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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薇的舞跳得很好,蘇潘是知道的。去年,學校組織的元旦晚會上,楚薇就曾上臺表演過一個傣族舞,博得了滿堂彩。現在,影子跳的,也是傣族舞,不比楚薇本人遜色。
看着影子肆無忌憚地舞蹈,蘇潘龜縮在暗影裡,不敢動彈。有好幾次,影子突然蹦過來,都嚇得他差一點尖叫。不過,那只是舞蹈的必然動作,但幅度之大,似乎是爲了故意嚇唬他一般。冷汗,從毛孔鑽出來,凝結成汗珠,一滴一滴爬滿了他的臉,雖然奇癢無比,可他卻不敢去抓。
這時候,楚薇動了一下。影子猛地停下來,側着臉,看她。見她不過是夢中無意識的運動,它開始放心大膽舞動起來。沒有音樂,沒有聲音,影子的舞蹈,越跳越快,直至舞得蘇潘眼花繚亂,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蘇潘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兩道濃眉,緊蹙成一團。從宋治逸到楚薇,爲什麼每一次,影子初時,都並未有傷害主人的動作?而且,從常樂的描述和自己觀察到的情形來看,這時候的影子,似乎還在擔心驚醒主人。思維電轉,他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此刻的影子,也許害人的能力還不夠。這個結論一出,他頓時眼前一亮,悄悄握緊了柴刀柄。
影子的舞蹈,已經變得毫無規律,只是在原地瘋轉。蘇潘決定在行動之前,再好好觀察一番。他瞪圓了雙眼,死死盯着旋轉的影子。突然,他留意到,影子旋轉的幅度雖說很大,卻始終都沐浴在月光下。難道……它是在吸收月光的精華?
原來如此。蘇潘立時信心大增,他目露兇光,在衣服上擦去手汗,攥着那把柴刀,貓一樣無聲無息地朝影子靠近。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影子在飛速旋轉中,驟停,側耳聆聽。
蘇潘明白,時機稍縱即逝。他忽地大吼一聲,揮刀直撲影子。一刀劈落,有裂帛之聲,在寂靜中,驚心動魄。影子慘叫一聲,細如幼鳥的哀鳴,身子即刻裂成兩半,有粘稠的黑色黏液,四散飛濺灑落,臭不可聞。
第一擊,初見成效。蘇潘欣喜若狂,連續揮刀砍殺。人的低吼聲、刀的破空聲、影子的撕裂聲、慘叫聲,混成一片,不斷地增強蘇潘的信心。殺得興起,他仰天長嘯。影子在刀光劍影中,分裂成無數片,仍不甘地蠕動躲避。
混亂的聲音,驚醒了楚薇。她從地上一躍而起,呆呆地,看着蘇潘和影子的搏鬥,又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上,濺上的黑色黏液,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
林寒和陳胭,也被前方傳來的聲音吸引。他們顧不上再研究柏辛桐的雕像,攜手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跑過去。
影子的碎片,散落一地,慘叫聲,已停歇,蠕動,也變成了微微的顫抖。殺紅了眼的蘇潘,似仍不解恨,他跪下來,趴在地上,一刀一刀,狠狠斬着那些碎片,嘴裡還在狠狠地咒罵。刀鋒,磕碰青石板,濺起星星點點的火花。
跑到近前了,看到這一幕,林寒瞠目結舌。陳胭拉了他一把,將他拖到屋檐的暗影中,隱藏起來。惡臭的味道,越來越刺鼻,楚薇終於忍不住了,單手撐着牆,哇哇嘔吐起來。
磨得鋒利的柴刀,早已捲刃。蘇潘的動作,逐漸慢下來。直到這時,他方纔意識到,影子已經不再動彈。他哈哈大笑,一屁股坐在滿地狼藉中,甩掉柴刀,得意非凡。
風再起,將難聞的臭味刮過來。林寒和陳胭捂住口鼻,皺起了眉頭。林寒含糊地低聲問陳胭:";蘇潘……他在幹嗎?";
陳胭搖搖頭,";我看,我們還是走吧。他瘋了。";
";可是……";林寒遠遠望着吐得一臉蒼白的楚薇,於心不忍,";既然已經看到了他們,我們……";
";你以爲他們會放過我們?";陳胭反問。
林寒沉默了半晌,喃喃說道:";那……我過去,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你過去?";陳胭冷笑,";他們早認爲我們是一夥兒的了。你也不看看蘇潘現在的樣子,凶神惡煞的,你去還不照樣是送死?";
看着眼前瘋狂的蘇潘,林寒無話可說了。他瞟了楚薇一眼,與陳胭一起,沿着屋檐的暗影,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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