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眼神閃了閃，沒接話。
“我覺得，陳石是覺得要是真的把EM賣給外人，這支隊就改名換姓不存在了，正好你又願意接手……”樂堯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凌霄，“所以纔出此下策。”
白澤反應過來樂堯話中的意思——樂堯這是在幫陳石開脫！白澤畢竟和陳石共事了那麼久，他的人品白澤很清楚，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白澤相信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白澤趕緊順着樂堯說，“你的意思是，陳總這是演了出白帝城託孤……？”
凌霄咬肌繃緊了一下，卻沒說話，只是低頭看着自己手指尖兒。
樂堯輕輕嘆了口氣，“石頭是什麼樣的人，我們認識他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嗎？我覺得他一定不是存了惡意坑你的……”
凌霄沉默了一會，才又擡眼看向樂堯，冷冰冰道，“那也改變不了他騙了我的事實。遇到這樣的問題爲什麼不能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問題？！非要用這種方法？我最恨背叛！”
白澤見凌霄這回是真氣狠了，很怕凌霄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猶豫問了句，“那凌老闆你……要不要報警啊？”
樂堯也望着凌霄。
這次陳石的確不厚道，但他實在不願意看到凌霄跟陳石恩斷義絕，把已經走投無路的陳石逼上絕路。
凌霄和樂堯和陳石是七年的朋友。說是朋友都淺了些，應該說是哥們。樂堯和凌霄十七八歲跑到上海來，是陳石給了他們安身立命之所。那時候的陳石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雖然是有錢富二代，卻待他們都像兄弟一樣。那個時候電競環境不好，職業選手過的日子比網吧裡一個小網管還不如。別的戰隊老闆變着法子盤剝選手，陳石卻是把他們當成是親弟弟一樣照顧的好好的，吃的穿的住的一樣不缺。
這些年過去了，凌霄和陳石一直都是鐵哥們。誰都想不到，他們之間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凌霄下意識轉着手裡的手機，噼裡啪啦轉了幾個花，最後“啪”得一聲掉在了地上，打破了原本沉重的靜默。
凌霄這纔回神，慢吞吞撿起手機，“先不報警了。事情鬧大了對戰隊聲譽不好。而且，如果聯盟知道了這件事，質疑我們的運營能力，搞不好會被強制拍賣戰隊。”
白澤一聽這話，稍稍放了點心。他總歸是不想看到新老闆和以前的老闆對簿公堂的，俱樂部最近負面新聞已經夠多了，要是再來這麼一出，真的人心就散了。
“對對，我們先不報警了，我相信等陳總資金週轉過來一定會回來的……”
凌霄聽到白澤這話，冷哼了一聲，“哼，陳石大概就是知道這一點，纔敢這麼明着坑我。”
白澤一轉念，卻又想起來更加棘手的問題，“那選手工資和訓練基地……”
凌霄煩躁擺了擺手，“工資的事不用你管，我搞定。至於訓練基地……”凌霄揉了揉眉心，“我以前跟老週一起開了個會所。”
樂堯有點沒聽懂，“會所？”
白澤小聲解釋，“就是高端點的網吧……”
“哦。”
凌霄不耐煩地繼續道，“月底之前搬到會所吧。不過那邊什麼東西都缺，白澤你辛苦點，看缺什麼就添上，回頭找我報銷。”
白澤點頭記下，“好。”
凌霄說了幾句之後又開始發呆，看起來可能是好多天都沒休息好，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了。
樂堯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還有三千萬的准入金呢？”
凌霄拿着手機在指尖翻着圈，沉默了幾秒之後才說，“沒事，我能搞得定。”
能搞定。多輕鬆的三個字。可是真的有這麼簡單麼？在樂堯對所發生的事全然未知的這些天裡，凌霄已經在背後做了無數他所不知道的安排和努力。可是無論多難，凌霄從來都沒有過一點要放棄的意思。
樂堯突然覺得一陣深深的無力，和更加深刻的愧疚。
當年信誓旦旦說着要帶着大家一起痛扁韓國人摘回世界賽獎盃的人是他，總說着EM是自己的夢想，說着對EM感情最深的人也是他，可是這些年他到底都幹了什麼？
凌霄爲了EM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事情，願意在此時此刻背上這個沉重的負擔，那麼他呢？
他當年的一個輕率的決定，粉碎了多少人的夢想。那麼時至今日，他到底還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