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
周雨蒙魏曉晨都在,甚至是阮玉苗,也都回來了。
三個人氣氛熱烈的說着話的時候,唐末晚意外出現。可把她們嚇了一跳,然後周雨蒙又跑過來激動的接過她手中的特產,不客氣的到桌上去瓜分了。
阮玉苗一段時間不見,已經不單單是漂亮,氣質也提升很多,過來欣喜的抱了抱唐末晚,也給她帶了自家的特產來。
許久未見,唐末晚自然是高興的,魏曉晨感慨:“剛剛還在說末晚要是在我們還能一起出去唱個k呢,這下好了。人來了,走不走?”
“走啊。”周雨蒙這下也不看到底是什麼特產了,抓了皮筋就綁住自己的頭髮,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拉開櫃子,“等我換個衣服就走。”
唐末晚很累,又心事重重的,便擺了擺手:“今天算了吧,玉苗也應該坐了一天火車吧,今晚休息,明天再去你們看行不行?”
“別啊,末晚,你是出去玩嗨了,可不能不顧姐們之情啊,走走走,今晚我請客。咱們這樣四個人齊聚的機會是過一天少一次。”阮玉苗搭上唐末晚的肩膀,一直慫恿她去。
盛情難卻,一票對三票。唐末晚只能跟着衆人走。
五月的校園,九點多的時候。人還是很多,尤其是他們這羣大四即將畢業又剛好回來參加最後的論文答辯與拍攝畢業照的,三五成羣勾肩搭揹走在熟悉的校園裡,許多都生出了不捨的悵惘之情。
四年了,還記得剛開始進校園那生澀的模樣,總想着快點畢業快點離開,想想四年是多麼漫長的一段時光,而如今,離別在即,卻生出了濃濃的不捨之情。
往後的生活裡,想要再回首這樣一段光陰,再走這樣一條路,再認識這樣一羣姐妹,多奢望。
分別之後。恐怕連見面,都成了問題。
唐末晚雖然很擔心傅紹騫,可也知道自己胡思亂想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如果真的在宿舍裡,也是輾轉難眠。
與其這樣,倒不如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時間,跟她們出去好好玩耍一番。這個五一假期,她也竟是荒廢在牀上了。
手拉着手肩並着肩去校門口打開,周雨蒙突然捅了捅身側唐末晚的腰肢:“說說,五一都幹啥去了,跟傅總纏纏綿綿翩翩飛了?”
唐末晚臉一紅,也給捅了回去:“八婆,關你什麼事兒啊。”
“嘖嘖,嘖嘖。”阮玉苗在旁邊連番感慨,“瞧瞧,這纔多久啊,就給護上了,還護的這麼緊,我說,唐末晚,我們好歹四年室友了,也沒見你這麼緊張過我們啊。這傅總魅力還真大。”
魏曉晨點頭附和:“魅力大確實是真的,像他這樣三十歲成熟多金英俊體貼又溫柔的男人,上哪兒去找?當然看緊點了。”
“這倒是。”周雨蒙也是畢業季分手季大軍中的一員,在上學期畢業的時候就選擇跟外地的男朋友拜拜了,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分手,因爲她是家裡的獨生女,爸媽是不會同意她嫁去外地的,而對方也是家裡的獨生子,也是不可能同意上門的。
勉強在一起,根本不現實,與其等真的畢業的時候哭哭啼啼難捨難分,不如早些分手,就此別過。
“不過末晚,你記着我的話吧,好做好安全措施,咱們都是自己人,纔跟你說這話,你知道,最近關於張曉曼的留言,傳的有多難聽嗎?”
“什麼?”話題突然轉到張曉曼身上,唐末晚是真的不知。
周雨蒙嘆了一口氣:“想你們肯定也不知道,都不在學校裡,不過學校的bbs論壇上,最近八出了一個關於張曉曼的帖子,標題很聳動,內容更聳動呢。好在五一,大部分的學生都出去放假了,要不然學校肯定得炸鍋。”
“什麼帖子?”魏曉晨也來了興致,“這麼聳動,給我們說說唄。”
周雨蒙聳了聳肩:“也不知道真假,但那樓主說的信誓旦旦,說張曉曼之前大三的時候交往過一個男朋友,然後還懷了孩子,結果孩子流產了,還狠敲了人一筆,可是現在,居然又回頭去找那男人,被人現任給八出來的,也不知道真假。”
“懷孕?流產?什麼時候啊。”阮玉苗那來了那八卦的性子,多嘴問了幾句。
唐末晚心神不寧,沈南風那現任是叫鄭佳倩還是鄭佳人來着,唐末晚已經把人名字給忘了,但那性子確是記得真切,確實不好惹。
可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按理說也不該再被曝光。除非,張曉曼是真的又去招惹了沈南風?
即便沒有招惹,兩人應該也是發生了一點什麼。
魏曉晨比較穩重,阻止阮玉苗繼續八卦:“大家都是同學,留點口德。”
阮玉苗吐了吐舌:“好吧,我就是隨便說說,不過這種事情很多都是空穴來風,未必可信。”
言談間,他們已經到了校門口。他們叫的那輛出租車也正好到來。
可空穴來風,很多事情也未必無事。
就在出租車上,下來一對男女。
女的是張曉曼,男的是沈南風。在場的其他人不認識,唐末晚卻是認識的。
張曉曼下車後沒有看到他們,直接朝裡面走。
後面的沈南風追着她跑了兩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急急哀求道:“曉曼,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難道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張曉曼蹙眉,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唐末晚等人後,面色一凜,急速推開沈南風的手,語帶警告:“沈南風,你纔跟着我了,我說過了,我們不可能了,管好你的女人,要不然,我是不會客氣的!”
沈南風還欲追上去,但隨後趕來的一輛出租車內,一名身穿紅色連衣裙白色高跟鞋的女子卻上前扯住了沈南風的耳朵,隨後又憤怒的給了沈南風一巴掌:“王八蛋,還說沒事,騙我是不是!”
“鄭佳倩,你給我放手!”沈南風不甘的大叫。
唐末晚認出她來,正是沈南風的現任鄭佳倩。事情變得有些混亂,但也不難猜。
估摸着是因爲沈南風又想吃回頭草找張曉曼,結果張曉曼不同意,鄭佳倩就上門來鬧了,還在bbs上發那種帖子給人難堪。
司機師傅已經在催促她們,周雨蒙推了衆人一把,她們便急急忙忙的上了車,鄭佳倩與沈南風的那些爭吵,也隨之消散在風中。
周雨蒙在車上感慨:“都說眼見爲實,現在我有點相信了。”
阮玉苗點頭:“好在快要畢業了,不然爆出這樣的醜聞來,也夠張曉曼受得了。”
唐末晚沉默不語,韓夏朵罵她的那句趁着女主人不在勾引男主人的小三重新鑽入她的腦子裡,她忍不住想,自己在傅紹騫和韓夏朵的關係裡,是不是真的扮演了那樣一個角色?
“末晚,你想什麼呢,到了,快下車吧。”
已經到了藍巨星門口,周雨蒙催促着唐末晚下車。
她收斂心神跟上去,結果卻被藍巨星門口的接待人員告知,裡面已經沒有包間了。
“怎麼會這樣!”周雨蒙不甘心的問,“能不能想個辦法啊,我們大老遠的過來。”
經理抱歉的看着她們:“現在是假期,唱k的人很多,是在沒有包間了,要不你們在旁邊等一下,看看待會兒有沒有人退房。”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啊。”阮玉苗嘟嘴。
經理搖頭,誰也不知道客人到底會什麼時候退房。
“要不換地兒吧。”魏曉晨說,“這麼等着也不是辦法。”
唐末晚點頭附和:“實在不行,過兩天再來也行啊。”
周雨蒙仍舊不甘心:“這裡滿了,別的地方肯定也差不多,總不能真的打道回府啊。”
正僵持着的時候,光怪陸離的走廊裡走來一個玉長的身影,白色的襯衫鬢髮修剪的整整齊齊,深藍色的牛仔褲被燈光照的辨不清原來的顏色,他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們,頓了頓,隨即擡腿走來。
唐末晚也注意到了他,清秀俊逸的五官年輕而白皙,他走到她們跟前:“你們怎麼在這裡?”
“鬱錦辰?”周雨蒙哇咧一聲,“這麼巧,你也在這裡啊。”
鬱錦辰點點頭:“我們寢室一起活動,你們?”
阮玉苗嘆氣:“沒房間了,我們考慮是不是回去。”
鬱錦辰的視線最後落在唐末晚的身上,帶着少許暗色,唐末晚禮貌的頷首。
他會意:“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去我們包廂,我們也就四個人,是個大包間。”
“真的嗎?”周雨蒙和阮玉苗一聽就兩眼放光,尤其是周雨蒙,“真的可以去?那我們就當時聯誼咯。”
鬱錦辰微微一笑,在前頭引路。
唐末晚總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她仍舊沒有拒絕的權利。
包廂確實非常大,容納她們四人,綽綽有餘,四個男生加上四個女生,倒也合拍。
對於鬱錦辰出門帶回四個美女的事情,兄弟們表達了高度的讚揚,大家也都不是生分的人,很快就混熟了。
唯有唐末晚,安靜的坐在角落裡,手握着手機,偶爾瞥一眼,彷彿在等什麼電話或者短信。
鬱錦辰端了杯果汁給她,在她身邊坐下來:“怎麼不過去與他們一起玩?”
“我五音不全。”唐末晚收好手機,接過果汁道了謝,“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我也不喜歡太熱鬧,他對你,好嗎?”
沒想到鬱錦辰會問這樣直白的問題,唐末晚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傻傻點了點頭。
鬱錦辰的臉隱在暗影中,臉上的神情看不真切,但唐末晚知道,他在關心自己,鬱家,謝家,傅家,憑着他與謝依人的關係,唐末晚知道,鬱錦辰對傅紹騫,不可能一無所知。
而後又聽到鬱錦辰說:“如果是他的話,你拒絕我我也認了,傅少名聲很好,不像他那個侄子,傅子慕,聲名狼藉。”說起傅子慕的時候,鬱錦辰的表情極爲不屑,由此可見,傅子慕有多不招人待見。
因爲說着一個她在意的人,她與鬱錦辰,似乎多了很多話題,氣氛也不那麼沉悶了。
富家住宅燈火通明。
傅紹騫的車子開入內院,鎖了車門拾級而上,腳步輕淺。
四叔幫他開的門,傅紹騫有禮的喚了一聲,入內,看到韓夏朵正手執茶壺,笑盈盈的與傅站對弈。
趁着對弈空隙,幫傅站斟了一杯茶水:“來,爺爺,喝喝看,看看我這幾年的泡茶功夫,是不是有所長進。”
傅站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深深的法令紋相當明顯,看到傅紹騫來了,便朝他招了招手:“來,紹騫,你來的正好,我坐的時間長了,有些腰痠背痛的,你替我把這盤棋走完吧。”
韓夏朵坐在椅子對他平靜的笑:“是啊,紹騫,我們好久沒下棋了,陪我玩玩吧。”
傅紹騫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來,神色漠然:“我回來,不是爲了下棋的,爺爺,我有話想跟你說。”
傅站瞧傅紹騫那一臉堅決的模樣,心知他心中已經早已做好決定,想勸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當初他默認了唐末晚到傅紹騫的身邊,現在又要把人換走,這也不是菜場買個菜,或者商場買件衣服,喜歡就買,不喜歡就丟的事情。
可巨大的現實利益擺在面前,更何況這裡面還有錯綜複雜的人際交往,確實連傅站,都必須掂量掂量,到底該怎麼處置韓夏朵了。
如果她執意要嫁給傅紹騫,怕是韓家那邊,真的不好交代了。
傅站還在思索時,看到韓夏朵接了個電話,並且站起來微笑:“爺爺,我爺爺他們到了。”
韓松明是傅站的老戰友,還是救命恩人,如今幾十年未見的老友重逢,確實是格外喜慶,站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便讓傅紹騫陪着一起去迎接。夾巨腸扛。
ktv的昏暗會讓人忘了時間而過。
唐末晚一直與鬱錦辰坐在角落裡聊天,偶爾偷看看一眼手機,手機靜悄悄的沒有短信也沒有電話,時間也過了晚上十一點,不知道他談的怎麼樣了。
說不擔心肯定是假的,鬱錦辰瞧出她的小動作:“你在等他的電話?”
唐末晚微微一笑,沒有否認。
她伸手去撈桌上的果汁,才發現果汁見底。
鬱錦辰是個非常體貼的人,說再給她叫一杯,結果他們寢室的同學走了過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拿着一個啤酒瓶,還打着酒嗝的嚷嚷:“喝什麼果汁啊,來喝這個,不醉不歸!”
唐末晚搖頭,鬱錦辰站起來架着自己的室友去一邊,周雨蒙她們似乎也有了醉意,唐末晚看着她們很頭疼,對鬱錦辰說:“差不多了,送他們回學校去吧,再半小時宿舍就要關門了,進不去的話就要流落街頭了。”
鬱錦辰笑容溫潤,如月光般清華:“我們已經打算好不回去了,你們的話我可以幫你們開兩個房間。”
……唐末晚默然無語,最後就隨他們去了。
然後坐回沙發上忍不住瞄了一眼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傅紹騫發個短信詢問一聲。
結果屏幕一亮。
睡了嗎?
唐末晚捧着手機,看着這條短信,心情發生微妙變化,她終於知道自己這一個晚上爲何那麼悶悶不樂了,雖然嘴上說着不介意,心裡怎麼可能一點不在意呢。
手指在屏幕上飛舞,打出:沒,你好了嗎?
屏幕還沒按,他的回覆就進來了:嗯,還有一分鐘到你學校。
唐末晚面色一喜,接着又是一驚,急忙告訴他:我沒在學校,跟朋友在外面。
然後,她沒有等到他的回覆,因爲他的電話直接進來了。
看着屏幕上方跳動的數字,她的眉宇間染上歡喜與喜悅,見包廂內依舊鬧騰,與鬱錦辰打了個招呼,就急忙到外面找了個安靜的對方接電話。
“在哪裡?”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讓她脣角的弧度拉大。
“你猜。”
“ktv。”他用的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她雖然已經選擇了相對安靜的地方,但周邊絲絲縷縷的鬼哭狼嚎般的歌聲還是斷斷續續的傳來,透過聲波倒也不難猜,她沒有隱瞞,嗯了一聲:“你在學校嗎?那我現在回去。”
唐末晚擡眸盯着天花板上那光線四射的水晶吊燈,在那暈開的光線裡,歸心似箭。
他在那邊似是沒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輕笑:“這麼迫不及待?”
唐末晚握着手機,臉頰微燙,口吻透着氣惱:“有什麼好笑的啊,不許笑!”
從他的語氣聽來,真的聽不出那場談話究竟帶來是好是壞的消息,但至少應該不那麼壞吧。
在她的怨惱聲中,他低低應承,充滿磁性:“好,不笑,你告訴我地址,我過去接你。”
原本的惱羞成怒,頓時煙消雲散,她想起了包間內的同學,很快就做出了忘恩負義的決定:“你來過的,上次的藍巨星。”
他嗓音低緩,在暗夜裡,就像迷人的柔滑的身段,拂過身上的肌膚,掠過她的心口:“好,那你在那裡等我,我十分鐘後到。”
唐末晚快速收好手機,見周雨蒙幾人似乎不省人事了,鬱錦辰坐在角落裡,如一個安靜的旁觀看,無奈而縱容的看着自己的小夥伴。
疾步走到他身邊,唐末晚彎腰與他說了幾句,他點點頭,囑咐她自己小心,唐末晚便抓着包離開了。
從跟鬱錦辰道別到ktv樓下的馬路上,她總共才花了三分鐘時間,距離傅紹騫說的十分鐘,還有那麼點差距。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就站着一盞昏黃路燈下,胡亂轉着圈兒,對着自己的腳丫子研究。
沒多久,一道黑色的陰影落在她的頭頂,將她嬌小纖瘦的身體籠罩了,她一喜,差點張開雙臂迎上去,卻在看清對方的面容後,硬生生後退了兩步,眼中佈滿驚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