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回首往事如煙

從崔斯特有記憶的時候,他所呼吸的空氣就已經瀰漫着菸酒的氣味了。

從記事的時候,崔斯特便生活在街角的小酒館裡,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每天給老闆做一些打雜之類的活計,以此來謀求一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然而對於一個沒有任何靠山的孩子來講,日子只會越來越難過,比爾吉沃特的賦稅極重,很多酒館甚至不能僱得起夥計,只能要自己的家人來幫忙,即便崔斯特願意只要很低的工資,卻還是很難找得到工作。

“所以我離開了比爾吉沃特。”崔斯特淡淡道,他似乎不願多提這段經歷似的,“我對這座城市的記憶,可以說很少,也可以說很多,但我曾經發誓,再也不要回到這個地方,只因這個地方留給我太糟糕的回憶。”

“可是因爲格雷你還是回來了。”伊澤瑞爾道,“所以說生活還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轉折……等等,你剛剛不是說,比爾吉沃特是你學會賭錢和殺人的地方,怎麼可能只有這麼一點故事?”

“你想聽那個啊。”崔斯特沉默了一下,“好吧。”

那大概是崔斯特第三個風餐露宿的夜晚了,不過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很快已經找到了一個最背風的角落來休息。

就在他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他迷迷糊糊的聽到了一個聲音。

“孩子,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這個聲音非常的奇怪,爲什麼說它奇怪,因爲崔斯特聽不出來聲音的主人是男是女,也聽不出來這個人的年紀,這聲音彷彿沒有任何的特點,是那種讓人聽了之後,立刻就會忘卻的聲線。

“我知道。”崔斯特喃喃的回答道,他甚至累的沒有力氣睜開眼睛。

“你是一個英雄,你不該死的。”那個聲音繼續道。

“英雄?”崔斯特不禁笑了一下,“你不要逗我了。”

“去賭錢吧。”那個聲音沒有回答崔斯特,“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你是給賭場做廣告的嗎?崔斯特心想,老子已經窮的沒有衣服穿了你還要來找我嗎?

“我並不是什麼做廣告的,我說過了,因爲你是一個英雄,你不能懵懵懂懂的死。”那個聲音說道。

這個聲音的主人竟然能看透崔斯特的想法?

崔斯特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四下裡看看,漆黑的夜裡,他的身邊並沒有半個人影,不過,他也並未覺得害怕,只是問道:“我該怎麼賭錢?我從來沒有賭過。”

“你所需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了你。”那個聲音道,“坐到賭桌前,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賭桌……可是我不知道哪裡有賭坊。”崔斯特道。

“這些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那個聲音道,“孩子,祝你好運。”

崔斯特愣愣的站了好久,這才感覺自己衣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他伸手進去便摸到了三張卡片,拿出來一看,正是三張紙牌。

這大概是這麼久以來,崔斯特的心中最有熱情的一次,他在這三張紙牌裡看到的是對於生活的新希望,因此,崔斯特極其熱切的跑到仍在營業的小酒館裡,詢問最近的賭坊在哪裡。

“賭坊?”酒館老闆驚異的看着眼前的孩子,自己手頭有餘錢的時候,也很願意給他一份零工做做,只是這樣的世道下,誰的日子都不好過,出海的漁民還好些,至少自己的吃食有保證,他們這些經商的,卻一個更比一個拮据了,“你要去賭錢?”

“我……我想試試。”崔斯特咬咬牙道,紙牌被他捏在口袋裡,他的手心都緊張的在冒汗,可是他又知道,即便是對和藹的酒館老闆,他也什麼都不能說,只因爲說出來不管誰都會把他當做瘋子。

“孩子,我能理解,生活拮据的時候,就總會想去碰碰運氣,可是你……你要知道,這也有可能輸的血本無歸啊。”老闆關切的道。

“我知道。”崔斯特道,“不過您也知道,我本身就沒有什麼本錢可以輸了。”

“好吧。”老闆嘆了口氣,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遞給崔斯特,“一直走,走到巷子盡頭,那間沒人的空屋子,進去之後,裡面有一道畫屏,敲三下畫屏,自然會有人來帶你去賭坊了。”

“這金幣……我不能收。”崔斯特道,“我手頭還有幾個銅板……”

“孩子,你以爲賭坊的人會看得上幾個銅板嗎?”老闆失笑道,“一枚金幣,已經是最低的賭注,我也只能給你這些了……如果你贏錢了,記得還給我,如果輸了,那就權當我請你吃了一頓好的吧。”

崔斯特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老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孩子,我最後還想勸你一句,如果能不賭,就不要賭啊。”

崔斯特謝過了老闆,就帶着他寶貴的全部賭資——那一枚金幣,按照老闆的說法去找賭坊了,在敲畫屏的時候他本來並沒有抱着什麼希望,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把他接了下來。

“你是來賭錢的?”那人疑惑的看着崔斯特。

“是。”崔斯特儘量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不讓那人看出自己的緊張。

“你有錢?”那人依然一副狐疑的神情。

“我有一個金幣。”崔斯特道。

那人很是輕蔑的笑了一聲,他似乎都不想對崔斯特隱藏這種情緒,不過,一個金幣畢竟也是客人,所以他問崔斯特道:“你想玩什麼?”

崔斯特愣了一下,對於賭,他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可是手中握着三張卡牌,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勇氣,他開口道:“我要玩牌。”

最簡單的紙牌基本就是比大小,這也是單純靠運氣的賭法,崔斯特的一個硬幣放上賭桌,還受到了其他賭客的嘲笑,然而,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只因爲崔斯特的一枚金幣很快變成了五枚,十枚,一百枚,幾個小時的功夫,一枚金幣已經變成了十幾張一千金幣的金票。

就連崔斯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而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他,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裡面色陰沉的看着他的男人。

當崔斯特帶着贏來的三萬金幣回到酒館的時候,推開門,他卻嗅到了濃重的血腥氣,崔斯特的手一抖,金票掉在地上,他看到酒館的老闆仰面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腦袋上不知被什麼人開了一個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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