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鷹只覺得身體撕裂般劇痛,猝然醒來,駭然感到正墜向無邊的漆黑深洞,四周隱有點點星光和道道七彩光芒閃過,讓人目眩,身體也被一種奇異的力量來回拉扯,疼痛難當,只得咬牙苦忍。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正自惶然無助之際,眼前突的白光刺眼,身體一震,“卟嗵”一聲,口鼻同時涌入冷水,竟是掉入一條水流湍急的河中,身體也被河水衝得順流直下。
南鷹正待止住流勢,卻發覺身體疲倦yù死,四肢竟然動彈不得,才省悟不久之前轉戰整夜,長途奔涉,又在奇異通道中飽受痛苦折磨,體能透支實已接近極限。他拼力將身體翻轉,仰面浮於河面,任河水衝卷而去。
他仰視天空,不由心中狂震,只見天藍得像一汪海水,清澈剔透,又如一塊晶瑩的藍寶石,幾不含半點雜質,幾朵飄悠悠的白雲,洋洋灑灑地點綴其間。他終於明白,確是回到了古代,現代絕不會有如此純淨的天空。
“老爹,你真的成功了!”
思緒突又返回殘酷的現實,龍已經和隱龍基地一同毀滅,南鷹毫無逃出生天的喜悅,只覺心喪若死,心中隱隱希望不如隨這河水就此湮滅,勝過忍受這無以復加的內心傷痛。
“你若珍視父子之情,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爲了我活下去!”
“別了,我的兒子!你記住,老爹的真名叫劉安!”
劉安的聲音仿若又在耳邊一遍遍響起。
“如果我能早到一步!我就可以及時示jǐng並組織防衛,老爹就不會死!”南鷹恨恨想到。
心中突然電光石火閃過一個念頭:“既然時光機器確有穿越時間的異能,如果我可以回到基地被襲前的時間,不就可以救回義父了?”
隨即又想到:“自己穿過時光通道時,並不是身處時光機器內,可見那機器只是發shè型,此時一定也留在隱龍基地內被炸燬了,如何能用得上?”
正自懊惱間,突的醒悟:“這時光機器正是從古代保留至現代,此時,只怕那架天外來客已經墜落在地球上,我身上還有老爹多年心血凝結的寶貴資料,只要能修復那機器就可以回到2022年!”
想至此處,不由心中狂喜,求生之yù頓生,剛想伸動手足,突覺水流加速,腦袋已轟然撞上一塊水中巨石,登時七葷八素,口中已連灌幾大口河水,僅存一點氣力頓失,意識也漸趨模糊,心中只想:“難道今天甫回古代,立時便要死在這裡?”
載沉載浮間,只聽遠處有人失聲驚呼,未幾,只覺身體似被勾住拖向岸邊,不由心中一鬆,終於暈去。
南鷹悠悠醒轉,發覺自己躺在一張木榻上,條件反shè般背一挺便直坐起來,突覺頭上一陣劇痛,不由抱頭慘哼出聲,這才驚覺室內瀰漫着濃濃的草藥味道,額上也纏着布,看來在河中撞得委實不輕。
突聽側旁一聲女子驚呼,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白衣女孩睜大了一雙眼睛盯着他,口中吐出一連串的語句,語聲又驚又喜,南鷹卻是一個字也沒聽懂,只得向她苦笑道:“嗨!美女你好!”
白衣女孩一呆,顯是也沒聽懂此言何意,突然一轉身便衝去房去。
南鷹凝神一想,剛剛女孩的話語速過快,雖然乍聽之下沒有聽懂,但顯然是古代漢語,還夾帶了一些方言,現在回想起來,應是詢問自己的身體狀況一類的話。
正在想着,門外已走進一位身穿白sè粗布衣的青年,二十四、五的年紀,雖七八xs雅,但一雙眼睛jīng光四shè,行走穩健,南鷹直覺感到此人一定是練過功夫或是當過軍人。
青年坐到榻側,伸手搭在南鷹脈上診了一下,又解開南鷹頭上白布,細細察看了一會,面上露出一絲笑容,說了一句話,見南鷹不解,又笑着說了一遍,這次南鷹聽了個大概,意思是說傷勢無大礙,休養幾天就可完全恢復。
南鷹見青年樣貌不俗,態度可親,不由好感大生,想到別人還有救命之恩,緩緩下地向青年鞠了一躬,模仿他的口氣謝道:“多謝這位大哥救命治傷這恩,真是不知如何報答!”
青年一愣,但隨即明白過來,不由一笑,扶南鷹坐下,兩人再交談幾句,漸漸排除了語言溝通的障礙。
南鷹又謝了幾句才問道:“這位大哥不知如何稱呼?我現在又是在哪兒”。
青年微笑着拱手道:“在下高順,這裡是益涼二州交界的山區,名爲黑虎山,昨rì我從外地回山時見你漂在河裡,便將你帶回山上,算起來你已經昏迷1天了!”
南鷹學着拱手道:“原來是高兄,在下南鷹……”猛然起身呆望對方道:“你說什麼?你叫高順?”
高順也被南鷹嚇了一跳,疑惑道:“怎麼南兄弟聽過在下的名字?”
南鷹眼望面前之人,心中不由涌起驚濤駭浪,不會這麼巧的吧?難道這個人便是那個傳說中的高順,那個後世歷史譽爲“被忽略的超級名將”高順?歷史記載高順“清白威嚴,驍勇有智,衷心仁義。不飲酒,不受饋遺。順所將七百餘兵,號爲千人,鎧甲鬥具皆jīng練齊整,每所攻擊無不破者,名爲陷陣營。”龍偶然和南鷹談論三國名將,說到高順也是讚賞有加,認爲高順不但治軍得宜,作戰勇猛,而且具備忠臣義士的氣節,被俘之後既不曲膝投降,也不破罐子破摔的大罵,而是一言不發從容就義,真可謂名將楷模,只可惜不遇名主,還未得到更大的舞臺便早早殞落。
南鷹不由嘆了一口氣:“我聽說過一個高順,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高兄你。”
高順大感好奇:“南兄弟說來聽聽,你所聽到的高順是什麼樣的人?”
南鷹笑道:“我所知道的這位高順實是一位大英雄,此人剛毅果敢,清廉自守,生活樸素,更兼武藝jīng湛,深知兵法,而且此人還不飲酒!”
高順呆了半晌,苦笑道:“非是我硬要冒充這位英雄,但南兄弟所說的人好象就是我了!我倒是確不飲酒,只不過什麼武藝jīng湛深知兵法雲雲就太過譽了,我出身軍人世家,也從過軍,不過是練過幾天武藝讀過幾卷兵書罷了!”
南鷹大喜:“真的是你!”又奇道:“我記得你好象是河內人吧?怎麼會在涼州黑虎山上居住呢?”
高順長嘆:“賤名有辱清聽,說來慚愧,我實是背井離鄉,只差沒有佔山爲王,落草爲寇了!”
南鷹更是奇怪:“以高兄本事,何處不能大展拳腳,做出一番大事,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高順沉默半晌,才說:“此事說來話長,簡單點說就是我瞧不慣軍中上峰貪污軍餉,辭去軍職歸家,在老家河內又得罪了當地豪強,容不下身,只好帶全族西遷,一路上又收容了一些窮苦流民,途經此山,便隱居下來。”
南鷹見高順眉頭深鎖,不yù多說,猜他有難言之隱,不敢再問下去。
兩人沉默一陣,高順展顏笑道:“南兄弟竟然聽說過我,這可奇了,我原先見你奇裝異服,不似中土人士,還當你是異國人呢!”
南鷹也笑道:“是啊,我這身衣服是有點古怪,也確實是從很遠的地方來,不過我可是正經的華夏子孫。。。。。”說着望向身上,不由一下跳了起來。
只見身上也穿了一件白sè粗布衣衫,本來身上的作戰服哪裡還在?南鷹只覺額上出汗,聲音都顫了:“高兄,我原本的衣服?”心中只想到:“那個匣子!那個匣子!”
高順微笑道:“兄弟不必焦慮,我將你從河中救起,你衣衫盡溼,自然要換掉的,你的衣物我卻是絲毫未動,全幫你妥善保管了!”
門外一個女子嬌聲道:“大哥,你瞧這人,咱們好心救他,他還生怕咱們搶了他的!”
先前的白衣女子手拎一個大包裹,氣鼓鼓的走進房來,將包裹“砰”一聲重重放在案上:“怪人,你瞧瞧可少了什麼沒有!”
南鷹忙道聲謝,一把解開包裹,只見全套衣物疊得整整齊齊,不僅那個匣子完好無損,還有一把消音手槍、一把匕首和兩個彈夾,自己的單筒望遠鏡竟然也在。不由心情大好,心道這些寶貝可是在這亂世的安身立命之本了。
高順在一旁奇道:“南兄弟這些東西可是稀罕,做工jīng巧之極,這把短刀我倒是識得,可這幾件又是什麼?”
南鷹不由頭大,打了個哈哈:“這是小弟自制的暗器,以做防身之用!”
高順取過匕首把玩一陣,讚道:“這短刀鋒利無比,雖然上陣殺敵不太實用,但若是單身上路,防身卻是再適合沒有。”南鷹見他眼光向手槍望去,連忙退下彈夾遞了過去。
高順立明其意:“這些暗器存於鐵盒,再通過機簧發shè?”
南鷹嘿嘿一笑,豎起大姆指,高順竟然也明白這是讚賞之意,也微笑着點點頭。
只聽白衣女孩在一旁冷言道:“一堆破銅爛鐵,有什麼了不得的,瞧你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兒,也不過一介窮書生吧!卻也不知在哪兒撿了幾件廢鐵硬充門面!”
南鷹雖然古怪jīng靈,卻是極少和年輕女子打交道的經驗,一時間給她說得張口結舌。
高順笑道:“忘記介紹,這是舍妹清兒,從小便喜歡舞刀弄槍,xìng格好動,卻是有些失了家教,南兄弟不要見怪。”
南鷹見高清兒一派嬌憨可愛,不由頑皮心起,學着古人見禮的樣兒向高清兒深深一躬:“小生尚未多謝高小姐搭救照顧之恩!”樣子卻有些不倫不類。
高清兒笑得腰也直不起來:“大哥,你還敢說他不是窮酸,只怕還是異族窮酸呢!行禮都不象!”
高順顯然對這個妹妹也沒什麼辦法,苦笑道:“清兒不得無禮!”轉向南鷹說:“南兄弟雖然傷勢無礙,身體卻很虛弱,這樣吧,今天你安心休息,明天便可下榻略事活動,我也正可帶你四處瞧瞧!”
說罷扶南鷹躺下,便和高清兒向外行去。
南鷹猛然記起一事:“請問高兄,今年是哪一年?”
高順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sè,淡淡道:“今年是光和五年!”說罷關門去了。
南鷹心中一算,光和五年便是公元182年,那外星飛船是否已經墜落?看來,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洛陽才知。
想至此處,急忙取過匣子細細觀察,果然在匣底有一處夾層,內有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粗粗一翻,確是時光機器的詳細圖解和使用說明,不由心中大定。
他小心的將匣子和其他物件收好,長出了一口氣,能不能用時光機救回老爹劉安,可是全靠這些東西了。
想起剛剛至東漢,竟然無巧不巧結識了名將高順,真是恍若夢境,似真似假,突然又想到再過2年便要爆發歷史上著名的黃巾起義,不由心中大動,這樣的歷史大事若不親身經歷一次,豈非白白回到這時代,還有那些名留青史的英雄豪傑們更是要會上一會……正自胡思亂想,熱血沸騰時,一陣倦意襲來,眼簾漸漸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