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的血?”蕾歐娜皺起眉頭
崔斯特舔了舔嘴脣,嘴角帶着一絲壞笑說:“我也想嚐嚐。”
嘉文瞪他一眼:“別鬧。”
蕾歐娜的注意力全在那一團黑色的烏鴉身上,她喃喃地說:“這東西沒有生命。”
“它是死靈,所以沒有生命的味道。”伊澤瑞爾附和道。
“怪不得飛這麼快。”嘉文說。
“這不是重點,我覺得我們很有可能已經被跟蹤了。”崔斯特開始默默地選牌,最終拿起一張紅牌捏在指間。
讓他說對了,話音剛落的時候,整片沼澤地開始震動,死亡的氣息像一陣黑色的濃霧,從那隻被釘在樹上的烏鴉化爲一塊黑色的印跡,五角星的形狀中藏着一隻抽象的眼睛,黑暗緩緩蔓延開來。大樹招搖着伸出捲曲的枝條,朝着五個人張牙舞爪地伸過來,似乎整個空間都發生了變化。
“嚎叫沼澤的巫妖之術!”嘉文說。
伊澤瑞爾戴着探照鏡,審視着整片沼澤的所有動態,這時候,他堅信自己的洞察力和判斷力。他在前方的濃霧中隱約看到一點亮光,不由得向上看去,樹枝向下延伸,露出了暗藍色的天空和點點的星宿,本該是下午,可他現在看到的是黑夜。
“往回跑,不要停下來。”他大叫一聲,跳回沼澤對岸。
其他四個人覺得他是不是瘋了,大家好不容易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怎麼可能打退堂鼓。
“快跳過來!”伊澤瑞爾又說了一遍,焦急地看了看身後的道路,低頭躲過一根樹枝的糾纏。
“爺,我們跳嗎?”蕾歐娜犯愁地小聲嘟囔了一句。
眼看就要被身後的樹枝纏上,艾瑞莉婭揮劍砍掉樹枝,崔斯特的撲克牌狂亂地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枝椏間飛舞,細碎的斷枝紛紛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粗壯的枝幹,大家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跳回去吧,往回走!”嘉文一聲令下,幾個人再次躍過沼澤,一路奔向剛纔經過的路。
惱人的樹枝沒有跟上來,一切都還原成寂靜陰森的樣子,路還是剛纔的路,只是方向更難以辨識,起霧了。
“真不知道爲什麼要往回走,我能砍掉那些大樹。”艾瑞莉婭抱怨道,感覺身上有點冷。
同樣感受到寒意的蕾歐娜啓動了鎧甲中的陽光護衛模式,鎧甲會自動產生光與熱,用來照明和暖身都可以。
“娜娜,你去前面吧。”嘉文被那一身金光刺傷了眼。
“娜娜?”崔斯特撇嘴,聲音有一點不滿,“叫得真親熱。”
“你管着嗎?”嘉文瞪他一眼,這個長腿大高個,一臉桃花輕佻的男人絕對沒有資格橫在他和蕾歐娜之間。
“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想想辦法走出去,我們總要想明天之前走到西海岸吧。”艾瑞莉婭說。
“伊澤,你的地圖呢?”
大家發現伊澤瑞爾之前一直拿在手中的地圖,此時不見了蹤影,在他眼裡,是一種複雜的神色,像是猜疑,又像是顧慮,但還有那麼一點堅定。
他的聲音沙啞:“我扔了。”
“啊!”衆人全部驚呼起來。
“繼續照着地圖走就永遠都走不出去了。”他一邊說,一邊試着連接手錶上的圖騰。
啓動,成功。
意識對接,成功。
連接總部,失敗。
正在連接……
“該死,圖騰用不了。”伊澤這麼一說,大家紛紛啓動自己身上的連接圖騰,發現全都失敗了。
這纔是第一天,還沒到達暗影島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大家表示十分頭疼。
伊澤瑞爾再次擡頭看了看天,那些枝葉交錯的縫隙中,透出一點星光,他回憶起剛纔看到的天象,不由得眼睛一亮,心裡有底了。
他什麼都沒說,而大家似乎也心照不宣地感受到了什麼,五個人就這樣不聲不響,一直走下去。
沒過多久,不遠處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洞穴,一股寒氣漸漸逼來,那是剛走進嚎叫沼澤時沒有的景象。
是一片沼池墓地。
綠泱泱的一汪池水像一個巨大的化糞池,其中漂浮着令人作嘔的浮游生物和浮萍,讓人心驚膽戰的,是被浸泡在池水中的一具具已經高度腐敗的屍體。空氣中浮着一層黃綠色的氣體,腐臭味薰昏了大家。
艾瑞莉婭捂着鼻子說:“這是什麼地方?”
“我的天。”蕾歐娜呆呆地看着這一片沼澤,有些噁心。
“謝天謝地,我們剛纔的選擇是對的。”隨着崔斯特的一句話,大家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紛紛看向他。他淺淺一笑,指向頭頂。
五個人擡頭望去。
那不是天空,不是枝椏,不是雲霧,而是一個垂直向下的巨大通道。
通道的形狀和景象與幾個人先前跳過一塊沼澤殺死一隻烏鴉時的景象如出一轍。幾乎就是克隆的,無限重複。
而那個巨大的“場景”此時成爲了一張大嘴,不管什麼東西從裡面走出來,最後都會毫不知情地掉入這個池水中,永遠葬身在此。
“這是什麼?”蕾歐娜問。
嘉文看向鎮定的伊澤瑞爾,不得不有些佩服他適才的勇氣和判斷力,他向蕾歐娜解釋:“這就是嚎叫沼澤的死亡結界。看來巫妖早就在這裡佈置好了場景,等着我們中招。剛纔我們射殺那隻烏鴉的時候,就開啓了異界的路,如果我們沿着那條不真實的路走下去,就會掉進沼澤裡死掉。”
“那爲什麼向後走就對了?”艾瑞莉婭問。
嘉文也說不清:“這個……”
“因爲我看天了。”伊澤瑞爾推了推探照鏡說:“我們出發的時候是下午,在我們的意識裡,一直還是下午的時間,但是從進入到嚎叫沼澤時,相似的道路和重複的沼澤地都矇蔽了我們,實際上,現在已經入夜了。”
看得出其他四人眼中的驚訝,伊澤瑞爾繼續道:“天空是不會騙人的,當我看到天際之星的時候就確定了這一點。之所以說要往回走,是因爲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和即將要走的真實的那一部分道路被巫妖之術重疊了,他爲了折射出那條假路,故意對摺了出口和入口。”
四個人驚訝至極。
“可是方向不對,我們要朝西走。”艾瑞莉婭說。
“對摺的概念只存在於我們的意識中,我們主觀上對方向的認識發生了改變,實際上這塊沼澤從未改變過。”
“當然這只是推測。”伊澤瑞爾說。
“所以你是在下賭注嗎,如果不是這樣,那我們很可能回到原地或者走進另一個幻象裡。”嘉文說。
伊澤瑞爾笑笑:“我知道我們走對了。”
“爲什麼?”蕾歐娜饒有興趣地問道。
伊澤瑞爾帶着輕鬆的笑意,抓住池水旁的一根藤蔓,向後退了幾步後,使勁向前蕩去,整個空間迴盪着他輕快的聲音。
“往回走之後,我看到的天際之星,尾巴朝西。”
沒錯,天際之星向來都有一道朝西尾光,只要往西走,方向就不會錯。
其他四個人相視一笑,紛紛轉身去尋藤蔓。然而就在他們蕩過沼澤墓地,到達出口時,垂直而下的巨大通道,在一瞬間開始瓦解,顏色逐漸變暗,變暗,最後像一個調色盤一般,把所有景象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個黑色的迷霧團,四周慢慢變白,逐漸變成一隻眼睛。
這隻眼目送着幾個人的背影,眨了一下,露出一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