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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肚子填飽了,大家也都感到了難忍的睏倦。男左女右,五人分別走進兩間臥房。牀,是那種老式的架子牀,掛着蚊帳,很乾淨的樣子。
等到所有人都爬上了牀,小鎮,重歸死寂。半夜,起霧了,悄沒聲息,滾滾的灰黑色霧氣從山巔直逼下來。整個鎮子,即刻淹沒在鬼祟的霧靄中。
常樂總也睡不踏實,他素來就是那種疑神疑鬼的性格,跟其他人不同,他考慮得更多的不是怎麼找到陳胭他們,而是這個鎮子上所有怪異的情形。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的感覺,很是折磨人。礙於身邊睡着其他人,醒過來的時候,他也不敢亂動,只是瞪着一雙小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黑暗。
這個鎮子太詭異了,在寂靜的背後,是不是隱藏着巨大的危險?想着想着,常樂睡意全消,他彷彿聽到了黑夜的聲音,沙沙地盤繞在房子周圍。恐懼,一點一點,侵蝕他的心靈。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好像總也無法捱到天亮。不知什麼時候,窗外,有一股冷冷的光,射了進來。大概是月光吧。常樂也不敢去看窗戶,反而把頭偏向了牀裡。睡在最裡邊的宋治逸,側影,被放大了,投在紗帳後的木板牆上。黑糊糊的,一動不動。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常樂盯着宋治逸的影子,開開始默默數羊。當他最終發現,這個方法一點兒也不奏效時,他突然忘了,自己已經數到多少隻羊了。也許,還是從頭再來吧。他這麼想着,眨了一下乾澀的眼睛。
就在眼皮短暫的眨動中,常樂看到,牆上,宋治逸的影子,似乎動了一下。他吃了一驚,定神看去。影子,仍是那個影子,漆黑呆板。可能是眨眼時的錯覺,他在心裡寬慰自己,然而,目光卻膽怯地駐留原地,再也不敢離開分毫。
【31】
夜,漆黑一片,漫長靜謐。霧越來越濃,在月光下,泛着朦朧的光澤。
常樂困了,眼皮沉甸甸,往下墜。迷離中,宋治逸的影子,挑逗般地,又動了一下。這次,他看得真切,影子的確是動了。倦意,如同決堤的洪水,狂泄殆盡。躺在那兒,瞪着恐懼的雙眼,他無法動彈,不能呼吸。
影子的兩瓣嘴脣,微微顫了顫,露出一抹令人恐懼的微笑。接着,它將臉轉了過來,彷彿在與常樂對視。冷汗從常樂所有毛孔中,爭先恐後擠出來,濡溼了他的身體。
兩聲冷笑,在黑夜低迴。影子睜開了雙眼,幽綠幽綠的目光,懾人心魄。慢慢地,它翻身坐起,穿過紗帳,逼近常樂。寒冷的氣息,隨着它的動作,撲面而來。常樂僵硬的肌肉,開始瑟瑟發抖,淚光閃爍的眼中,迸發出絕望。
一陣夢囈般的聲音,凝固了影子的一切行動。宋治逸沉重地呼着氣,坐了起來,揉着睡眼,打了個哈欠。影子眼裡的綠光,倏然消褪,眨眼又靜靜地貼回牆上,配合着醒來的宋治逸的動作,看上去,那麼合拍,沒有一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