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協助,您在集會時分跟着我進入就行。”說完,老者從袍子裡取出個摺疊好的帽子,接着展開,高文看到這帽子尾端微微凸起,下垂小三角耳,中間用黃金寶石給箍住,當即肅然起敬,起身向老者重新行禮他沒想到,自己秘密來訪,居然威尼斯將他安排到了如此人物的宅邸裡留宿。
“費萊耶莫切尼戈,威尼斯執政官,亞得里亞海的現任丈夫,歡迎您。”老者伸出修長有力的手指,說到。
接着,高文的“短暫假期”在密不透風的數日內就結束了,有時候英格麗娜是伴同的,比如在裡阿爾託那裡,她比高文還要熟悉一些公證與信貸業務,但有的時候當高文坐在小禮拜堂在觀摩威尼斯城邦政務運作時,她就只能呆在費萊耶的宅邸裡,靠在窗戶上看着聖馬可之城天際上的流雲神往,也在思索些什麼事情。
告別的日子,高文與英格麗娜踱在了執政官宅邸前的小廣場上,那邊艄公正蹲坐在一艘長如蜈蚣般,懸掛着彩旗的威尼斯划槳船上候着,那羣斯基亞沃尼人仍未離去,他們採取了輪班制,當一部分靜坐時,另外部分人就去採購些劣質的烈酒與食物,總之他們的窘迫,是英格麗娜始終看在眼裡的。
“告訴我你的名字。”高文上前,很和藹地對那個披着鐵釘夾襖的大漢說到。
這大漢已經沒了前幾日的桀驁,因爲執政官費萊耶根本不曾理會過他的訴求,現在他滿臉的失望憤懣,胡茬也是唏噓不已,最後看了高文幾眼,沒氣力地回答,“安德列夫葉爾戈,來自達爾馬提亞內陸山區,與這羣兄弟在威尼斯的船隻上服務了足足十六年。”
“聽着,安德列夫”高文噓口氣。搭着手腕蹲坐下來,在他的面前,眉毛舒緩地看着航道上的流波,“威尼斯人經常說。亞得里亞海是他們城邦的新娘,也是他們打開財富寶庫的鑰匙,也許你們也是鑰匙上的一部分鋸齒,可卻是威尼斯人眼中隨時能找鎖匠更換的。有時候,當一片海洋對你遮蔽了航線後。爲什麼不翻山去找尋另外片海洋呢?因爲沒人會願意別人和自己分享新娘的嬌軀。”
“另外片海洋?”
“當然朋友。”這下子高文見有些效果,眉毛都挑起來,“安德列夫朋友,你聽說過巴里城嗎,聽說過聖座剛剛冊封的錦冊兄弟會嗎”
而英格麗娜也微笑着,剛纔她心儀男子的那番話,似乎也在自己的心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浪。
秘密的來,秘密的離開,事先高文對兄弟會的說法是前往一個月的光陰,但實際上他來去不過半個月。就讓安德列夫擔當船長,大約七十多名斯基亞沃尼水手,乘坐一艘快船,順風重新返回了巴里城的碼頭。
小型的駁船,將聖職長上與他的伴同接上了岸,接着高文就步入了自己的館舍,暗中聯絡了梅洛和弗蘭奇思科商議事務。
正在城頭巡視的泰提修斯,此刻正拄着自己的單刃馬刀,不斷提醒着崗哨的職責,在他的眼中。高文先是帶着錦冊兄弟會前去伽爾伽努斯洞窟朝覲還願,隨後又火速前去威尼斯城簽訂互助商約。很明顯,按照高文實際在帝國所擔當的職務,他的所作所爲完全就是僭越這些。早已應該是被皇帝冊封過的尼基弗魯斯佈雷努斯的職權範圍內的,但誰叫羅馬帝國現在於意大利的影響式微,反倒是先前軍功最大的斯蒂芬高文在此翻雲覆雨。
“爲今也只有先等佈雷努斯閣下自都拉佐渡海來後,再作計議了。”泰提修斯在心中嘆氣,看着塔樓尖角那邊夜空裡的月亮,他明白爲什麼先前高文甜言蜜語。哄騙守捉官去海的對岸迎接佈雷努斯,而叫自己鎮守巴里城:高文這傢伙,是個精通人事安排的,但是他這種精通,卻絕不是站在帝國和陛下的立場上的。
最近數日,錦冊兄弟會變戲法似的,急速發展了許多新的成員,包括水手士兵香客還有市民商人,據說他們在入會時不但要向阿萊克修斯皇帝陛下與烏爾班聖座許下誓言,更要對斯蒂芬高文承諾效忠,要團結在“聖米哈伊爾之劍”下,共同爲主的遠征事業奮戰。更讓泰提修斯敏感的是,兄弟會開始主持市政商貿民團與教堂起來,總之這個團體漸漸成爲城市的實際統治者。
念及此,泰提修斯不僅也對自己所統帥的軍隊感到擔憂,這不是他私人的,而是凱撒閣下私人所有的
故而,除去日常的巡視外,這位劓鼻將軍都呆在自己的軍營當中,既能得到庫曼傭兵的保護,也能監察這支隊伍。
可該來的還是會來,當數名瓦蘭吉亞衛隊武士滿身重甲,扛着戰斧,來到塔樓邀請泰提修斯前去聖尼古拉大教堂堂口“議事”時,泰提修斯心中微微打了個寒顫,接着他同樣把自己的庫曼衛隊給帶上,來到了火把通明的堂口廣場前。
堂口前,新豎起了兩根石柱,這是高文新賦予錦冊兄弟會與城市教會的職責:當法律判決或神判有了結果後,極刑就在兩根石柱前由兄弟會舉辦,一根上面立着聖尼古拉的雕像,一根豎着聖米哈伊爾十字劍,風格是模仿威尼斯執政官宮殿前的,前者是用來絞刑的,後者則是捆人梟首的。
雖然打石柱豎起的這幾天裡,還沒“開過葷”,可這種無言的震懾已足以讓所有市民,包括來避難的希臘貴族噤若寒蟬了。
泰提修斯也是一樣,當他看到立在堂口臺階上,雙手拄着磷火之劍的高文,而四周全是意大利老兵與民團時,當即也是惴惴不安,背脊像是被沸水不斷澆着般痛苦驚悚。
隨後,高文態度很溫和地開口說話,“尊敬的將軍,有件攸關城市存亡的大事,必須現在就與您商議”
“商議什麼?我希望商議些對你我,乃至凱撒與陛下都有利的事。”泰提修斯擡起臉來,握緊了手中的刀把。
“當然”高文微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