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麥茲喬斯急忙擺手,忙不迭地將這份委任書接下,表示現在一定是皇室頒發的爵位官銜萬分緊張,纔有這種權宜之策的。
見麥茲喬斯不再疑問,高文便指着旁邊安德奧達特剛剛制就的一沓厚厚的委任書狀,“小隊指揮官、帶劍貴族、白袍貴族、皇宮侍衛,所有的官銜都在這裡,都加蓋了我的綠墨印章,並有宮廷書記官狄奧格尼斯閣下,與庫曼騎兵司令官泰提修斯的連署證明,大家根據自己的財力與武裝自取,下面整個卡拉布里亞就是你們的戰場,你們忍氣吞聲也已經有十年乃至幾十年的光陰,下面無需忍耐,攻擊諾曼人的村落、修道院,拔除他們小的要隘堡壘,不用按照秩序跟隨在我的紅手大連隊身後,自由地作戰去吧,用皇帝陛下與大公我的委任文書去招兵買馬。”
不久,自雷焦城外數十古裡的高地與山谷,到處都出現了自稱“帶劍貴族”、“白袍貴族”的希臘小貴族,乃至商人、富農和武裝起來的修士,同時也有許多綠林豪傑,掛着聖像,打着高文的“紅手十字劍”的旗子,糾集着三十人、五十人和百餘人的小股軍隊,到處襲擊孤立的諾曼村莊,搶割深秋季節的莊稼。甚至還有位黑皮膚的撒拉森人,名叫賈爾古巴的,居然也自動掛起了“羅馬帝國御賜第一撒拉森傭兵司令官”的頭銜,帶着幾十名海盜與商人,直接朝着卡拉布里亞北部,與盧卡尼亞山區交界的地帶,一路高呼“羅馬歸來”的口號。
雷焦城的諾曼留守伯爵震恐不已,他一邊朝圍城的博希蒙德寫求救信,一邊也把信件發送到了巴勒莫的羅傑處。
信中的話語言簡意賅,“整個卡拉布里亞的希臘匪徒與賤民都蜂起了,整個態勢比意大利火山爆發還要壯觀,當然對於我們來說是恐怖——現在公侯與大伯爵閣下,是否到了該重新考慮戰略指向的時候了?”
而此刻,真正的擁有近五千人規模的“紅手大連隊”已經繞到了雷焦北方的某處山隘口,這裡可以直達卡拉布里亞的西側海濱,現在高文讓書記官統計的數據表明:他有五百名庫曼輕騎兵,五百名凱撒私人軍僕,五百名特科波傭兵(其中有一百人是在馬上作戰的,勒班陀勝利後,高文將這支隊伍的騎兵數量擴充到了兩百人,主要用繳獲諾曼人的戰馬與武器來武裝),五百名撒拉森與阿馬爾菲水手,七百名來自意大利貝內文託、巴里地區的老兵,還有從埃託利亞、帖薩利、莫利亞,以及卡拉布里亞等地區臨時徵募來的近兩千人(高文很明智,先前尼西亞的教訓還在眼前,所以他放任希臘貴族去到處起事,自己只挑選樸實忠厚的希臘農夫來參軍),武器與來源都很混雜的希臘士兵。
這些人雖然武器裝備各不相同,但都打着紅手十字劍與白底的戰旗,列陣在山隘口下的谷地,也是蔚爲壯觀,口號聲幾乎要將其上的一處小堡壘給完全震塌。
把守此堡壘的,是位快五十歲的諾曼老騎士,因爲年紀大了不適合遠征,所以被安排戍守其實非常清閒安全的要地,但做夢也沒想到過,數日前還風平浪靜的卡拉布里亞,短短時間內就風起雲涌成了這副模樣。但老騎士看着下面如雲的軍陣,還是鼓起了諾曼基因裡的勇氣,“當年我也是追隨過西西里大伯爵閣下橫掃整個島嶼撒拉森人,完成聖戰使命的戰士,會怕你們這羣希臘佬嗎?”
隨後,老騎士在幾名軍僕的幫助下,先是對着山嶺上旭日與聖地所在的方向,叩拜禱告,接着就披掛齊整,跨上戰馬,徑自從山上的堡壘,揚旗衝下,高聲振呼,“敵陣裡有誰堪與我交手,難道敵陣裡沒有真正的勇士嗎?”
結果,敵人前列長長的步兵方陣裡,在幾聲口號後,一陣弓弦的響動,呼呼呼升騰起一片黑色的雨,就像是無數烏鴉飛起般,老騎士四周的灌木就像遭到了雷電般的劈殺,瞬間全部被射禿,自己中箭如同個豪豬般,鮮血混着外面的箭桿,不斷朝着滴落,而後人馬頹然倒下而死。
“這傢伙是騎士歌劇看多了,現在戰爭的花冠同樣應該授予我忠勇的步兵與射手們。”紅手羽飾頭盔下的高文,鄙夷地看着那失去了驗證人生最後榮耀的機會,戰死的老騎士人馬屍體,總結說到,“所有人,帶着籌措好的草料與食物,突破這片山隘,我們再舉火在卡拉布里亞的西邊順帶燒一把。”
接着,打着戰旗的特科波傭兵,走過了老騎士悽慘萬狀的屍體,踏上了山頂的堡壘,將其餘的軍僕俘虜後,打通了隘口後的通道,但是諾曼人的旗子卻依舊保留,因爲要遮蔽自己的行軍路線。
夜晚,在星辰下的白霧當中,高文坐在營帳裡的火盆烤火,旁邊的軍僕木扎非阿丁與新“僱傭”的文書安德奧達特正互相用蹩腳的希臘語爭吵着,關於各自經文上的記載。
“好了,以後在我所在的房間裡不允許做這方面的論辯,但是安德奧達特你在他的面前,也儘量不要飲酒吃肉。”高文將手在火上伸來展去,說到。接着他對木扎非阿丁招招手,軍僕就走過來,解開了高文身上的罩衣與鎧甲,在裡面的皮革夾衣裡找尋蝨子,這些東西這段時間可把自封大公給坑苦了,木扎非阿丁找蝨子的本領很強,找到一個就在嘴裡“嘎巴”下咬死,接着吐到火盆裡,發出噼噼的聲音不絕。
火光裡,高文見到了罩衣上繡着的黑鷹,沉吟了一下,接着就對安德奧達特說,“幫我起草封去皇都的書信,交由尤多希雅夫人轉達。”
“是的,第一帶劍貴族閣下。”安德奧達特最近才把這句希臘語頭銜給弄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