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里斯和莉莉絲的婚禮定在了下一個霜雪歷,在這個落葉歷,騎士院的第一批學員會畢業、返回各自的家鄉。
而騎士院步入空窗期,正好提供了厄里斯兩人的膩歪時間,按照莫雷和瑪格麗特的說法,不會耽誤任何事情。認真地聽着莫雷的安排,莉莉絲自然不會再去追問自己母親一些別的事情,但娜塔莉婭也沒有想象中因爲‘逃過一劫’,表現出欣喜。
美婦人靜靜地吃着桌子上的食物,渾身散發着淡淡的憂鬱氣息。
等到晚餐結束後,厄里斯直接留下了莉莉絲,讓這個即將失去女兒的母親徹底淚崩。
看着娜塔莉婭一邊抽噎着、一邊被瑪格麗特牽走,厄里斯和莉莉絲站在酒館的大門前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等他們回頭,還能看見莫雷那巨大的背影,心事重重地踏上了通往二層的臺階。
“或許可以勸莫雷去01號塔?”厄里斯回憶起之前的想法,這次直接說出口。
莉莉絲微笑着,用眼神示意着前方。
站在臺階上的莫雷明顯聽到了厄里斯的聲音,側着頭看他們,然後嘆息一聲,搖搖頭又邁開步伐,最終消失在轉角的地方。
“什麼意思?”厄里斯不解地問道。
“我覺得,可以去問問。”莉莉絲露出一個笑臉,很多事情與其自己去琢磨和猜測,不如直接問清楚。
在嘗試詢問,沒有得到結果之後,東格區52號裡的所有人只能先去休息了。
......
第二天的早晨,厄里斯與莉莉絲一起沿着樓梯來到酒館大廳的時候,看到的不僅有莫雷和那些早起的酒鬼,託賓也坐在這裡。
看起來,他已經等了一陣子了。
“託賓?早!”厄里斯擡手打了個招呼。
託賓對着他們兩人招招手,等他們靠近後才說道:“儘快做好準備,西邊的格雷戈裡爆發了詭異!”
“我昨天晚上在中央白塔的實驗室裡,在黎明的時候去三層發現了代表格雷戈裡的通訊蠟燭被點燃,也和那邊的鎮民取得了聯繫。據說情況比較危險,小鎮被籠罩在霧氣裡面,還有怪物襲擊他們,其中出現了食屍鬼。”
“武器和背囊都在三樓!”厄里斯頓了頓,嘆口氣返身回去。
詭異爆發頻率在這片領地已經恢復‘正常’,但詭異又從來都沒有‘頻率’一說。
莫雷和娜塔莉婭剛剛解決塔特爾鎮的留痕,塔蘭河以南的小鎮中,居然緊接着再次爆發詭異。這很明顯有悖於往日的經驗,但你又找不到現實OL的GM,難道還能去投訴‘詭異爆發公司’嗎?
厄里斯將金屬短劍和血肉短劍塞進腰間的皮扣裡,手弩同時扣在左腿上。
莉莉絲的那柄銀灰色的細劍同樣在這裡,帶上細劍和兩個背囊後,急匆匆地沿着樓梯衝到一層。
少女準備好清水和食物,兩人交換着,一部分塞進嘴裡,其他大部分放進了背囊。
酒館裡的客人們將木杯放下,表情凝重地看着他們忙碌地跑來跑去,直到目送着三位賢者學徒離開,他們才轉回頭,低落地盯着桌子上的木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瑪格麗特去了騎士院,應該......來了!”託賓還沒說完,就看見騎士少女帶着三十位學員從街道東邊出現,趕向這裡。
在瑪格麗特的身後,多數的學員臉上帶着壓抑的興奮和一絲絲恐懼。
只有兩人卻明顯是茫然和不知所措,一個是厄里斯熟悉的費爾南多,此時這個強壯的青年的眼神都是渙散的,幾乎是本能地跟着瑪格麗特跑到了這裡。另一人的模樣較爲普通,體型在學員之中也算是瘦弱,但讓人感覺這傢伙的體內就是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迷茫的外表下面,透露着瘋狂。
幾乎不需要詢問,也能知道費爾南多和他的家鄉就是格雷戈裡。
“走!”厄里斯帶着莉莉絲和託賓融入隊伍之中,快步向着西方趕去。
沿着東大街和西大街,很容易穿過白塔城。但是,當他們扎進赫啓森林中的時候,前進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放緩了。
如果只有厄里斯他們,從白塔城趕到格雷戈裡只需要一天左右的時間,如果帶上費爾南多這些騎士院的學員,就很難做到了。
“費爾南多,你很難跟着我們抵達格雷戈裡。”託賓放慢腳步,走到費爾南多身旁勸道。
即便他們前進的速度在茂密的森林中降到最低,需要跋涉的路程也不是現在的費爾南多能夠承受的。昨天,第一批選擇面對詭異的學員,在拉塞爾的恩賜驅趕下,半天從塔特爾鎮趕回了白塔城。
這種程度的疲憊,很難堅持繼續一段路程。
就算費爾南多跟在隊伍裡抵達詭異之地,戰力可能就變成負數了,還需要別人去照顧他。
“我能!”費爾南多將頭扭過來,艱難地笑起來,說道:“只不過是三天的時間而已,我們騎士院的休息日之間可不止三天。”
“格雷戈裡那裡出現了食屍鬼,但被一個叫做西蒙的鎮民殺死了。”託賓忽然說道。
費爾南多彷彿終於鬆了口氣,感激地點點頭,接着一言不發地繼續趕路。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些人天賦異稟。格雷戈裡小鎮的西蒙,是一位體型比不過莫雷,但力量和體質卻不輸於他的‘小巨人’。
雖然沒有經歷過任何技藝方面的訓練,卻擁有英雄級的身體。
在常人中,簡直誇張的體型和力量,讓他隨手拿起某種武器,就擁有着直接鎮壓次生怪物的實力。
而食屍鬼,這種厄里斯他們最先面對的怪物,卻是一種常見的次生怪物,時常會出現在留痕或是怪物的身邊。與它類似的次生怪物是同樣熟悉的活屍,但比起活屍,還是食屍鬼的力量、速度更加強大,也更加危險。
先不說它們突變的扁平手骨上的利爪,就是被那種犬類的利齒咬到,就有着患上狂犬病的風險。
“這次或許又是一頭食屍鬼長老?”託賓回到前方,陪着厄里斯披荊斬棘,一邊說道。
“不一定,如果是的話,當然最好!”厄里斯劈下手斧,輕鬆將一大團糾纏的藤蔓斬斷,用力拉扯了兩下,將它們丟在地上。
曾經在亞南村遇到的食屍鬼長老,在受傷的情況下被厄里斯他們正義的圍毆致殘,隨後死於人類時期的子嗣手裡。
只從威脅程度來看,相比起他們遇到過的其他怪物,食屍鬼長老算是孱弱的類型。
厄里斯和託賓都有直接擊殺它的實力,就算是莉莉絲和瑪格麗特,單獨面對也只需要冒一點風險。
除了食屍鬼長老和食屍鬼這樣的可能以外,不能排除留痕的影響,格雷戈裡籠罩在霧氣中,總是讓他們有着不好的感覺。
在趕路的過程中,他們路過了一座小鎮。
這個小鎮已經變成一堆焦黑的廢墟,綠色的藤蔓和苔蘚纏繞在黑色的牆壁或破碎的木樁上面。在以前,這是一塊盛產酒水的地方,名叫達姆鎮,厄里斯的酒館裡,普通的酒水都得自這裡。
負責提供酒水的塔爾大叔,在某個夜晚被留痕扭曲成了怪物,先是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吞進肚子裡,第二天,整個小鎮的人類都和這個長滿手臂的怪物融爲一體。
在厄里斯三人成爲賢者學徒的那一天,大賢者瑪爾林依靠‘控制天氣’恩賜,藉着雷雲將怪物劈成焦炭。
“我們走吧!”厄里斯收回目光,率先再次鑽進赫啓森林。
路過了曾經的達姆鎮,讓明顯有些興奮的騎士院學員冷靜了下來。塔特爾鎮的結局是悲慘的,但留痕卻稱得上無害,出去的三十名學員沒有死傷地完好迴歸,真的可以說的上是奇蹟。
而這一次,瑪格麗特在帶他們離開駐地之前,問的問題是他們有沒有做好直面死亡的準備。
看來是沒有的!
“菜鳥們,越是恐懼,越是接近死亡,不想死就跟緊我們!”厄里斯高聲喊道,突兀響起的嗓音明顯將後面的學員嚇了一跳,表情僵硬地握緊了手裡的短劍和木盾。
“別死了!”託賓認真地囑咐道。
“死亡是正常的,只要你們的目標是恩賜劍士,那將是媲美英雄的身份!沒有足夠的鮮血,怎麼能配得上這樣的榮耀?”瑪格麗特走在旁邊,騎士劍的劍柄與半身鎧碰撞的時候,發出鋼鐵的冷硬聲音。
莉莉絲雖然沒有說話,但三位老師的閒聊已經‘捏緊’了學員的心臟。
曾經在駐地檔案館裡看到的有關詭異、北地王都的故事,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真實,藉着幽暗的環境衝擊着他們的心靈。
當太陽落下高山之後,赫啓森林裡已經被黑暗填滿,絕沒有繼續趕路的可能。
託賓擡手點出‘波羅納斯之爐’,提供着光明和熱量,厄里斯擁有‘動物親和’模板,提供着安全。
混着清水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稍顯疲憊的學員們選擇一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快速沉入夢鄉。有着厄里斯四人陪在身邊,這批學員無疑要比曾經的他們舒服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