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嗎?什麼時候神器都這麼不值錢了?”張潮警惕地打量着面前,密佈着充滿洪荒蒼茫氣息的黑色神劍的劍柄,試探着將手放在了上面。
頓時,他的眼睛變得茫然無神,再次回過神來,便只剩下了俄洛伊瞭然於胸的微笑:“這樣的報酬,你拒絕不了。”
張潮沉默了片刻,擡起頭:“成交。”
在剛纔那一剎那,他彷彿看到了一條足有齊天大小的九頭蛇,在吞吐天空中的雲霧,它的半截身子在海底盤旋,但另外的半截身子就足以觸摸天際!
“你賺大了,如果不是我要親自進入......如果不是我不用劍,哪裡還有你的事,雖說黑色九頭蛇只是貪慾九頭蛇的邊角料做成的,但好歹也有吾神的祝福,可不是一般的貨色。”
俄洛伊轉過身,邁着穩健而富有頻率的步伐離開了,在推門要走的時候,她回過了頭:“哦,對了,你可以提前預支報酬。”
張潮聳了聳肩:“你不怕我趁機逃走?”
俄洛伊笑了:“除非你逃到另一個世界,否則,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再無你容身之地。”
砰——門被關上了,張潮一邊將黑色九頭蛇背到身後,一邊向着門外走去。
“俄洛伊,你還真是自信呢。”張潮嘆了口氣,如果任務三不是要求他幫助比爾吉沃特人抵抗蝕魂夜的入侵的話,恐怕他還真能做到攜款而逃。
就像大街小巷裡小商販經常放的什麼黃某王八蛋,他不是人,帶着小姨子跑了云云。
想到俄洛伊女士站在大街小巷,痛快陳詞,指責張潮王八蛋什麼的場景,他不由地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心中關於被俄洛伊一通戲耍的鬱悶立刻被一掃而空了。
“蝕魂夜?究竟是什麼東西......”
......
莎拉優雅地躺在塞壬號的甲板上擺放的一把精緻躺椅上,她的雙腿彷彿凝脂一般柔軟順滑,又有着狂野的魅麗。
如果不是就在不遠處的比爾吉沃特城中,正升騰起的濃煙和此起彼伏的喊殺聲,慘叫聲,那簡直就像在度假一樣輕鬆寫意。
“雷文,普朗克死了,但這還遠遠不是終點。”她的目光變得迷離,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兇惡的男人衝進他的家門,將她的母親刺倒在地的場景。
於是她細膩的手陡然間握緊了,在潔白的手背上,一條條青筋暴起:“我要所有普朗克的人統統死絕!”
“莎拉,你的意願會得到貫徹。”雷文的臉色一如既往地平靜,但實際上只要需要的話,他可以僞裝出各種各樣的表情,而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時刻放鬆着面部肌肉。
雷文離開了,但莎拉的臉色仍然很不好看,大仇得報,但她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遠方的海平面——在那裡,已經隱約能夠看到黑色的霧氣正在緩緩襲來。
那是來自暗影島的死亡氣息——蝕魂夜,就要來了。
“我其實很想看看,令無數人恐懼,讓最瘋狂的海盜視若猛虎的蝕魂夜究竟有多麼可怕。”她站了起來,扶着側舷的穿幫,輕輕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最近真的很累了......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是厄運小姐,即將登臨比爾吉沃特海盜王的女人,她怎麼能說累?她又怎麼能說疲憊?
“嗨!莎拉!”海面上,一個耷拉着大耳朵,渾身碧藍色,拿着小巧三叉戟的魚人揮舞着像魚蹼一樣的小手從海面上跳了出來。
莎拉疲倦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彷彿沙漠中一杯清水滋潤而又甘甜,那是她的好朋友,一個叫做菲茲的凱瑪族少年。
“菲茲!”她揮了揮手,臉上掛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菲茲的身邊有一道三角形的鯊魚鰭環繞着,那是他的好朋友——一條龍鯊。
龍鯊曾經是比爾吉沃特最危險的海獸之一,它肆虐在港口,海灣中,對比爾吉沃特的海上活動產生了巨大的負面影響,是菲茲馴服了它使它不再作惡,之所以菲茲能夠被比爾吉沃特人接受,原因也在於此。
“莎拉莎拉,聽人們說蝕魂夜要來了,我趕了好久纔回來。”他踩在浪花上,跳啊跳,歡快得很,因爲蝕魂夜貌似還沒有到來——莎拉還活着啊。
天知道自從從一位老船長那裡聽說了蝕魂夜這種可怕的東西即將到來之後,他的心情有多麼焦急。
莎拉心中微暖,笑道:“傻瓜,如果蝕魂夜來了,你回來又有什麼用?”
菲茲趾高氣昂地說道:“當然是殺光那幫骨頭渣子啦。”
莎拉忍俊不禁:“好好好,菲茲最厲害了,那就多謝你的幫忙了。”
她伸出手,菲茲輕輕一躍,踏在一道浪花上,輕鬆地抓住了莎拉遞過來的手然後借力來到了甲板上。
“雷文呢?”除了莎拉,菲茲最喜歡的人類就是雷文了。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剛剛踏上比爾吉沃特,因爲好奇心太重惹了不少禍,甚至招惹了普朗克......是雷文救了他,替他說情並且幫助他在這個並不友好的城市中生存了下去。
雖然自己最終憑藉馴服了龍鯊贏得了人們的尊重,但那種毫無條件,毫無功利性的尊重,他只在雷文的身上體會到過......就算是莎拉,也是在雷文的影響下才與菲茲——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凱瑪族少年成了朋友。
至於爲什麼現在他更喜歡莎拉——咳咳,原因很簡單啊,因爲雷文長得太醜辣!
......
盧錫安穿着帶着兜帽的斗篷,他將頭埋得很低,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很多死人,包括眼前這個怨氣濃重,死不瞑目的男人。
他蹲下身子,用一根銀質的鐵釘釘在了男人的頭顱中,因爲在蝕魂夜的影響下,這種怨氣濃重的死者很有可能復生成卑劣的亡靈,重新降臨人世並且將一切所能見到的生靈吞噬。
“爲什麼,爲什麼在災難就要來臨的時候,人們也無法戮力同心,共同度過難關?”他喃喃自語着,攤開手心裡攥着的銀質鐵釘。
還有一百零三顆,所以他還能拯救一百零三個可憐的靈魂。
他輕柔地撫摸着胸前的掛墜:“賽納,我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