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揭曉

知不曉父女和花清風突然到來,讓久已冷清的院子稍稍多了一絲暖意!只是,知不曉臉上的沉重,卻讓人心平白蒙上了一層陰影!而他和洛雨在房中一席經久長談,雖然未有人去提及,但卻令整座莊院的溫度驟降!

知不曉正是應洛雨之約,查遍典籍尋找悅兒此刻症狀緣由,所以纔在數十年後再次走入人間,由此可見事情並不會讓人感到高興!

和知不曉一樣,洛雨心裡也已經陰鬱了很久。自從見到影卓然帶回的悅兒,他心裡就感到強烈的危機感!此刻兩人相對,各自都是學貫古今,熟知天地造物,對即將發生的事也終於有了比較明朗的判斷!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明白,三十年來在武林中興風作浪的雖然是龍天駒,但因其一念之貪活下來的楊建傑纔是真正主謀!

而楊建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和以前一樣,無與倫比的力量!數百年的生命中,他也曾一腔熱血,也曾有着大多數人只當之爲口號的堅定信念!

可漸漸的他終於發現,夢想是不能用天理公義去完成的,甚至沒法依靠只有微小瑕疵的“羣策羣力”。

世上……三界,甚至浩瀚宇宙的唯一真理,就只有“力量”。當他意識到這唯一之後,隨之捨棄了夢想,放棄了成仙,繼續留在滄海桑田中追尋着心中認定的真理!

楊建傑沒有和老友沉幽仙人一樣去堅定信念,是耐心不夠?慈悲不足?還是他的信念原本就不夠堅定?可是,沉幽仙人的堅定、仁慈,真的代表他相信人間的美好嗎?

不!楊建傑不相信,所以老友的仁慈向來被他當做懦弱。以及爲了享受一己崇高的自私!於是,彼此不可避免的走上了兩極,而且漸行漸遠。

並不是什麼事都一定有道理可講,更難求得個統一的認識。正像人們明白哪怕爲了千萬人,也不能當做犧牲一個人的足夠理由。可處於掌控大局地位的人,卻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沉幽仙人所堅定的信念,也並不是人們所以爲的那樣,而只不過是他對現實的無奈,可又天性仁慈的體現!

正因爲他比太多人活的更久,看慣了世態人情,所以更加清楚人世間的希望從不存在。但他接受了自己所具備能力帶來的所謂“責任”,不惜一切去保護自己生命中的人們。

是的,這僅僅只是維持,註定只會越來越沉淪,永遠不會有更好的改變。

然而,對楊建傑來說,他不認可這種維持。但永遠沒有辦法否認,他自己的夢想,勢必需要更大,更多的犧牲,也許未來真的會好一點,可那對今天的人勢必不公平!

不過,楊建傑認可的是就像世上大多數人只能完全順從的被保護一樣,他們同樣可以被無條件犧牲掉!只不過是要由那個掌控一切的人做出決定而已!

可是楊建傑的夢想實在太遙遠了,漫長的生命中早已淪爲了單純的念頭。所以他足足熬了五百年,受夠了自己所厭惡的人世一切,受夠了絕亡帶給他的痛苦!

直到龍清一的出現,作爲魔神宿體,他天生就註定可以繼承至高無上的魔力。這讓楊建傑羨慕、嫉妒、恨!

而龍天駒的相差千里,讓楊建傑明白龍清一就是唯一!於是他只能繼續忍耐,等待,期盼着龍清一可以儘快去繼承那屬於他的一切,然後最終爲自己所奪取!

可惜他失敗了,那根本不是他能夠承受的巨大力量,即使已經先見之明的讓龍清一先去作爲緩衝,仍舊讓楊建傑幾乎喪命!

說實話,在那一瞬間他真的絕望了。不僅對人世,也是對命運的不公平,他痛恨爲什麼那巨大的力量不能賦予自己這個一心一意期待世界美好的人,卻要給一個完全不在乎公義天理的人!那時,他甘心放下數百年的夢想,就此結束生命,停止痛苦!

但無論是天意,還是龍天駒的私慾,楊建傑終究是活下來了。死亡可以比生存迅速得多,但作爲願望在心中存在卻遠遠不能延續很久!他不可能甘心爲眼前的“螻蟻”所驅使、利用,散落的夢想碎片也漸漸的聚攏了起來。

可是,他一面敷衍着那個可恥的蠢貨,一面還要絞盡腦汁思索如何重頭再來。這個契機沒有讓他等太久,影美茹原本就從沒把龍天駒當回事,更不用說什麼丈夫。而對影逐浪和妹妹的恨愈演愈烈,再加上龍清一的欺騙更讓她對世上一切都充滿了厭棄!因此,她有什麼理由錯過楊建傑呢?

漸漸地,楊建傑發現了龍天駒和影美茹之間的夫妻“真情”,心中萌生了籌謀已久的計劃。他開始教影美茹一種古老的禁術,令其成爲千年來最邪惡的****。而龍天駒也不出所料的無法忍受,加上已經認定楊建傑徹底癱瘓,便從此絕跡應龍崖下。

之後,楊建傑設計誘使龍天駒去奪取影家天賦絕學。影美茹心中瞭然一切,但世上一切原本都讓她深惡痛絕,當然不會去可憐龍天駒。

就這樣,龍天駒一步一步走進了師父和妻子爲他設下的陷阱。

楊建傑最初的計劃是讓龍天駒奪取殘影,以禁術“噬神咒”強行收爲己用。而他當然沒有徹底收服殘影的能耐,所以他只不過是楊建傑在自己有把握徹底征服殘影之前的保存容器。

但龍天駒還是失敗了,索性他及時保住了影卓然,這算是保住了最後一顆希望果實。但在這期間,最大的意外收穫還要說是悅兒!

楊建傑從影美茹手中得到了無字天書,解出了其中大部分內容,並且看到了有關世初大洪水的記載,而這成爲了他追求至高力量的又一目標!

假如可以得到大洪水的無敵威力,比起昔日魔神又不知要強盛多少倍了。但同樣,要得到這樣的力量,就需要更加龐大的承受能力。所以對於影卓然的成長,楊建傑也是非常非常關注的。

而同時,他還讓龍天駒設計悅兒修煉無字天書上的一種秘術,讓她與影卓然水**融,最終匯於一脈爲己所用,從而更加方便奪取大洪水之力。

而在這三十年中,楊建傑除了利用龍天駒興風作浪,吸引目光,自己暗中培育屍人,破壞世間所有維持靈氣的天地脈,以備日後引發大洪水之需。

可影卓然的意外被殺,讓楊建傑極其痛恨龍天駒,卻又已經無可奈何,只能絞盡腦汁去另尋出路。但更加大出他意料的,還是影卓然的死而復生,這對於多年苦思冥想無果的他可謂天賜驚喜!

可世間事皆禍福相依,伴隨驚喜而來的隱憂,則是那唯一可能成就如今影卓然的幕後之人。

楊建傑還記得當年無字天書曾向龍清一注入文字,他雖不知那是什麼,但確定必然是強大的能力。

經過觀察,楊建傑知道影卓然尚無昔日龍清一的修爲和見識,這成爲了他奪取其成熟殘影的保障!可他同樣再次失算了,影卓然的釜底抽薪幾乎讓他三十年心血付之一炬。

但一切還遠未結束,無字天書本是琅嬛派鎮派之寶,洛雨身爲掌門,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同時承載着天地間至正,至邪力量的秘籍,終將引起難以阻擋的危機。

他雖不知當年龍清一所聚魔力引發了無字天書中的九天神力,卻看出悅兒爲巨大力量所控制。雖然影卓然可以用頭巾遮住了其額頭赤瞳,卻已經讓洛雨意識到那至邪的九幽之力已即將現世!

知不曉查到了一些端倪,發現有秘典記載了遠古五大神道共同治退大洪水的掌故,那時正是由五神分別以自身擔負了洪水所具威力。也因此,之後五神皆身染邪氣,從此退出神道,各自靜修滌塵。

據此推斷,若大洪水再生,勢必需要有人去分擔洪水威力,而影卓然的殘影成爲了解開謎底的答案!作爲可以無限分裂的熔爐,殘影可以去抵抗大洪水,當然也能吸收其威力。

影卓然活到今天的原因,龍天駒、楊建傑始終不願他死的原因,正是爲了奪取殘影!可即便纔到這一切,又能怎麼樣?

此時此刻第一件要做的事,其實誰不明白?可是,能做到嗎?即便做到了,豈非也等同於要玉石俱焚?

可是,災難不會停止,更不會消失。影卓然不是龍清一,更不是沉幽仙人,要他捨棄生命容易,但讓他放棄希望的活着,誰又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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