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傾情

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喜好,有人愛財,有人好命,也幾乎沒有人不惜命!但絕大多數時候,人們的喜好其實只是一種普遍現象而已!

名利、貪生,無非都是隻是人類諸多通病中的某一種!

但一般情況下,大部分人的喜好往往從他們本身就可以看得出來。可也有一些人,總是讓人們感覺看不透,摸不清。其實要說穿了,卻都是雖然看起來奇妙,可本質卻都非常簡單!

通常人們的喜好也就是心中所求,至少是可以附加所求感覺的事物,無論名、利皆是如此。可還有一些人,的確不容易用那些約定俗成的標籤分類他們,只是因爲能引起他們興趣的表象比較少而已!

說白點,對於一切可見標的,他們的喜好只限基本需要,因此表面上一切超過基本界限的就都顯得多餘。可有些東西也許人們永遠也不會去主觀感受,或感受了也未必能意識到,比如想象力,還有心理充實感等等。

這就好像是人類爲了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不可避免的一點就是要賺錢,並且大部分人對此貪得無厭,從而還會衍生出許多獲取錢財的手段。

可另外有些人,“錢”對他們來說只要能夠滿足基本生存所需條件就夠了,其他的時間基本上或者讀書,或者豢養寵物等等。

還有一種人,他們更大的愛好是去觀察人們林林總總的賺錢手段,以及由此產生的因爭奪出現的各種片段。這些可以讓他們賺取更多利益嗎?也許,但那卻絕非他們的目的。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可以藉此滿足心靈上的空阿比,當做思想運轉的養料,說是“打發時間”其實也不爲過。

這樣的人看似有失厚道,因爲他們必然會對一些可見性傷害,邪惡採取視而不見的態度。但不可否認他們比世上一部分同類更早能看清現實,所以安然於人類鬧劇的觀衆席位,不用被迫去扮演悲哀的角色!

說到這,顯而易見的一點是要想做這樣的人,就不得不讓自己能夠安於赤貧,而且還能做到富而不驕。但可以真正做到這兩點的,事實證明古今罕有!

不否認,影卓然的漠然處世有一部分是生平際遇造成的,另一部分則來源於耳濡目染。幼年的經歷讓他戒備心極強,很難隨便相信任何人。而後來確實也有很多真心關懷他的人,可誰也無法否認那些人的私心。並且這些人中還總是有太多整日自我標榜的人,他們的氣節,情操勢必都讓人欽佩,可結果他們確實並沒有做到什麼,挽救什麼!

所以影卓然雖並沒有超脫到活着一無所求,卻也沒世故到放縱劣性!因此,悅兒雖身遭酷虐,卻仍一心繫他的感情,自然讓他感動,卻也只能以本身度之,並不能完全理解其中蘊藏的真正痛苦,更談不上感同身受!

“悅兒!你放心!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無論在哪,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着你,我們永遠也不要再分開了!”

影卓然所說的字字句句無不發自肺腑,悅兒聽着也是感動在心,但神情卻越發黯然下來。

“如果可以,那該多好啊!可是……”

“悅兒!沒什麼不可以的,我說出來的,就一定要做到,你要相信我!”

深情的凝視着他,悅兒的手輕輕撫上他面頰,眼中又是憐愛,又是悲傷!

“這段日子裡我雖然昏睡,可身邊發生的一切我其實都知道。雖然我也很希望能和你長相廝守,但你真的可以就此對一切都不聞不問了?也許你現在覺得可以放棄所有,可有朝一日當你看到這個世界遭受災難後的悲慘情形,那時你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爲你自己一時兒女情長所造成的結果,你難道不會爲此感到痛苦嗎?”

“哼!我纔不管什麼世界,毀滅不毀滅和我有什麼關係?對我來說,只要能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就足夠了!”

“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一旦世界毀滅了,我們又哪有立足之地?”

“這你可以放心!就算這個世界毀滅了,大不了我們一起離開人間,三界六道,浩瀚宇宙,我就不信沒有一個可以讓我們兩個過平靜日子的地方!”

“可這世間衆生,萬千生靈,你難道要對他們見死不救?”

“他們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悽然搖搖頭,悅兒輕輕掙脫了影卓然的懷抱!

“不,我不可以那麼自私!這麼多年來,我幾乎沒有一天不是活在無盡痛苦和折磨裡,和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點點滴滴,雖然都是別人安排的虛僞夢境。可你的愛,你的情,都是我能真真切切體會到的。而且,在我昏睡的時候那麼多人對你的關懷,愛護,還有……,我知道你在外面生活的很幸福!如果說以前我曾經爲你擔心,難過,可當我知道這些後真的很高興,很安慰!”

“不!他們對我好其實只是因爲想讓我爲他們去對付楊建傑,我和他們只不過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而已!”

“真是這樣嗎……?”

雖然事實不可否認,但人們的關心,愛護並非都只是虛情假意或利用,這一點影卓然自己怎會不明白?

“其實你自己心裡很清楚,那麼多人對你好,他們都是一片真心。你捫心自問,直到今天你所做的一切,難道就沒有過一點想要去保護他們的心情?如果我早就已經死了,今天你真的會設下一切不管不顧了嗎?”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曾經的影卓然雖因生活閉塞而性情淡漠,可從魔界回到人間之後,他已經漸漸開始選擇性的去感受身邊事物。而之所以說“選擇性”感受,反之就是刻意迴避另外一些東西。

他告訴自己所做一切只是爲了向龍清一報恩,或者最後也不得不承認心底還是希望可以和悅兒終成眷屬!

可龍卓盛、龍卓茵兄妹難道不曾讓他憐憫?汪含梅、華嬋霓夫妻不令他感到依戀?林梅君的堅定、辛勞不讓他感動?龍婉蓉、寒姬的真情,也都讓他心裡毫無顫抖嗎?

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感受,影卓然真的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嗎?

他不願去想,尤其是在面對悅兒的時候,因爲這些都必然要逼迫他一定得做出選擇!而他自己很明白,如果真的早已知道悅兒死了,自己或許真的已經殉情了,可必然會先去面對一切災難,只是他會告訴自己是爲了給悅兒報仇!

但無論如何,影卓然並沒有真切的去想過那麼多,可他卻也明白自己必須做出選擇!

“其實,楊建傑把引發大洪水的符咒施加在我身上,就是爲了利用你。而我無論如何,也是無法復生的,這些其實你都早就該明白。而你就算把九幽之力從我身上抽離,我也只能繼續做一個毫無知覺的活死人,你真的希望我那樣痛苦的活下去嗎……?”

影卓然當然不希望那樣,可在他的處境,又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呢?

“你讓我怎麼辦呢?難道真要我眼睜睜看着你死去?讓我一輩子活在痛苦裡?悅兒,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就是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像你說的,即便那一切都只是別人所安排的,可我們對彼此的感情卻都是真真切切的。我想象不到,讓我在心裡真正接受永遠失去你,我……我真的做不到……”

“那如果是爲了我呢……?”

“什麼?”

知不曉、洛雨、晁威,乃至二聖,無一不是當世最博聞多識的高人,任何事如果他們都束手無策,那基本上就已經可以說明沒有希望了。

而楊建傑的心思更早已是人盡皆知,他希望影卓然做的,怎麼會是幫他打敗自己?說到底,悅兒終歸只是個凡人,當九幽之力入體那一刻開始,她的生命其實已經基本耗盡,完全由九幽之力佔據軀體。一旦九幽之力被抽離,悅兒也勢必氣盡人亡,就算勉強維持一息尚存,也根本毫無回生之法。

楊建傑的真實目的確實已經明白了,可他達到目的的途徑卻還有很多可能性,而且每一種可能性的結果影卓然也都能想到。所以他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自然也已經有所準備。

所以,悅兒只是讓他看清,並且面對了事實,同時真正向彼此坦誠心意,就算死也不用帶着遺憾!

輕輕依偎進影卓然懷裡,悅兒囈語般勸慰:“能把心裡的話都告訴你,我真的已經死而無憾了。這一次就算是爲了替我贖罪,畢竟你曾經殺了那多人也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而且就像我說的,也許對你來說這個世界已經毫無眷戀,可這畢竟是我們曾經幸福生活過的世界,我真的不希望它就這樣毀滅。所以就算是爲了讓我安心,你難道不願意成全我嗎?”

“可是我呢?我又該怎麼辦……?”

“你的路還長,你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就算我死了,可我的願望還會一直陪着你。我真的很想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和你,我的愛人,一起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未來的路會有多長?是一馬平川?或荊棘叢生?這沒人知道。

但此刻再啓程的影卓然,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更加揹負了自己一生最珍貴的感情,永志不渝的愛戀!

天涯海角,永不分離的承諾。在這一刻雖彼此已陰陽兩隔,但心與心卻更加牢不可分的緊緊繫在了一起,倍增了意志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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