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透明的雕花玻璃窗臺,在木質的桌面上形成了斑斕的雕花光斑,又從桌角放着的廉價梳妝鏡反射到整個屋子裡,使得裡面變得一片亮堂,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空氣中漂浮着的細小絨毛。
在桌子邊上,立着一根穿衣架,上面掛着一件青銅色的半身甲,後面拖曳着猩紅的披風,看起來似乎像是將官鎧甲,但又與將官有着一處很明顯的不同。
那就是它的頭盔頂端沒有盔冠,反而有三道鋒銳的尖刺如同王冠一樣向後挺立。
在屋內的最右側,有一張專門的武器架,上面擺放着一柄巨大的符文巨劍,在它的身側,刻着無數玄奧的符文,此時雖然顯得黑黝黝很不起眼,但若一激活,那威勢瞬間就會雷霆萬鈞。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諾克薩斯風格的住房,條件說不上多簡陋,但也絕對算不得高檔。
光禿禿的木板牀上只鋪了一層牀單,被子也只是薄薄的一層摻了棉絮的軍用牀單。
旁邊的小木桌上餐盤,水杯還有洗漱用的香皂,牙粉擺的整整齊齊,可以看出,它們的主人是一個很自律的人。
吱啦——屋內,浴室的門被打開了,年輕的少女裹着浴巾,用破了一個洞的黃色毛巾擦拭着溼漉漉的白色短髮,然後以一種帶着整齊韻律的步子來到了衣櫃前。
那裡面的衣物對於一位女性而言,少得可憐,而她也不過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軍用土色襯衫和長褲,然後披上同樣暗色的皮甲與青銅半身甲。
鏗鏘有力地蹬上了軍靴,她輕鬆地抓起了那柄大劍扛在了肩上,然後向外走去,猩紅的披風在陽光下留下了暗紅色的剪影,漸漸地在移動中被拉長了。
少女穿過了士兵公寓,沿着狹長的走廊來到了一扇大門前,兩名穿着紅色諾克薩斯制式鎧甲的士兵右手微擡,向她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銳雯軍士!”
銳雯點了點頭,微微抿了下嘴脣,隨即向着大門外走去。
在諾克薩斯,下級要向上級行禮,而上級卻不能回禮,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禮儀,也是等級分化更嚴重的象徵。
雖然銳雯正式的軍銜不過是一等軍士,但血色精銳的軍隊成分就意味着他們的地位就要比尋常作戰部隊高,起碼一名普通的血色精銳軍士,在地位上就比得上許多正式的諾克薩斯低級將官了。
門外,是一片校場,這裡是血色精銳在諾克薩斯城郊專門的一座訓練場,也是明面上唯一的一座訓練場。
當然,銳雯知道,這所訓練場不僅不是唯一,而且還是地位比較低的那種,連護衛人員都不過是普通的軍團士兵而不是隻屬於血色精銳的血十字衛隊。
提起血十字衛隊,大家可能並不陌生,張潮曾經在普雷希典守衛戰前,擊殺的那名諾克薩斯女兵就隸屬於這個組織,基本上都由白銀以上,且經過特訓的士兵所組成。
“都到齊了?”銳雯看着校場內,呈現標準方陣站位的上千名士兵,向着旁邊的一名書記官低聲問道。
“報名人數一千零三十二人,實際到達人數一千零一。”書記官搖了搖頭。
“那就開始吧。”銳雯的目光顯得有些冷漠,然後在書記官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地向着旁邊放置的一面大鑼走去。
“可......可還未到的那幾個人裡,有不少都是上面交代......”書記官硬着頭皮道。
“上面?上面的人再大有杜克卡奧將軍大嗎?”銳雯的目光鋒利如電,瞬間嚇得書記官再不敢多言。
“記住,血色精銳只認一個大人,那就是杜克卡奧,而這支部隊,同樣不收那些來鍍金的貴族渣滓!”銳雯冷冷地繼續前行,片刻後便來到了銅鑼的旁邊。
然後——舉起碩大的鼓槌狠狠敲下。
砰!
校場上的士兵們紛紛瞪大了眼睛,原本嘈雜如同菜市場一樣的校場立刻安靜了下來。
他們都來自各個軍團的士兵,甚至有不少人的頭盔上還戴着盔冠,不僅有不少橫向馬鬃盔冠的百夫長,就連豎向盔冠,象徵正式將官的人都有着兩手之數。
單從這點,就足以看出血色精銳的炙手可熱與地位崇高。
“大家參加血色精銳的情緒很熱烈,這一點從諸位龐大的人數就能看出,所以我代表血色精銳全體成員對大家表示感謝。”銳雯拄着鼓槌,巨大的符文劍背在身後,聲音鏗鏘有力。
“但是今年,我們血色精銳在這裡只會招收一百名血十字衛隊,十名血色精銳正式成員,所以很遺憾,你們中將有絕大多數的人被淘汰。”
銳雯冷冷地看着這些老兵油子,除了那些初出茅廬的菜鳥,沒有任何人被她的一番話打擊到自己的信心。
於是她繼續說道:“考覈將有三項,不排除生命危險,所以如果實力不到白銀,還請自覺退場。”
仍然沒有人動,銳雯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嘆了一口氣,她是真的不想自己的同胞慘死在血腥的血色精銳考覈中,既然名爲血色精銳,不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一條血路,又如何能證明自己的精銳之處?
“那麼現在,就開始第一.......”銳雯話說到半截,突然看到了在方陣的側翼,兩名頂盔帶甲的士兵鬼鬼祟祟向着後面挪去。
“最後一列的那兩名士兵出列!”銳雯大喝道。
“抱歉,我們來晚了。”張潮滿頭大汗,狠狠地瞪了一眼半道非要和自己的一個老情人糾纏半天的阿托裡斯。
阿托裡斯訕笑着:“銳雯軍士,鄙人第三十三軍團的,以前曾經有幸和您並肩作戰......”
銳雯點了點頭,臉色變的緩和了一些,正當阿托裡斯剛鬆一口氣,想要繼續說些好話的時候,就看到銳雯狠狠一劍插在了阿托裡斯腳下的水泥地前。
“做錯就要承認,而不是通過拉關係這種齷齪猥瑣的行爲來污你身上的這身將官鎧甲。”銳雯怒道,“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去做一千下揮砍,然後再歸隊。”
張潮鬆了一口氣,得意地瞥了那傢伙一眼:“日,讓你裝逼,這下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