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劉立飛猛衝上去,秀氣的臉上滿是猙獰,對着那個僞軍士兵嘶吼着連續突刺。僞軍士兵被劉立飛瘋虎似的氣勢震住了,手忙腳亂地擋開兩槍,腳下的步伐卻亂了,踉蹌着倒退。劉立飛毫不放鬆,拼盡全力刺出了第三槍,刺刀穿過了胸骨,扎破了心臟,勢頭依然不減,刀頭透過了他身體···
“老邱,老邱···”王勇衝上前抱起了邱志敏呼喊着,可邱志敏已經聽不見了,無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沒有留下一句話。
王勇輕輕地放下邱志敏的遺體,他兩手鮮紅,邱志敏的棉衣已經被血浸透,“衝啊,爲副班長報仇!”抄起機槍跳上戰壕不停的射擊,將滿腔的憤怒從槍口噴射出去,又一個戰友犧牲在自己懷裡,下一個會是誰呢?王勇扔掉打光了子彈的機槍,心中突然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奈。
“衝啊,殺啊···”戰士們一起吶喊,悲涼雄壯的吼聲壓過了戰場上的槍聲爆炸聲,這吼聲讓最怯懦的人聽了也會熱血沸騰,即使再兇狠的敵人也會膽寒,戰士們跟着王勇跳進戰壕,迅速分成兩路,向兩側突進,擴大突破口,與敵人爭奪陣地。一時間吶喊身,慘叫聲,刺刀捅入人體的‘噗噗’聲,不絕於耳,陣地上陷入混戰。
張大富手裡的槍現在被他掄得像條燒火棍,擋在他前邊的敵人基本接不住他一下,一個僞軍士兵衝過來挺槍就刺,張大富倒提着槍往外一磕,將敵人刺過來的槍打偏,反手掄起槍,槍托狠狠地砸在敵人的腦袋上,卡賓槍的槍身實在是禁不住他的重擊,‘咔嚓’從中折斷,零件四處飛濺,敵人雖然戴着鋼盔,腦袋也被砸成了爛西瓜。他扔掉手裡半截槍身,探手又抓住了一個正往戰壕上爬的敵人雙腿,像拖麻包似的把他拽了下來,拳頭雨點似的砸在敵人的臉上···
劉立飛現在和一個敵人滾在一起,他力量小,被敵人抓住了雙手壓在身下,掙脫不開,當敵人獰笑着掏出刺刀,劉立飛突然挺身擡頭,腦袋撞在敵人的臉上,疼的他嗷的一嗓子捂住了塌了鼻樑的臉。他藉機翻身把敵人壓在身下,張嘴咬住了敵人的咽喉,牙齒深深地嵌入敵人的皮肉,切開了他的頸動脈,一股鹹腥的血液灌到了嘴裡,腿踢打着,兩手拉住劉立飛的頭,想擺脫這個瘋子。當敵人停止了掙扎,劉立飛站了起來,滿臉血污地撿起一支步槍,又衝了上去,躺在地上敵人的喉管裡發出‘呃呃’的怪聲,眼睛裡充滿了驚恐,他至死也難以相信,自己竟然被人咬死了!
胡大彪端着槍趴在戰壕上,像一隻隨時撲擊獵物的豹子,只要有敵人出現在他的槍口下,準是腦門上又多了隻眼。幾個老兵更是兇猛異常,人人帶傷,戰壕裡的鐵鍬,十字鎬都是趁手的武器,抄起來就往敵人身上招呼,人打起了火氣,全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在三班戰士的勇猛突擊下,本就不擅近戰的敵人漸漸頂不住了,防守側翼的敵人被衝的七零八落,組織不起像樣的防線,開始有人逃跑。這就像受到了驚嚇的羊羣,一個跑,其餘的都跟着跑,主陣地的敵人見側翼被突破,那裡的守軍已經丟到陣地往江南跑,他們也不想落入包圍,‘死老道不如死道友’,紛紛放棄抵抗,扔下武器,想從冰面上橫渡臨津江逃回南岸。
王勇發現敵人防線已經崩潰,指揮着戰士們向江邊猛衝,試圖截住敵人,可手裡能調動的兵力太少了,顧此失彼,難以對敵人形成合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敵人涌上冰面,無力攔截。
江面上已經結了一層冰,但是爲了防止志願軍渡江,敵人每天都要用炮轟擊一遍,將冰面炸開,這會兒冰還沒凍實着像一塊千瘡百孔的豆腐,二三十人爭先恐後的擁了上去,轉眼成了一個大陷阱,冰面毫無意外地崩塌了,江面上的敵人紛紛落水,冰冷的江水轉眼將他們吞噬。對岸的敵人卻誤以爲志願軍突破了警戒陣地的阻攔要乘勢過江,機槍,迫擊炮一個勁的猛打,可憐的傢伙們很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炮火中,葬身臨津江,逃回去的十中無一。
······
天就要亮了,江岸邊的一片樹林裡多了十餘座低矮的新墳,它們都是背對大江,面對祖國的方向,墓前一塊墨跡未乾的木牌就是他們的墓碑,上面寫着烈士的姓名,籍貫,部隊番號。天上又飄起了雪花,如同飄飄灑灑紙錢的落在大地上。“敬禮!”連長賀斌用嘶啞的嗓音高聲下達命令,全連戰士列隊肅立在墓前莊重地擡起右手,一串清脆的槍聲響起,爲這些犧牲在異國的戰友送行。
當他們安葬了烈士,擡着傷員離開時,江邊的炮聲已經連成了片,閃光映紅了江水,敵人修築的工事,戰壕都飛上了天,整個據點淹沒在炮火中,敵人沒有反攻,放棄了這個北岸的警戒陣地,全力防守南岸。同樣的戰鬥在臨津江北岸多處打響,一夜之間,僞軍設置在北岸的警戒哨全部被拔出,臨江制高點都落入我軍之手。
······
四連隱蔽在一條寂靜的山谷中,一塊背風的山石後,王勇抓起一把雪放到口杯裡,杯子裡有少半的炒麪。他小心的把雪和炒麪攪拌在一起,費力地捏成一個飯糰,王勇嘆了口氣,只幹了這麼點事,手心依然隱隱作痛。不過比起前兩天好多了,手終於消了腫,手指頭能打彎兒,可以勾扳機射擊了。
“排長,你說大部隊什麼時候能到啊?”張大富抖了抖快要見底的乾糧袋,倒出點炒麪,又趕緊把落在手背上面渣舔到嘴裡問。
“我待會給你打電話問問!”王勇啃了一口飯糰,一本正經地說。上次戰鬥後,肖建強因爲貽誤戰機被送到炊事班背鍋去了,王勇也就轉了正,班長的職位交給了劉頌。
“哦!”張大富答應了一聲,旁邊的方誌強發出了‘嗤嗤’的笑聲,“排長,你又耍我!”張大富反應過來了,別說一排,就是連裡現在連電話都不通,他上哪問起啊!
“呵呵,你那麼關心大部隊的動向幹嘛,讓你幹啥就幹啥唄!”王勇笑着說道。
“我一個大頭兵操那個心呢,我是關心自己的肚子,炒麪也就再夠吃一頓的,我明天就得喝西北風了!”張大富拍拍自己的乾糧袋說道。
“排長,是的想想法了,許多戰士都快斷頓了!”方誌強也收起來笑容嚴肅地說道。
“連裡能給咱們調配點糧食嗎,皇帝還不差餓兵呢。”劉頌也湊過來說道。
“唉,夠嗆!”王勇嘆口氣說,“連裡把繳獲的食品都給了傷員,他們能存多少東西,咱們總不能從傷員嘴裡往外摳東西吧!”糧食從入朝以來就是困擾他們的難題,國內給志願軍準備的糧食堆積如山,可就是運不上來。在國內還可以就地籌糧,可朝鮮現在十室九空,連人都少見,語言又不通,這條路也難以走通。先遣團出發前爲了多帶糧食,除了必要的裝備,其餘的都輕裝了,可靠人能帶多少啊,這些天王勇都是在半飢半飽中的度過的。
“大部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糧食問題得靠咱們自己想辦法,現在天寒地凍的,身上的熱量消耗多,再吃不飽,體力就難以跟得上!”王勇想了想說道。
“排長,你不會是想去朝鮮老百姓家裡去搶吧?”張大富看到王勇臉上閃過一絲厲色,禁不住吃驚地問道。
“混蛋,老子爲了幾捆柴火,在團部蹲了好幾天,背了那麼多日子的條例,還去搶東西,你以爲我像你似的缺心眼!”王勇聽了張大富不着調的話,罵道。
“呵呵,排長我不也是爲你着想嗎,怕你犯紀律,不找老百姓,那上哪弄糧食去啊?”張大富訕訕地說道。
“你真是個手榴彈都炸不開的榆木腦袋,難道只有老百姓有糧食嗎?”王勇瞪着張大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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