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霍府內來了位不速之客。
“是你出賣了我們?”
樑默手持長劍,劍直抵霍州咽喉處。
霍州一臉悲痛的模樣,“樑默,在你心中我竟如此不堪?”
樑默直視霍州許久,見他沒有撒謊,於是將劍收回鞘內。
“衛言被抓了。”
“什麼?那怎麼辦?”
“我會救出他。霍州,你好自爲之。”
樑默冒着風險來霍府的目的,主要是爲了同霍州告別。
說完,不待霍州反應,樑默翻窗離去。
霍州望着消失在黑夜裡的身影,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感嘆這天似乎變冷了。
來之不易的友情就這樣沒了,他要重回當初孤獨的日子了。
最危險的地方,也許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樑默從霍府出來後,跟着送菜的馬車混進了皇宮。
樑默白日躲藏在冷宮,深夜則溜進了皇帝寢宮。
他想探聽衛言此刻關在何處。
皇帝回到寢宮,在宮女們的服侍下,褪去了厚重的龍袍,換了件舒適的寢服。
一太監垂頭,彎腰捧着綠牌恭敬地道:“陛下,請翻牌。”
皇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其退下,今日他不需要任何妃子侍寢。
太監得令,端着牌子迅速撤了出來。
“陛下,子嗣之事甚大,您不能日日忙於政務而忽視後宮。”秦明勸道。
皇帝臉上略顯疲憊,“國師一日不除,朕心難安。秦公公,那殺手招了嗎?”
秦明搖了搖頭說:“陛下,此人嘴硬的很,恐怕從他身上問不出什麼來。”
“那就斬了,三日後問斬。朕不信他不會出手相救。”
“老奴明白,老奴即刻去安排。”
秦明前腳剛踏出皇帝寢宮,後腳白玉來到了皇帝寢宮。
皇帝召見了他。
白玉很想當面質問皇帝一番,可臨了他卻退縮了。
皇帝見他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他那點心思還能瞞過皇帝的眼睛。
“白玉,你深夜求見所爲何事?”
“陛下,我……”
白玉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開口。
皇帝抿了口茶後,支開了所有宮女太監。
“白玉,朕準你去探望牢中那殺手,你知爲何?”
白玉垂眸,神色晦暗不明,“白玉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皇帝沒有解釋,反而問道:“白玉,他可跟提及什麼沒有?”
白玉停頓了片刻,言辭閃爍道:“他什麼也沒說。”
“……”
白玉魂不守舍的出了皇帝寢宮,以至於被人跟蹤了也未察覺。
在經過某個花園時,他被黑暗中伸出的手給當場劈暈了。
月光下,一個模糊的影子將暈倒的白玉一把扛起,一躍而上,在屋頂上快速移動。
樑默帶着昏迷的白玉來到了冷宮。
他打了一桶井水,毫不留情地倒在了白玉身上。
冷宮由於長年不見天日,井水冰涼刺骨。
白玉全身都溼透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緩緩醒了過來。
他揉了揉酸脹的後頸,擡眼環顧四周來。
隨處可見的蜘蛛網,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窗戶和門破敗不堪……
當他的眼神瞟向左邊某處時,發現黑暗中似乎站着一個人,正死死地盯着他看。
他眯着眼,撞着膽子,大喊一聲道:“誰在那?”
“白玉,衛言被關在哪?”
如此冷漠的語氣,除了樑默還能有誰。
白玉嘴脣有些泛白道:“二師父,你救不了他的。皇帝要他死,誰也救不了他。”
樑默抱劍而立,態度十分堅決。
“白玉,人我是救定了。世人辦不到之事,不代表我樑默就不行。”
白玉雙眼逐漸通紅,“二師父,你這是去送死啊!”
樑默質問道:“廢話少說。衛言關在哪?”
白玉見他一心赴死,心中糾結萬分,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樑默在得知衛言被關之地後,再次將白玉敲昏並綁了起來。
白玉已不是昔日單純的白玉了,樑默對他不得不防。
樑默出了冷宮,按照白玉所說,直奔衛言關押處。
大牢守衛森嚴,樑默不可冒然進入,只得在外觀察等待時機。
白日,一輛往大牢送菜的牛車引起了樑默的注意。
守門小兵似乎和送菜老頭很熟,二人在門口閒扯了幾句。
小兵:“谷老頭,你今日怎麼才送來這麼點肉?都不夠兄弟們塞牙縫。”
谷老頭:“說來慚愧,我那兒子昨兒個出門飲酒,回來路上磕破了腦袋,在屋休息。
這不,剩下的菜只能明日再送來。”
小兵:“谷老頭,好歹你再找個人啊。”
谷老頭:“哪有多餘銀子請人啊,不跟你說了,羅師傅在催了。”
待谷老頭送完菜,從大牢出來後,樑默一路尾隨着他回了家。
樑默靜靜地貓在院內的大樹上,觀察起谷家的一舉一動。
入夜,谷家人熄滅燭火熟睡後,樑默悄悄摸了進去。
翌日,樑默喬裝一番後,拉上裝滿菜的牛車淡定地出了門。
守衛小兵見來的不是老谷頭,不免有些疑惑道:“怎麼不是老谷頭來?你是誰啊?”
“我……我是他侄兒,昨兒個,叔他……他回來的路上摔……摔了一跤,只好讓我來替……替他。”
樑默嘴裡故意塞了兩個核桃,腮幫子鼓鼓的,說話不利索。
小兵噗嗤一聲笑了,打趣道:“怎麼是個結巴啊?”
“我……我打小……”
小兵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好了,甭解釋了,快進快出。”
樑默點了點頭,拉着牛車走了進去。
樑默將牛車丟在了後廚,轉眼間,人卻不見了蹤影。
樑默打暈了一個獄卒,換上了他的衣服。
他要準確找到關押衛言的那間牢房,還得廢番工夫。
他穿着這身獄卒服,在大牢中轉來轉去。
突然,一個眼神不濟的老獄頭將他錯認成某人叫住了他。
“虎頭,你到處瞎晃盪啥?趕緊過來幫我把飯菜送過去。”
樑默沉默着接過老獄頭手上的食盒。
“虎頭,今兒個話怎麼這麼少?年輕人話少好啊,多幹事……”
一路上,只聽見老獄頭叨叨個不停。
二人七拐八拐到了某處,由於光線太過陰暗,樑默根本看不清裡面關了何人。
老獄頭掏出鑰匙打開了牢門,走了進去。
樑默將食盒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這時牢中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老獄頭,今兒怎麼換人啦?”
“嘭”
老獄頭被樑默從背後猛敲了一下,身子頓時癱軟在地昏死了過去。
“樑默,是你嗎?”
“是我。你趕緊換上他的衣服,跟我走。”
“樑默,你傻啊,誰讓你來救我的。”
“衛言,有什麼話我們出去再說。”
樑默三兩下就扒下了老獄頭的衣服,扔給了衛言。
衛言將衣服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衛言苦着個臉,“樑默,我不穿行嗎?太臭了。”
“趕緊的,別磨蹭。”樑默咬牙道。
正當衛言還在糾結穿與不穿時,一羣獄卒正往這邊而來。
“咚咚咚”,地面在微微震動。
“他們來了,我們趕緊走。”
樑默一把拽起衛言,拉着他準備快速撤出大牢。
“嘶”,衛言忍不住痛呼一聲,他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直流。
他拼盡全力甩開了樑默的手,虛弱道:“你快走,我有傷在身,走不了了。”
“要走,我們一起走。我揹你。”
樑默怎會棄他不顧,連忙蹲下身來,打算背上他。
“樑默,你別爲了我,折這了,不值得。你忘了,你心愛的姑娘還在等你。”
衛言眼中泛着淚花,他認栽了。
“你等我,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樑默將老獄頭的衣服重新穿回了他身上,並對着他的臉連拍了幾下。
老獄頭緩緩醒了過來,腦子有些迷糊。
衛言假意取笑道:“老獄頭,莫非連日去青樓操勞過度,身子骨發虛啦?”
“去你的,勞資身子骨好的很。”
老獄頭這下來了精神,張嘴回罵道。
“被我戳中痛處,急啦?哈哈……”
衛言大笑了起來,笑着笑着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樑默緊握拳頭,極力控制想揍某人的衝動。
“你呀,沒幾天活頭了,老頭子懶得跟你計較。走,虎頭。”
“哐當”一聲響,牢門被關,落鎖。
樑默跟在老獄頭身後,與趕來的獄卒們擦肩而過。
老獄頭拉住跟在最後的一獄卒問:“出什麼事啦?”
獄卒說:“聽說有人混了進來。”
老獄頭鬆開了手,低頭琢磨起什麼來。
突然,他猛地一擡頭,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待他扭頭瞧向身後時,哪裡還有樑默的身影。
樑默趁亂換了身衣衫,袖中的核桃又回到了他的嘴裡。
他一臉淡定地拉着牛車,慢悠悠地朝大牢門口走去。
小兵見他纔出來,沒好氣道:“我說你小子,進去拉屎啊,這麼久!”
樑默嘿嘿傻笑了兩聲,“大哥,你……你真厲害,這……你都猜……猜得出來。”
小兵滿臉嫌棄道:“真拉屎去啦?滾滾,趕緊滾!”
小兵因有人混進一事,被上頭劈頭蓋臉一頓臭罵,心情甚沮喪,現見誰都不爽。
樑默拉着牛車,轉身收斂起笑意,變回原本冷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