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漢冷哼一聲,並沒有回答,看起來一臉的不快,只不過在硬憋着,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拿郭武侯怎麼樣,但是他也同樣清楚,郭武侯也同樣動不了他分毫。
就在王聽雲正準備嘲諷幾句耿漢之時,一輛看起來絕對風塵僕僕的奔馳G63很蠻橫的開進了別墅前的停車場,很是粗暴的停車法,這一輛佈滿了泥濘的奔馳G63剛剛停下,副駕駛的車門便打開,下車的是一個身穿迷彩,腳下是黑色軍靴的男人,這個腰帶收的很緊,勾勒出一個絕對倒三角的漢子一臉的肅然,腰板挺的筆直,掃了一眼王聽雲跟耿漢,眼神如同剃刀一般,毫無遮掩的銳氣,雖然並不像是王聽雲這一類人滿是殺氣,但是這個男人身上所透着的那一種威武感,直給人一種無懈可擊的感覺。
這個男人便是郭家無可爭議的雙花紅棍,李乾坤。
而開車的人,耿漢想都不用想,肯定便是郭家的長子郭麒麟。
終於,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伸出一條大長腿,筆直的西裝褲,下車的是一個豎着背頭,戴着墨鏡留下鬍鬚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五,修長的身材外加一身黑色西裝,給人一種格外有派頭的感覺,但是相稱於這個男人的身份,似乎還不算多麼的驚豔。
這個男人並沒有着急走進別墅,而是在原地掏出一盒叫老漢巴的黑煙,叼起一根點燃,深深吸着,然後仰頭看着這偌大的過別墅,這擋住他大半張臉的墨鏡,以至於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不僅僅是耿漢,連王聽雲都能夠想象到這個男人眼神之中的複雜。
他離開了這個郭家多年,這個寄託了郭家所有希望,而他又把自己的一切同樣奉獻於這個郭家的男人,當年他究竟是帶着什麼樣的感情離開,如今便帶着什麼樣的感情,回來。
依稀記得,那個雨夜,那個留着短髮中分頭的女子,哭着對他說,她要嫁的是他這麼一個人,不是他的車,也不是她的房,她只要跟他在一起。
當然她預料到了一切,偏偏沒有預料到他的背後有着一個郭家。
他的強大毋庸置疑,即便是連郭奇虎都甘心當他的綠葉,但奈何這個男人犯了一個錯過,那就是因爲這麼一個女人而違背了郭紅牛的話,這是郭紅牛最無法忍受的,所以纔有了這麼一個故事。
此刻,他仰頭抽着這一根混合煙,臉上似乎有那麼幾絲感慨,他對身旁的李乾坤說道:“有多少年我們沒有回到郭家了?”
身旁那個身穿迷彩的男人默默走到他的身後,用個嘹亮的聲音說道:“兩年,又或者三年了。”
“想不到這麼久了,她也差不多死了有三年了。”他嘴角微微揚起的說着,但他身旁的李乾坤很清楚,這絕對不是笑容,而如今,似乎郭家再次有了相同的故事,而唯獨不同的是,主角換做了另外一人,不過唯獨有一點他可以確認,那便是這個郭家唯一可以讓郭紅牛去低頭的人,回來了。
這一次故事的結局,會有什麼不同嗎?李乾坤光是想想便有幾分頭大,或是因爲郭家的故事過於複雜,即便是他這個內人,都一時半會說不清,更論不出一個對與錯。
或許當年是郭麒麟做錯了,但是陪着郭麒麟在外爲了郭家征戰近三年,他是親眼目睹了郭麒麟所經受的折磨與痛苦,但折磨與痛苦或許並不完全來自於郭家,更來自那個屍骨未寒的女人,而又在某種意義上,他的一切痛苦的根源,又完全來自於這麼一個郭家。
此刻站在門口的王聽雲跟耿漢,一臉的凝重,即便是一向是對於一切都漠不關心的王聽雲,現在都是滿臉的認真,因爲他很清楚,眼前的這麼兩人,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郭麒麟外加李乾坤,或許能夠橫掃如今這個郭家別墅了,如果那幾個老怪物不出手的話,就憑他跟耿漢,外加那麼幾個虎人,還真攔不住。
由此可見這兩個男人究竟有着多麼可怕的戰力。
也正是因爲郭麒麟的迴歸,或許這個故事會變的明瞭起來,因爲王聽雲覺得這京城還很少有郭麒麟這種級別的存在解決不了的事情,但同樣,這個故事也可能就此複雜起來,這一切都是未知數,這或許便是郭紅牛的一場豪賭。
把大部分都壓在郭麒麟身上,這是一把比任何東西都要鋒利的刀,但是稍有把玩不好的話,就有可能刺傷到自己。
一根菸緩緩抽到盡頭,一直到只剩下菸頭屁股,他才扔下菸頭,用皮鞋踩滅,扶了扶墨鏡說道:“陪我去走一遭。”
“這一次回來,還打算回去?不留下來了?”李乾坤倒是有幾分深味的說着,這個男人看似在郭麒麟身邊是最沉重的一記重錘,但是在某種意義上,拋開這一身堅韌,算是郭麒麟的智將,至少郭麒麟所走的棋,有一半出自李乾坤之手,由此可見這個文武雙全的男人對於郭麒麟到底多麼的重要。
在王聽雲看來,李乾坤便是完全升級版的耿漢,而且不僅僅只升了一級。
“如果真的打算留下,我或許就不會回來了,這個郭家,不回來也罷,我只是想要回來看一齣戲罷了,我想看看這郭家,如果把這一齣戲演下去。”郭麒麟默默說了這麼一句,便大步邁了上去。
而跟在其後的李乾坤,看起來臉上有幾分苦澀,似乎是某些東西想要開口,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因爲他太過了解郭麒麟了,所以才選擇沒有揭穿郭麒麟話中謊言。
此刻別墅內的長桌,郭武侯已經坐下,坐在了郭良文正對面的位置,本來雖然有些異樣,但是還算和諧的一桌,因爲表情不太好的郭武侯的到來,氣氛再次凝固起來。
郭武侯坐下後便掃了一眼桌上的寥寥幾人,這兩年後再次踏入這個家,讓這個滿身菱角的男人並沒有什麼感慨,而只是冷着臉,那如同刀刻一般的線條看起來在緊緊繃着,對於郭青龍等人打招呼的聲音,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礙於這個男人身上過於侵略性的氣場,長桌一度平靜
“武侯,兩年不見了吧?”說出這一句的,是郭良文。
郭武侯掃了一眼自己這個親哥,眼神之中卻並沒有多少感情,或許生於這麼一個家族,早已經沒有了那點手足之情,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還不打算出山?”
“就我這麼一個老骨頭,折騰不動了,機會就留給這些年輕人吧,我只是求一個好晚年。”郭良文說着,語氣間好似一個看破了功名的老人,但奈何他也不過處於一個男人最敢奮鬥的年紀,所以給人幾分不倫不類的感覺。
當然在這麼一個畸形的家族,誕生了何等畸形的人,都不是一件讓人覺得太過意外的事情。
郭武侯冷冷的一笑說道:“你倒是看透了這事非。”
郭良文則沉默起來,瞥了一眼郭青竹,發現郭青竹正瞪着自己,不由默默嘆了一口氣,什麼都麼有說,也自始至終都沒有打算解釋什麼,他很清楚,這個郭家不會聽他解釋,郭青竹更不會聽他的解釋,所以大多故事,還是就此爛掉的好,當然這個郭家所爛掉的故事,還不夠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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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外,郭麒麟大步流星的走到王聽雲跟耿漢身前,微微一笑的說道:“來晚了?”
“只要你能來,就不算晚。”王聽雲說着,就看起來表情凝重的很,似是在這個男人身上,再次感受到了多年前的陰影,這讓他不禁再次摸出藥瓶,玩命一般往自己嘴裡灌着。
郭麒麟倒是微微一笑說道:“我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在郭家看來,我只不過是一個過不了女人關的棄子罷了,想起來便用一用,想不起來,就放在哪裡。”
一句話,讓耿漢更王聽雲同時皺起眉頭,但他們只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後沉默着,誰都不敢接這麼一句話,怕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
郭麒麟慢慢伸出手,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想着自己在緊握着什麼,卻這一種感覺又讓他分外無力,他想要問自己得到了什麼,但是這個問題之前,卻是他到底失去了什麼。
“乾坤,留下,我進去。”他收起所有的過往,對身後身穿迷彩的男人說着,然後默默踏進這偌大的郭家別墅,這個給予他所有夢想與追求又在某種意義上毀掉他所有夢想與追求的地方。
李乾坤站在原地默默點了點頭,目送着郭麒麟走進別墅,然後在臺階下默默站的筆直,看起來像是一杆槍。
或許是因爲多了一個李乾坤,氣氛突然變的有幾分微妙,即便是王聽雲都沒有肆無忌憚的發言,而是默默從臺階坐下,感受着那一種迷幻感,似乎也唯有這個才能夠讓他短暫的清醒。
他很清楚,這是一種逃避方式,但對於他來說,這是唯一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