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騎兵攻過來了!”中央營砦前,阿馬薩帶着自己的數百名親隨騎兵,剛剛衝出砦門列好陣勢,就看到了對面高文、哈特曼、沃納三人指揮的上千騎兵,暴風驟雨般朝自己攻來。
阿馬薩勒緊坐騎的繮繩,坐騎嘶鳴咆哮,“敵人全化爲了飢餓的野獸,我們千萬不能退卻,在營砦前我引導騎兵,先阻遏住對方的攻勢,給對方造成混亂。叫我的步軍跟着縱兵殺出,只要打垮這股騎兵,敵人就徹底失敗了。”
陽光和飛塵下,阿馬薩鎧甲上蒙着潔白的掩袍,裹着帶着長條的頭巾,金燦燦的鐵盔頂上纓絡舞動,馬鞍上懸着馬槊,在劇烈顛動的馬背上,沉着腰握緊了弓箭,他四周是其餘的十四匹各色的沒有騎兵的駿馬,主人都是他本人,一併在猛烈奔馳着——在他身後,是上百名精銳的奴兵,緊緊追隨其後,朝着高文騎兵陣列的斜刺方向突來,就等待着阿馬薩單騎突擊,造成對方的混亂,再趁機撲上去大開殺戒。
“安拉至大,默罕默德,沒人知道我下一箭身在何處,又射往何方。”阿馬薩如此喊叫着,很快就奔到了在隊伍左翼指揮的高文眼前。
“紅手騎兵聖西里爾連隊第三中隊,跟着我來!”高文將手臂伸直,同樣在疾馳的馬背上大聲發佈着這樣的命令,兩名軍號手死死跟在他的左右,對着後面的所屬騎兵吹響了調動的聲音。
很快,騎兵洪流當中,所有第三中隊的騎兵很嫺熟地控制着坐騎,轉了個彎,旁逸而出,七八十名騎兵此起彼伏喊着,齊齊跟在大公爵的四周,恰好面對着阿馬薩突擊方向。
此刻,阿馬薩扣住了弓弭上的兩箭,閃電般射出一箭,高文身旁的一名軍號手當即額頭中箭,仰面翻栽而下。
“不要回射!”高文剛側頭,對着左邊所有騎兵喊話,右邊的通用騎兵隊列卻忍受不住,紛紛拉弓朝着阿馬薩射去。
結果,阿馬薩來了個鐙裡藏身,避開了所有飛來得箭矢,接着像猿猴,輕巧躍到了另外匹疾馳的駿馬上,而後再起身,毫不猶豫再射出箭來,又將一名旗官射斃,戰旗倒下,高文左右的第三中隊騎兵開始混亂慌張起來,前前後後,各人動作開始凌亂。
而阿馬薩的馬羣后,摩蘇爾奴兵騎士們,則志氣飛揚,爲將軍的凌厲騎射而歡呼起來,他們拔出刀相繼撲來。
“別慌,列成矩陣,拔刀向前,人馬靠近,不問緣故都劈砍過去!”高文聲色俱厲,旁邊一名騎兵猶豫不決,還要抖索着拉弦,瞄準在十五匹駿馬間躍來躍去的阿馬薩,結果高文毫不耽擱地拔出磷火之劍,一劍就將那膽怯違抗的騎兵斬殺落馬,“誰再慌張,這就是榜樣。”
就在高文喊叫時,看得親切的阿馬薩,瞬間又躍到了另外匹駿馬上起身,最後支箭離弦飛來,直射中了高文的頭盔。
高文但覺得頭部猛烈晃動下,接着他身下的快銀,即刻伏低了半分,時間極短暫地凝固後,一陣旋風颳來,高文帽盔上的紅手羽飾帶着插入其間的箭簇,吱呀響動兩聲,斷裂落下墜地。
“公主的庇佑!”腦子極爲靈活的高文,索性當着所有騎兵的面,將帽盔徑自脫下拋在地上,而後光着腦袋,操控着快銀小跑朝前,將磷火之劍直指前方,“所有人挨在我身邊,像牆壁那樣,把敵人推回去。”
這下,紅手騎兵終於穩定下來,他們也都喊着“公主的庇佑”口號,快速排成兩列密集的戰隊,前列騎兵伏低,全部持盾握住刀劍抵前,後列的則抽出馬鞍下的釘錘和鐵棍,像堵鐵牆般,逆着朝阿馬薩的馬羣小跑逼近。
見高文只是帽盔上的羽飾被射落,阿馬薩頓覺氣餒,接着又看到對面的騎兵隊伍,如此殺來,當即覺得不妙,便拉轉繮繩,準備暫時脫離這波突襲,但哪有如此簡單的事情——後面層層撲來的奴兵,將他和他的馬羣繼續朝前推搡着。
悲鳴當中,衝到第三中隊騎兵隊列前的阿馬薩之馬,被鋒利的馬刀一匹接着一匹斬翻,殘餘的幾匹也再不受主人的唿哨號令,朝着兩側奔逃。
很快,穿戴着醒目鎧甲戰袍的阿馬薩,再也隱蔽不了蹤跡了,他和他最後一匹騎着的戰馬,“赤裸裸”出現在高文的眼前。
“下地獄去!”高文怒目圓睜,棕發拂動,胯下的快銀鬃毛炸裂,長嘯一聲,轉瞬就左手磷火之劍,右手拔出鐵棍,欺到阿馬薩的眼前。阿馬薩心中膽怯,手裡不穩,剛扔下弓箭,握住了馬槊,抖着朝高文刺來。
兩馬相錯,高文的磷火之劍速進,剪住了對方的馬槊頭撥開,隨後右手鐵棍掠過,棍頭恰好帶着快銀的奔騰之勢,橫着擊打到了阿馬薩的脖子處,當即將對方的甲片和咽喉全部打得粉碎,帶着阿馬薩的屍身往後飛動了好幾步,再落在了馬下。
阿馬薩在大呼羅珊地區,縱橫二十年的“馬羣混亂突擊法”,在今日一戰,僅發了三箭,就落下帷幕,自己也殞命在高文的棍擊下。
連他身後的奴兵都驚呆了,誰想到這位戰無不勝的將軍,會陣亡戰死得如此迅速突然?
而聖西里爾連隊的三中隊則士氣大振,他們爭先奔進,殺得那羣喪失鬥志的奴兵狼狽逃竄,後面的騎兵下馬,砍下了阿馬薩的腦袋,交到了高文的手裡。
同時,哈特曼和沃納的騎兵隊伍,也一層又是一層,席捲了阿馬薩擋在營砦門前的其餘隊伍,簡直勢不可擋——而守衛中央營砦的突厥士兵,看到了對面一名高大雄壯的將軍,大聲呼號着,手裡高擎着顆血淋淋的腦袋,在壕溝前縱馬來去疾馳着。
這顆腦袋,幾乎所有人都認得。
中央營砦的突厥人士氣瞬間崩解,“關上砦門,固守下去。”一名當值的軍官渾身戰慄着下達了這個命令。
當砦門在一片哭喊聲裡合上後,被堵在外面的“出擊隊伍”,擁堵起來,拍打着砦門,苦求放入,最後幾乎被朝聖者的騎兵們屠殺殆盡,殘肢和頭顱填滿了整片壕溝。其中幾名法蘭克騎兵,直直衝到了營砦的門塔之上,把砍下的腦袋,全部隔着木柵扔了上去,接着拔出斧頭,剁在了砦門之上,大聲挑釁。
但摩蘇爾方的中央營砦,還在龜縮着,瑟瑟發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