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爾蘇斯不斷擴建變得越來越大的宮殿裡,凱撒安娜穿着紫袍舉着金杖處理着繁多的卷宗,從通往聖保羅新港的蔥蘢林地裡吹來清新的春風,嶄新的聖保羅教堂上尖頂十字架飛來的夜鶯會穿過廊柱和石窗,落在凱撒的桌席上啜飲着清水,但是卻要時刻防備兩隻寵物貓的襲擊。
在閒暇時刻安娜.杜卡斯會走到露臺當中,看着四周新建起的“阿加侖宮”(沙赫娜美夫人居住地)、“卡勒阿迪歐宮”(英格麗娜夫人)、“丹麥宮”(王子斯文妻子弗洛琳娜居住地),還有剛剛落成的“南菲宏宮”,在那裡她的妹妹黛朵剛剛住入進來。
這些小宮是塔爾蘇斯宮廷的一部分,它們大多是用三合石灰土做成的大宅院,對內是寂靜的庭院,裡面雜植着石松、香榭樹或柑橘樹,還有溫泉和小型浴室,對外是沒有大窗戶的牆壁,對着修復一新的“塔爾蘇斯古羅馬大道”,而大道的外圍則是更多小型宅院,裡面大多住着爲國家服役的軍官、工程師、手藝人、商賈和錦冊官員們。
在復興後熙熙攘攘的市集、教堂和商棧當中,拓寬疏浚後的河流蜿蜒穿過,在夕陽下給城市染上一條金色,更遠處的田野和農莊裡,河工團體五顏六色的帳篷營地一塊塊雜居彼處,正在奮力挖掘溝通幾條河流。
澤菲利姆城的入海口蘆葦地裡,被修復的克萊奧帕特拉(埃及豔后曾在此上岸和安東尼相會)石門,在極目遠眺的安娜眼中就好像個白色的芝麻粒般。將來這道石門的旁邊將豎起座燈塔,作爲新港的所在地標。
自從安娜返歸後,塔爾蘇斯城的四萬居民(這座城市人口增殖很快)總算是把心中石頭落了地,他們便紛紛穿上漂亮衣服,迎着明媚的春光,在河堤與林地裡野餐遊玩。
有時候入夜後,安娜、弗洛琳娜、赫托米婭等會在宮廷裡玩上兩把“橋牌”,牌是用新式印刷機印出來的,高文負責制定規則,大家玩得不亦樂乎,確實是消磨時間的利器。同樣有時英格麗娜和琦瑟會加入進來,現在寡婦不斷恭維安娜,開始懂得有技巧地輸牌,主要目的是希望能讓卡勒阿迪歐堡引入先進的安格拉斯羊,希望能擴展羊毛織造業,不然讓保羅派的會堂市鎮搶奪了巨大利潤云云。
在激烈的牌局和女人們的交談聲裡,安納托利亞北線的局勢驟然緊張起來。
大伯爵梅洛已經統率節制布蘭姆森、莫諾馬庫斯、比雷爾、奧森等將官的部隊,浩浩蕩蕩抵達了阿馬西亞石牆下的河谷地處,立下了攻城營地。
城頭上黑聖母戰旗飄揚,西奧多羅將軍站在那裡,俯瞰着袋形的河谷,黃濁的河流橫穿其間而過,兩側都有成隊成隊的塔爾蘇斯士兵,舉着各種鮮豔的旌旗,帶着咚咚咚的鼓點和悠揚的豎笛聲,緩緩嚴整推進,“似乎是高文的主力人馬?”
聽到幕僚的疑問,西奧多羅眯着雙眼望去,敵人後方塵土飛揚處,許多大夏駱駝和比提尼亞牛開始牽拉着各種車輛和捆綁起來的器械,已經有士兵在山丘上挖掘泥土開始修築炮位了。
遙遙地,還能看到緋色的營帳。
“數日後,看敵人是怎麼樣炮的......就明白了。”西奧多羅攥了攥有些汗流的掌心,沉着聲音判斷說。
三日後,巨型攻城炮的響動震動整個阿馬西亞河谷。
並且有大股敵人開始順着哈里斯河的東側機動,看情況是想要避開阿馬西亞城,迂迴到普拉韋爾去,並且和特拉布宗的農兵騎兵團不斷生激鬥。
“這種炮,毫無疑問是高文親自來攻打阿馬西亞了。一旦這裡失守,高文便能衝入我的根據地。告訴建造者大衛,出兵來幫我協防。”
庫塔伊西城中,得到老將軍“緊急軍情”的建造者大衛,將信紙擲在讀經臺上不以爲然地說了句“荒唐”。
“飛來幾不知道何處來的石彈,就嚷着說對面攻城的是高文主力......我姑丈好歹也是整個特拉布宗的雄獅,戎馬半生的將軍,怎麼現在的精神錯弱到了這樣的地步?居然還要我親自帶着所有的王室軍團和庫曼騎兵,渡海去增援他。坐擁一萬餘精銳,居然不敢和高文圍城軍野戰,只知道嚷嚷什麼高文主力來了,高文主力來了,只知道保住阿馬西亞城。”
聖橡喬治導師走過來,“阿馬西亞城確實非常重要。”
“如果高文不攻破普魯薩的話,可以說是非常重要的。但現在阿馬西亞已經沒那麼關鍵了,相反我先前就建議姑丈索性徹底放棄這裡和查爾迪亞,收縮回本都山脈處,憑藉天險據守隘口,即便高文衝進來,也只能沿着一字展開的平原慢慢啃咬,有軍力優勢也揮不出來。但是他卻根本不理會我。”大衛憤憤然,覺得對方不理解自己的策略實在讓人過於遺憾。
“那麼,請求約翰皇帝出兵呢?”
“我的情報網說約翰居然去拉古薩城,要和羅馬城與威尼斯人談判,請求羅馬城牧的仲裁,或者西方傭兵的增援,但求不讓高文越過馬裡馬拉海。又是個荒唐的傢伙。”大衛的語氣更是充滿不屑與鄙夷,他現在的心頭隱隱沉重起來,雙眼死死盯住大亞美尼亞、希爾凡、阿蘭(東喬治亞)和喬治亞之地的沙盤。
出於青年的好鬥心理,導致他招惹高文太早,現在不由得有點緊張害怕——他知道,高文最精銳的旅團都蝟集在梅利泰內附近,“我總覺得,高文是要來直接攻擊我的。”
“那樣便無法支援阿馬西亞了?”
“只有一桌酒席,卻來了能坐滿兩個桌子的客人。現在主動權在高文的手裡。”年輕的國王喟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