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白鳳嬌恨得把後牙槽咬的咯咯響,賭咒發誓別把我惹急了,若把我惹急了,我會捨得一身剮把你這個拉下馬。當白鳳嬌聽說佟鳳來要帶朱翊恆和他二寸四小腳閨女來訪,沉悶的心頓時樂得如三月桃花開,站在東廂房廊子上,拉着楊慧妍的手,實際是說給春蓮聽:“人家朱小姐不來就算了,一來看那雙爛豬蹄子往哪兒擱。”
楊慧妍沒言語。她吃一塹長一智,不想再摻合白鳳嬌和春蓮之間,因她倆都不是省油的燈,而自己也沒想在黃家久住,畢竟南方人不習慣東北生活。
春蓮自打聽說朱小姐的腳只有二寸四,心就似有個破鼓咚咚亂敲。她從未見過二寸四的小腳是什麼樣,也估算不出自己勝敗幾何,只能見機行事。
黃安仁也想象不出二寸四的小腳是什麼摸樣,有多大能耐。
這天;黃安仁坐在正堂裡邊喝茶看書,邊等朱翊恆帶着閨女來。呂福祥興沖沖跑來,非拉黃安仁去他家看看早晨從鬼市裡淘來的如溥佐、溥學齋的書畫。如溥佐、溥學齋是滿清皇室之後,受過良好教育,書畫造詣相當深,主張書可臨可摹,畫能臨不能摹,摹易走火入魔,當今筆上功夫深不可測,世人沒幾個能及。
黃安仁打心裡喜歡書畫,更別說是如溥佐、溥學齋的作品。他有心想隨呂福祥去看看,又一想客人馬上就到,脫不了身。於是對呂福祥道:“今兒實在走不開,改天一定到府上去拜訪”
“我知道你有事,耽誤不了你多大功夫,咱們去看看就回來。”呂福祥硬把黃安仁拉走了。
其實;哄騙黃安仁出去的主意是白鳳嬌出的,由黃嘉鳳出面請呂福祥做扣,爲的是把黃安仁架出去後,沒人給春蓮做勁,等朱家小姐一來可有熱鬧看了。
春蓮見黃安仁什麼話也沒交代就跟呂福祥出去了,誤以爲朱家小姐不會來,放心的讓蓮心帶玲瓏、欣怡,和如意、如果在當院踢蹴球玩。
蹴球又叫蹴鞠,有千年發展史,唐朝時期達到頂峰,清朝中期逐漸消亡。春蓮是根據黃安仁收藏的史書中所描繪,找幾塊舊皮子剪裁,縫合一起做成的,讓閨女們沒事踢着玩,還鍛鍊身體。
佟鳳來、侯允走進院,白鳳嬌、黃嘉鳳笑着臉迎上前,招呼道:“朱家小姐怎麼沒來?”
佟鳳來一指大門外,道:“在車上,還沒下來呢。”
白鳳嬌一聽,趕緊邁着盈盈蓮步到大門外迎接。她看見個頭不高,臉長得如花崗岩一般的朱翊恆正從馬車上把閨女抱下來,上前招呼道:“朱爺;您來了,閨女怎麼不下地走呢?”
朱翊恆道:“不讓她下地走。”
“趕緊進院歇着。”白鳳嬌把朱翊恆引進院。
春蓮聽見院裡有動靜,出屋一看,朱小姐是被朱翊恆抱着進院的,以爲她病了,忙招呼梨花、杏花來伺候。
朱翊恆把朱小姐放在正堂門口椅子上坐穩妥,對春蓮道:“小女沒事。”
“我真沒事。”朱小姐眨着水汪汪大眼睛,笑得很甜,長得也白白淨淨,一臉稚氣,如6、7歲孩子似的,很招人稀罕。
春蓮、鄭淑芬、白鳳嬌、楊慧妍、及黃嘉鳳不錯眼珠地瞅着嬌滴滴的朱小姐,暗道:“怎麼好端端的13、4歲閨女不走路,卻讓爹抱着,真是人家養得嬌貴。”
春蓮、鄭淑芬、白鳳嬌、楊慧妍、黃嘉鳳再拿眼神掃着朱小姐的小腳,霎時驚詫得張大嘴,這腳看上去比菸袋鍋子大不了多少,套雙鮮亮亮弓七分底子蓮鞋,愈發顯得腳小。在瞅瞅鮮豔豔的鞋面,鞋面上繡有精美五色碎花,鞋口的花牙精緻得跟木梳齒一樣細,真是不看無法想象,算得上世間奇蹟。
黃嘉鳳、楊慧妍是見過世面的人,看一眼朱小姐的腳,就明白了這雙腳看上去的確不錯,卻只是擺設,不能走路,在廣州稱之爲抱小姐。這也是朱翊恆抱朱小姐進院的原因。但
黃嘉鳳和楊慧妍誰也沒把話挑明,相互對視一眼就走開了,站在當院看蓮心、如意、如果、欣怡、玲瓏踢蹴球玩。
朱翊恆一臉自豪地對春蓮叫板道:“二當家;我早就聽聞黃家小腳是奉天城一絕,今兒特地請居士和侯爺作證,讓我閨女與你比試比試,不爲爭高低,只是切磋而已。”
朱翊恆說得輕鬆,其實是來者不善。
春蓮自朱翊恆進院那一刻,就已察覺他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另外朱小姐的腳確實小,自己的腳在她面前無法相比,因此心裡很不得勁,憤恨地扭過頭,對站在旁邊的佟鳳來道:“居士;我跟您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什麼您恨我不死?”
“二少奶奶,你這話說差了。”佟鳳來見春蓮眼冒襲人寒光,如千年寒冰一般,便“嘿嘿”笑道:“我和黃掌櫃是多年交情,怎麼能在你面前搗亂作對?二少奶奶;今兒我把朱爺帶來,只是想讓你看個新鮮,開開眼。”
春蓮咬着後牙槽,冷笑道:“讓我看眼?說得真是比唱得還好聽。”
佟鳳來不管春蓮怎麼發狠,全不在意,那股子傲慢勁也無影無蹤,嬉皮笑臉地對春蓮道:“你別發急,仔細看看朱小姐的腳,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春蓮沒好氣地道:“我仔細看過了。”
“再仔細瞅瞅。”佟鳳來提醒着春蓮。
春蓮蘭質蕙心,聰明過人。她聽出佟鳳來話中有話,就再一次把眼神投到朱小姐腳上,心裡琢磨這麼小的腳,跟墜子似的,能走穩路嗎?
白鳳嬌見春蓮臉沉着臉,老半天不言語,猜她是怵了,心裡樂得找不到北,連眼睫毛都笑開了花,大聲對朱翊恆道:“朱爺;朱小姐的腳捯飭得真俊,看來你確實沒少下功夫。等會俺家老爺子回來,得叫老爺子開開眼,別總拿高粱杆當甘蔗啃,那不是一個味。”
白鳳嬌接着對朱小姐道:“閨女;今兒你來了,就在家裡多住些日子,跟我睡一個炕,委屈不了你。”
“謝謝嬸子!”朱小姐甜甜地笑着。
“多謝三少奶奶擡愛,不過太給你添麻煩了。”朱翊恆客套着。
“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白鳳嬌樂顛顛地張羅沏茶倒水,招呼客人。
春蓮冷眼瞅着朱小姐的腳,始終沒瞅出端疑,同時打心眼裡厭煩朱翊恆不可一世的得意勁。她還想壓一壓白鳳嬌人來瘋的勁頭,於是鼓足一口硬氣,豁出去地對朱小姐道:“妹子;別總坐着,嬸子陪你踢蹴球玩。”
“我玩不好。”朱小姐望着在當院嘻嘻哈哈,你爭我搶,踢蹴球玩的蓮心、如意、如果、欣怡和玲瓏,眼神中散發出羨慕的光。
“來吧!我教你玩。”春蓮臉上含着笑,眼神中卻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氣,不容反駁地拉着朱小姐走下臺階,結果立刻瞅出端疑來。原來朱小姐一雙腳晃晃悠悠、沾不得地,走不穩路。而春蓮每走一步都是肩隨腰擺,腰隨腳扭,無一步不美。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