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王國南部行省,布林西迪,尼克萊希爾城
空氣中瀰漫着灰塵的氣息,這裡是距離翠藍荒漠邊陲最近的一座人類城邦,隸屬於白蘭王國。
來來往往的人們神色中透露着麻木不堪,鍊鐵的高爐排放出滾滾的濃煙,空氣中似乎都散發着一股礦渣的味道,隨着不時瀰漫開來的灰塵,讓外來人根本無法忍受這裡的空氣。
正行走在街上的張潮終於是忍耐不住了,從空間袋中取出了一個防pm2.5的專用口罩戴到了臉上,雖然一個小法術就能將這些灰燼清潔乾淨,但是他現在可不想動用那種超凡的力量。
因爲在永生大陸,除了信奉天使,利用聖光力量去戰鬥的聖鬥士與聖騎士以外,就沒有任何擁有超凡力量的存在了,其餘存在要麼是惡魔的信徒,要麼就是......張潮所猜想的,擁有太陽之力的存在。
白蘭王國已經開始暗地裡打壓信仰天使的教派了,雖然這些還未正式搬到明面上來,但是信仰派的天使們背後一感知就能清楚地發現,現在的白蘭王國信奉天使的信徒已經不足以往的三分之一了。
若非如此,張潮直接僞裝成一名強大的聖鬥士,再來做這個任務定然會輕鬆許多。
張潮這次下界,他僞裝成了一名資深的獵戶,這也是他唯一一個能夠不被人看出端倪的僞裝了。
因爲在布林西迪有着一塊不小的山林,那裡經常有猛獸與惡魔出沒,而一般的軍隊是很難在那種複雜的山地環境中對付這些東西的。
這時就需要獵戶出馬了,所以這裡的獵戶地位其實還是相當之高的。
張潮一邊走在大街上一邊默默地回憶着有關白蘭王國的情報,他原本所瞭解的都是翠藍帝國的情報,白蘭王國的這些還都是繁星爲了任務硬塞給他的。
漸漸的在他的腦海中,布林西迪的情報開始一一浮現。
布林西迪是白蘭王國南部最重要的一個行省,沒有之一。
這裡從幾百年前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布林西迪也是白蘭王國最初還是白蘭行省的時候便擁有的唯一一塊領土,現如今白蘭王國的絕大多數土地其實都是擴張得來的,包括白蘭王城——納米比克。
這並不意味着這裡不好,正相反這裡實在是太好了,如果不是爲了鎮壓越來越臃腫的國土,白蘭王國是絕對不會將都城從這裡遷走的。
因爲這裡出產一種高質量的鑄鐵,並且擁有一個就算在整個永生大陸東部都稱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育馬場,這都是支撐起整個白蘭王國最爲強大,最爲精銳並且能夠震懾整個北部諸邦,令其俯首稱臣的皇家騎士團的骨骼,沒了這些,就算白蘭王國繼承了翠藍帝國全部的軍事力量,也決計無法將其維繫下去。
因爲白蘭王國的皇家騎士團其實就是原翠藍帝國的北部選鋒騎士團,白蘭行省之所以能夠成爲翠藍帝國少有的幾塊不在翠藍地區的行省,就是因爲其重要的鑄鐵資源與育馬場。
“先生,你需要一朵花嗎?”突然,一個面頰黝黑的小孩瞪着滴溜溜轉的大眼睛叫住了張潮。
張潮回過頭,臉上帶着一絲不悅,被無端打斷了思緒真的是一件很不讓人順心的事。
“謝謝,但是我不需要。”張潮一邊彈出了一枚銀幣一邊低聲道。
小孩偷偷地擡頭看了一眼張潮,似乎在擔心他反悔,隨即飛快地撿起了這枚銀幣,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個國家發行的銀幣,但那亮晶晶的就算不是銀子,想來也值不少錢。
張潮重新整理了下思緒,正要離開,便看到那小孩突然撲到了他的身上,哇得一聲就哭出來了。
“叔叔,求你幫幫我吧,我爸爸是城郊的礦工,因爲在井下常年勞作害了重病,如今臥病在牀......嗚嗚~家裡沒有錢請醫生,他就快要死了,求求你行行好救救他吧!”
張潮微微一愣,注意到了小孩那髒兮兮而且正在他身上摸索的的手,再望向小孩的眼神不禁變得冷漠了起來。
不是因爲嫌髒,而是因爲那小孩的手此時已經觸摸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錢袋。
合着他一時的好心反倒招來賊惦記了!張潮感覺又好氣又好笑,他有些納悶,自己分明僞裝得挺好的啊,一個資深獵戶這小傢伙都敢偷?
“你幹什麼?”張潮抓着小孩的手,冷冷地問道。
小孩一愣,似乎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被當場抓住,愕然地呆立了一會兒,卻也不害怕,狠狠地在張潮的手背上一撓就想跑。
但是他想得未免太美了,任憑他如何抓撓撕咬,張潮抓着他的手仍然如同鐵鉤一般紋絲不動。
“抓夠了嗎?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想幹什麼了?”
小孩見掙脫不開也不慌,而是直接扯着嗓子嚎了起來:“哇~外來人欺負小孩了,外來人偷東西了!快來人啊!”
張潮看着大喊大叫的小孩,還有那些迅速圍了上來的當地人,眼神變得越發冷漠了。
“誰敢偷我們尼克萊希爾人的東西,活膩味了嗎?”
“誒,那不是默克那個無賴的兒子嗎?原來是他啊,肯定是又想偷人東西被人逮住了唄。”
“也對,默克這人什麼貨色別人不知道咱們還不知道嗎,那外來人看來要倒黴了。”
“哼哼,那外來人穿得那麼幹淨,一看就是有錢的主,有錢人都該死,哈哈!”
人們議論紛紛,臉上帶着又有好戲看了的驚喜,迫不及待地圍觀着,儘管不是什麼好事,但這對於他們無聊的人生當真算得上是一件不錯的消遣事兒。
“就是你偷俺們孩兒的東西了嗎?”一個健壯的戴個礦工帽,手持鐵杴的男人排開了衆人,正用一種肆無忌憚的眼神打量着張潮。
嗯~一個很乾淨的少年,看上去可能是個獵戶......但這年紀也太小了吧,應當是個沒什麼閱歷和經驗的肥羊,應該可以痛宰一筆。
男人一邊盤算着,一邊伸手推搡着張潮道:“快鬆開俺家孩兒你聽見沒!”
只聽嘎吱一聲脆響,張潮鬆開了那個小孩,他摘掉口罩,露出了一張尚且還有些稚嫩的臉,隨即侷促而慌張地站在那裡。
“啊!”卻見那個小孩突然間痛呼了一聲,緊跟着就是慘叫了起來。
“你!”男人大驚失色匆忙把自己兒子抱了起來,“兒子你沒事吧,你怎麼了?!那個外鄉人對你做了什麼!?”
“我的胳膊!”
“胳膊!”
“痛!”
那小孩一句完整的話話都說不出來了,只知道一個勁喊“痛”,男人仔細一看,發現小男孩的胳膊整個從中間來了一個對摺,骨頭茬子都快出來了。
周圍的圍觀羣衆頓時不樂意了,紛紛擼起袖子憤憤道:“怎麼能對一個孩子動手呢!”
“就是就是,雖然默克是有名的地痞,但無論如何,一個大老爺們對一個小孩子出手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也太狠了吧!”
“天殺的混蛋啊!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張潮有些無辜,也有些緊張,當真像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的小年輕一樣,完全不知所措。
他的聲音顯得有幾分赧然,也有些天真。
他說道:“可是我也只是個孩子啊。”
沒錯,他現在的這幅身體只有十歲,之所以被人這麼欺負,不是他的僞裝有問題,而是他實在是太年輕了,讓人根本不會在意他的身份。
“孩子!管你什麼人,今天敢傷我兒子,你必死無疑!”
男人悲憤地怒吼道,他說着就舉起了手中的鐵杴,向着張潮就是當頭劈下。
張潮以一種莫名的笑容緊緊地盯着面前的男子,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狠狠地一揮,頓時男子直接被張潮一隻手掀翻在了地上。
“你兒子說你臥病在牀,沒錢治病,但是你分明活蹦亂跳得好好的。”
“說謊不是好孩子,所以掰你他一條胳膊讓他長長記性沒錯吧?”
男子怒吼道:“沒錯你麻痹!混蛋,我要殺了你!”
張潮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他沒說謊嗎?”
張潮點了點頭,臉上帶着誠摯的微笑:“既然他沒說謊,那你也該去死了吧?”
“畢竟,你兒子可是說你馬上就要死了的。”
“對嗎?”
下一刻,一顆人頭滾落當地,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他踩着粘稠的血泊,緩緩地來到了已經被嚇傻了的小男孩的身邊。
他蹲下來,和聲道:“對不起,是哥哥誤會你了,既然你沒有錯,這些錢拿好,去好好過你接下來的日子吧。”
小男孩愣住了,他望着手心裡沉甸甸的一袋銀幣,隱晦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卻沒注意到就在不遠處,那些圍觀的人們眼神中散發出的幽綠色的光。
而此時,不知不覺間,張潮已經走遠了,這裡沒有太陽的力量,太陽的光輝不會催生出這種滿是陰暗的人心,,所以,他要去別的地方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