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在馬背上冷冷一笑:“你栽贓青幫義士,半夜三更無端殺人,狼子野心!該當何罪!”
這時候虎爺站了起來:“知府老爺支持公道,青幫萬分感謝。只要張捕頭能將那對母女交出來,並來我青幫麾下效力,以前的事,一筆勾銷。自當是兄弟。”
知府嘿嘿一笑:“張小南,人家青幫寬宏大量,還不快快將那對母女交出來。”
張小南摸了摸笑出來的眼淚,心早已經涼的透徹。現在這種情況還不能看明白,豈不是白活了這二十年?官匪一家親,原來知府大人早就和青幫有勾結啊!難怪青幫能在廣州碼頭做的這麼大!
縣令臉上動了動,畢竟當年是他選的這個小夥子,出生勸道:“小南,交出來吧,您今天要是走了,就真的完了。”
“是啊,小南哥,交出來吧。”牙擦蘇和張小南最是親近,趕忙出言相勸。
“小南,你還有將來啊。”老王撐着沙啞的嗓子勸道。
看着眼前熟悉的這些人,張小南心如刀絞,心亂如麻,兩隻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襬子。
今天如果自己不走,將來榮華富貴可期,錦衣玉袍可待。今天要是走了,這一切,就全都沒有了。碼頭男人的鮮血,方大叔的話此時又進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窮人就該被殺?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那疑惑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
張小南睜開眼睛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三叔從小就教導自己: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自己今天要是跪了這膝蓋,怕是後半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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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三頭,第一頭,磕給曾經幫助我的人!”話落,咚的就是一聲!
“第二頭,磕給無辜冤死的窮人!”話落,咚的又是一聲。
“第三頭,磕給養育我的土地!”三個頭磕完,鮮血已經染紅了泥土。
他不知道的事,旁邊的三叔一直沒動,一直在看着他。從疑惑的眼神一直變暖,有了很欣慰的樣子。
“張小南,你決意造反了!”知府大人威脅到。
“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恕小南難以從命了!”張小南毫不畏懼的看着知府!
眼看張小南冥頑不靈,知府眼神一冷:“來人,給我拿下這個造反的惡人!”衙役們早就有不服張小南的,當下便拼命地衝了上來。此時三叔腳尖一動,將地上的刀踢了起來,幾片刀光過去之後,斬落了爲首的幾個人,然後帶着張小南就要走。
“不要讓他們走了!”虎爺站起來吼道。
青幫得人本本來準備白撿功勞,一看要跑,紛紛衝了上來。
誰知道三叔技高一籌,三下兩下就翻上了牆頭,將張小南一把拽了上來。牆外面是一匹馬,朝着馬屁股上狠狠地一戳,馬兒吃痛,朝着夜幕中狂奔而去!
背後知府大人的聲音依然在列:“張小南!從此以後,天下再無你容身之處!”
身上的傷口讓張小南渾身發冷,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緊緊地抱着三叔,三叔一路駕馬,劇烈的顛簸讓他幾乎快要抓不住。就這樣,眼看到了啓明星升起來的時候,終於是在一個破舊的茅草屋面前停了下來。
一個輕輕地呼哨,草屋裡面衝出來兩個人。
“快,給他治傷。”三叔一聲喊,兩個人將張小南迅速的擡進了屋子裡面。張小南只覺得身上被什麼東西洗過了,然後就是一陣的火辣辣的痛苦。折騰了許久,這纔算是平靜了下來。
傷口的痛加上半夜的勞累和體力消失,張小南終於沉沉的睡了過去。
快要睡着的那一刻,他聽到了一句話:“這是我生死兄弟的獨苗,和他性子一模一樣。”
眼皮沉的厲害,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小南總算是有了意識,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陽光刺的眼珠子發痛。痛得他趕忙閉上了眼睛,輕輕地哼了一聲。
“醒了。”旁邊傳來了三叔的聲音。
“嗯。”張小南試着動了動身子,沒有那麼痛了,終於一鼓作氣,坐了起來。
一塊毛巾遞了過來:“擦擦臉,再說話。”
將臉擦乾淨之後,終於是有了精神。這裡是一個茅草屋,自己躺在一張木牀上面。旁邊是一張小桌子,三叔就坐在那裡,上面是豐盛的一桌子菜。
看到菜張小南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趕忙坐到了飯桌上面。
“吃吧,你最愛吃的紅燒雞,大白蝦都有了。”三叔輕輕地說道。
“還是三叔對我好。”張小南沒有多想,扒拉着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惡太久了,胃口竟然相當的大,筷子根本就停不下來。這燒雞也不知道誰做的,竟然絲絲入味,十分好吃。
沒過多久,一桌子菜就被吃了一個乾乾淨淨。
張小南大飽食慾的時候,這才發現三叔竟然一口菜都沒有吃,只是這樣靜靜的看着自己。
“三叔。”張小南動了動嘴。
三叔這兩天看起來白頭髮又多了點,他微微一笑:“這菜就是給你吃的。”
給我吃的?張小南先開始一愣,不過隨後便苦笑了起來。沒錯,這菜真的是給自己吃的。自己已經是逃犯一個了,再也不是那個張捕頭了。天下之大,何處又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三叔真的老了。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尷尬,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沉默着。
許久,三叔這纔開口:“小南,你長大了,終歸是要走的。”
張小南點點頭:“感謝三叔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小南只有一件事想問三叔。”
“你說。”
“小南父母究竟是誰?爲何小南從未見過?”張小南仔細的回憶着自己的會睡過去之前聽到的那句話,不敢有半個字被漏掉。
三叔睜大了眼睛,然後迅速的黯淡下來:“小南,你的身世,就是被我養大的,不要多想。”三叔避開了話題,拿出了一個布包,遞給了張小南:“這些銀子,你路上慢慢用。天下之大,總會有你的容身之處。”
說完,三叔又加了一句:“堅守你的本心就好。”
張小南這還哪裡聽不出來,他接過了銀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門外邊是自己最愛的棗紅駒,橫馬而上,朝着遠處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