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情雖無稽,名利何愁?

人一生中勢必只能有一雙父母,但其他關係的人,無論是愛人,還是孩子,都不一定會被限定爲唯一!而說到朋友,更是會有很多,而且是各種各樣的!

對於龍清一,他人生中所遇到的人之中可以稱得上“朋友”的確實不算多,甚至可以說寥寥無幾!不過無論藍濤,還是常樂天,龍清一由衷的將他們當做朋友,但卻勢必無法站在平等的位置彼此相惜!

算來算去,和影逐浪相處的時間的確很短,但彼此之間可以達到的那種惺惺相惜的境界,卻根本不是單純靠意願可以達到的!

所以當龍清一真正確定了影卓然的身份之後,再也無法對這個孩子的遭遇和境況無動於衷,對原本限於現實狀況根本無法查明的影子山莊慘案真相,也覺得有必要設法查個明白了!

不過那一切眼下無法確定的事情,都勢必要放到日後去詳細籌劃。可當龍清一真正發覺自己的確還並不瞭解影卓然,而且不止一個人向自己提出對他的憂慮後,龍清一想到爲了影卓然自己的未來,有避讓對他進行一些必須的試煉。

帝都一行龍清一的目的首先是設計龍天駒,同時也在暗中指引影卓然認識他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而當發現他確實已經開始運用殘影的時候,龍清一感到事不宜遲了,可無論如何還是要等到眼下的計劃完成。

爲防萬一,龍清一在潛入五龍山莊之前,指示自己借屍還魂的四個手下分別在山莊四周佈置法陣,隨時準備脫身!而這樣做主要防備的,還是龍天駒萬一發現中計會不顧一切的趕回來。

其實就像最初推測的一樣,龍天駒可以有辦法隨時出現在任何地方,這在龍清一的設想中,世上只有一種可能讓他做到這一點。那就是曾經九大仙派之一,蜀山派所守護的九天神器之一,可以自由穿梭人世間任何地方的“幻遊鏡”。

本來當年月見山一役之後傳說九天神器都已失蹤,而且無論如何龍清一可以確定當時的龍天駒還絕對沒有能力駕馭神器,所以他居然擁有幻遊鏡,這本身就是個讓人驚訝的事情!不過從影卓然第一次到謫仙嶺,被突然憑空出現的神秘人帶走,當時龍清一就已經感到心裡疑慮。可無論如何,既然是可能發生的問題就應該事先準備好對策!

但影卓然的突然失控確實完全出於龍清一的預料,讓他當時心裡充滿了驚恐!所以當龍天駒真的突然出現的時候,更加讓他措手不及。

而在那個時候,影卓然已經受了重傷,龍清一明白自己是無論如何無法對抗龍天駒的,所以當機立斷指示手下啓動法陣,將影卓然一起帶回了魔界。

而自己雖然也受傷不輕,可與蘇文修換回了身體之後,龍清一本身沒有任何損傷,蘇文修雖然身體虛弱,可也沒有傷到根本。所以只憑這一點來說,蘇文修看似有點吃虧,但倒也不傷大雅!

可是,影卓然的情況顯然就沒有那麼樂觀了!本身來就身受重傷,到了魔界後他的真氣流失更加迅速,如果不是已經多少具備獨立性的殘影自動保護軀體,根本就是迴天無力了。可即便如此也還存在一個極大的隱患,那就是如果影卓然的精神消亡了,即便不死也只是被殘影竊據肉體而已!

想一想,此時的影卓然或許未嘗不能像當初的蘇文修一樣,化身成魔,至少可以保住性命!但龍清一經過嘗試之後,發現同樣的方法在他身上居然絲毫作用也不起。

突然間,龍清一醒悟到影家的祖先原本是遠古魔星後卿遺留在人間的殘影化身,也就是說影卓然本身就具備魔族血統,所以化身成魔這一說對他是根本不成立的。

而且如果真的勉強維持他一線生機,可他本身卻如龍清一曾經預料並不存在對生存的意志,那結果也必定無法掌控。而且就算可以讓他活下去,失去了一切力量,並且只能依靠更換身體才能回到人間,卻根本什麼都做不了了,那他自己又會願意嗎?

總之,這個選擇對龍清一來說非常困難。可卻也已經沒有更多時間給他仔細考慮,所以他只能毫無把握的冒一次險。

對於當時的影卓然,要保住他的性命是指望不上他本身意志的,或者說只能勉強他活下去!所以,龍清一將當年妖界神醫逆天命贈與的三枚匯聚起畢生心血煉製的神丹給影卓然服下,暫時可以讓他魂魄不散。

而同時還要防備他可能突然失控,龍清一隻能耗費巨大的功力將影卓然的殘影封存在他自己體內。這麼一來就可以保住他的性命,而且確保他不會被魔界引起侵襲,還能避免他的魔性失控。

但所以說這樣做冒險,首先施法的過程就是困難重重,最關鍵的還是影卓然本身並沒有求生意志。而且即便可以成功,他的畢生修行恐怕也將功虧一簣!

然後就需要影卓然自己必須去面對艱難的修行,爲的是可以鍛鍊他自己身心,避免當龍清一對他殘影的封印失效之後會被反噬。可如果他自己不願意努力,甚至對龍清一勉強他活下去心存怨恨,那無論是龍清一加諸在他身上的修爲突然爆發,還是殘影突破界限反噬,都勢必會讓他死的更加痛苦萬倍!

終於,龍清一把自己認爲該讓影卓然瞭解的一切都告訴了他。而影卓然此時也發現自己始終感到很彆扭的原因,正是自己已經失去了影子。

不過他此刻心裡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只是也沒感到對龍清一千辛萬苦的救命之恩有什麼感激之情。

畢竟他的確從來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定要活下去,因爲他從沒覺得活下去就一定會更好!

而且,龍清一此時的相救,除了對已故父親的情誼之外,必然還因爲自己可利用的價值。所以這一切說到底仍舊不過是場交易,那又憑什麼要求自己要感激呢?

影卓然是因爲將一切當做交易,所以可以毫無任何負擔。而這一切對龍清一來說雖然不可能像他那麼輕鬆,卻也並不簡單。因爲這是龍清一很冒險的一場賭博,好在輸贏都可以由自己承擔!

也許就是因爲彼此的性格十分相似,所以影卓然雖然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可龍清一卻覺得自己完全能夠理解,並且也絲毫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無論你怎麼想,或者以後會有什麼打算,至少你現在還活着,那就不妨盡力活下去,你覺得呢?”

雖然心裡略感不爽,可對於龍清一可以看透自己的心思影卓然也早就比較習慣了!況且自己何嘗不也總是很能去了然他的心情?

不過影卓然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倒是把龍清一給難住了,因爲他確實也沒有什麼頭緒。不過,此前好歹他也總有過一些設想,所以不妨暫時嘗試着來。

至於龍清一的設想,當年他影逐浪相交,已經知道了影子山莊之所以隱跡江湖,是由於影家人要修煉家傳絕學必須經過非常兇險的過程。而第一步,就是要死而復生!

如今,影卓然雖然並沒有真的死掉,可所受的傷本身就是必死無疑,加上魔界引起的侵蝕,早已令他整個人虛弱不堪,全憑着三枚神丹護住一口元氣。所以,這一步算是勉強邁了出去。

而接下去的修行必然是絲毫偏差都不能有的,可恰巧當初龍嫣暗中請晁威幫助影卓然。晁威懷念師弟一番舊情,心裡也愛惜影卓然的才能,竟毫不猶豫的把自己都沒能練成的師門絕續“出雲之日”傳給了他,可影卓然自己根本不知道所學乃是仙界至高無上的決定神功!

很多年以前,龍清一就用這門功法把重傷的常樂天從鬼門關拉了回來。而這門功法最大的奧妙還不僅僅是一命救一命,還可以最大限度激發修行之人本身的潛能。

如今,龍清一本就是師門除了師父之外,唯一練成這門功法的人。此時正好可以指導影卓然循序漸進,逐步融合自己留在他體內的真氣,並且憑他本身功力控制殘影。

雖然早就瞭解影卓然的天賦極爲罕見,可真正親自指導他,龍清一更加感到驚喜不已!

賢雲也曾爲他指導,並且本身就是以寄予期望開始。可那少年成名的天才雖然的確遠遠超越同輩,但與影卓然這種血統天賦與生俱來的人實在是無法相比。

不可否認,人與人的平等只能是在同一階級,或者人們都可以心胸寬容才能成立!因爲人的降生本身就界定了貧富,甚至未來相當長,乃至一生一世的道路。死亡雖然看似對每個人沒有太大區別,但那是要在“之後”而言。

即便只是作爲獨立的個人來說,智慧也並不是每個人都同等的。可相比本身具有人類之上血統的人,天賦自然會比較一般天才更高。

龍清一本身就是魔神宿體的轉世,天生就具備了承擔巨大魔力的天賦。而影卓然同樣具有遠古魔星的血統,所以同樣不是尋常世俗人可以相比。

不過龍清一仍舊感到,影卓然的進步雖然不算緩慢,可他本身仍舊存在巨大的上升空間。只不過他本身似乎在無意識的怠慢修行,或者說並不能有意識的去努力。而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在龍清一看來只能是影卓然自己對一切的淡漠態度!

誠然,影卓然和別人最大的不同,不僅僅是他對本身生命的漠然處之,更加因爲他對俗世全無絲毫眷戀,簡單說就是他本身並沒有一個需要努力的理由。

可這樣的理由又不是任何其他人可以給他的,更加不能指望世俗教條的強迫,畢竟他自己都不在乎生死了,你還想拿什麼區說服他?

不過龍清一對此並不感到有什麼不恰當,因爲他自己本身就飽受世俗迫害,深知那些壓迫會對人造成更加兇險的逆反心理。所以相比去告訴他,不如讓他自己去體味,畢竟人生歸根結底是屬於他自己的……

“如果有一天回到人間,你最想做什麼?”

“不知道……!也許我會去查明當年影子山莊滅門的真相?”

“真相?”

“雖然現在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還有原因,可終究事情怎麼發生的?而且我覺得單純因爲爭風吃醋並不足夠說服自己。這些……至少都是可以去追究一下的,不是嗎?”

“可其實你並不在乎這一切,只是因爲沒有什麼可做,對嗎?”

影卓然不否認,“或者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沒什麼想讓你做,不過你真的認爲自己在人間已經毫無留戀了嗎?”

正因爲彼此都看透了對方的心思,所以影卓然也不認爲自己有必要掩飾心酸!而龍清一同時也發現了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大多數人活着都沒辦法做到只爲了自己,但欺騙往往只是人們遭到自以爲的背叛後才感覺到的。可即便真的是欺騙,你覺得受傷的只是自己嗎?或許她因爲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欺騙你,但她二十年對你的感情就肯定全都是假的?如果她只是不能只爲了你一個人而活,這能算是她的錯嗎?而你,如果你認爲自己的感情夠真,爲什麼不努力去救她?至少,你真的從來不希望知道真相是什麼?爲了她,也爲了你自己。人生確實不能得到的其實並不多,如果應該去搶也沒什麼不可以。畢竟活在人世上要擁有一份真情實在太困難了,如果覺得得到了就應該去珍惜,甚至用盡一切全力守護。哪怕最後發現就是錯的,至少也算對的起重機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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