊已經踩爛了。
他在餐桌前坐下，從口袋裡拿出一枚葡萄，剝皮，放進嘴裡。呆呆地看着斜對面那一套乾淨得一塵不染的餐具，它們的周圍像是被人精心設計過，擺放着一隻酒杯，白瓷花瓶裡插着一支假的紅玫瑰，這是這間屋子裡唯一一塊乾淨整潔的地帶。
科林教授盯着那盤子，從桌上找了一塊薄餅，一個草莓，放到盤子裡，拿紅酒把杯子倒滿。
“快吃，吃完了上學去。”他用蒼老的聲音一如平常地說着。
“奶油要少吃，水果要多吃，解剖屍體的時候見沒見過皮下脂肪超標的傢伙？”
說着，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倦意，他放下手中的水果，從盤子裡取出薄餅，猶豫了一會兒：“你不吃我吃。”
“作業寫了嗎？”他一邊嚼着餅，一邊問。
“老師前幾天還問我，問你去哪了。”
“我說她去了祖安，全當散散心吧，伊澤瑞爾會把她帶回來的。”
他放下手中的餅，抽噎了兩聲說：“心散夠了，可以回來了嗎？”
他猛地一驚，又回到遊離的狀態上：“不吃草莓？”
“你想吃什麼？”他站起來，搓搓手說：“我去給你買。”說着，他在整個屋子裡踱了一圈，然後回來，彎腰小心翼翼地問：“要喝點牛奶嗎？”他看着對面空蕩蕩的位置說：“我去拿。”說完，他轉身走到冰箱前。
拉開冰箱門，裡面的燈亮了，冰箱裡所有的隔板都已經被取掉，冰櫃裡站着一個人，她輕輕閉着雙眼，睫毛上凝了一層霜，她的脣全無血色，脖子上的皮膚都如雪般蒼白。她還穿着祖安科技魔法大學的校服，身上鍍了一層厚厚的金屬。
科林教授愣住了，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這畫面，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冰箱裡冒出一陣陣冷氣，讓他的腦子瞬間清醒。
他的臉上不知不覺多了兩行淚，他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房子，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一把關上冰箱門。
他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兒後，回到餐桌前，把桌上的食物掀翻在地。
“我沒有瘋！”他撕心裂肺地大吼。
“我女兒沒有去祖安！”他說。
“她只是寂寞了，有一些孤單。”他喃喃道：“我要給她弄一個朋友，嗯，就先做一個朋友吧，有了朋友，她就不會出去了，我還真是白癡啊，早點怎麼沒想到。”
說完後，他跨過那些散落一地的食物，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