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籠罩,紛紛雪花飄落。
暖陽在上方普照,天穹則是一片碧藍。
雪色如銀,映照出天際蓬勃的霞光麗影,在人們的眼前,呈現出令人驚異的流彩。
茫茫曠野之中,一座巍峨挺拔的陡峭山峰突兀的矗立而起,整座山體由高至低,山勢呈極等稱的均勻滑落,山腳及周邊生長着鬱鬱蔥蔥的一片綠葉叢林,一眼望去,參天巨木比比皆是,樹林向遠方延展,竟是望不見邊際。
高聳的山巔覆蓋着厚重的積雪,在上方耀目的光照下發出的光澤,山脊上,一道長索連綿而下,它橫跨過十幾座高大的索橋,其上此起彼伏的承載着諸多造型別致,乘坐舒適的大型纜車,正順着索道徐徐上升,向着山峰雪線之上的一處設施迅速行進着。
一輛纜車上,喬尼和羅傑.克拉克父子在一張寬敞的柔軟長椅上並排而坐,兩個年輕人分座兩旁,都探頭居高臨下欣賞着窗外那片白茫茫的世界,康奈爾.克拉克則目不斜視的坐在居中,手中捧着他的那瓶已經喝了一半的寶貝金酒,打開蓋子輕啜一口,口角蠕動着,閉着眼睛細細品味,許久許久,才搖搖頭,嘆口氣。
“一個大半由全息影像所組成的景觀,卻又要引得人駐足流連,心中嗟嘆。”康奈爾口中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摩挲着手中精緻的那個小酒瓶。“影像堆了堆去,不就是一片慘白,有啥好看的?”他小聲嘀咕道。
“這話卻又從你這位一年趕八趟四季號的資深遊客的嘴裡說出來。”羅傑鄙夷的轉頭瞥了一眼父親。“消費折扣,固定套房,您老就快把這當家了,卻又指摘咱們倆貪念美景。”他閉着眼睛身子一陣哆嗦,隨後繼續關注纜車外的銀白世界。
“批評的對,公平合理。”對兒子態度上的不敬康奈爾似乎從不以爲意。“但必須說明,我喜歡這兒可不是爲了這座假山和游泳池。”老克拉克昂着頭道。
“你是說杯中之物?”羅傑不禁又轉過頭來。“那可顯得更不高明瞭,您老在對晚輩說教時能不能先別自暴其短,要使人信服,你得佔據高位纔是。”
“那麼嚮往和憧憬自由算不算高位?”康奈爾笑吟吟的問道。
“自由?在這樣一艘四處遊蕩的太空船裡?對不起,父親大人,請恕小的想象力還不夠豐富。”
“那正是我想表達的意思。”康奈爾臉上的笑容更甚。“無處可逃卻又玲琅滿目的豪華遊輪,禁錮而鬆弛,沉悶並有趣,我們身處真空中,外界是一觸即逝的生命墓園,死神在窗口遊曳,她是如此之近,近到使你幾乎能聽見那股令人戰慄的呼吸,而我們卻又在此等環境下做着什麼?懶洋洋的躺在游泳池邊由着模擬光源將自己曬黑,或者是舒舒坦坦的坐着纜車去假山上滑雪。”
“您老到底想表達啥?”老爺子的喋喋不休已經讓身旁的羅傑感到不耐。
“自由是相對的,小子。”康奈爾立刻告訴他。“沒有殘酷參照物的比較,這個字眼也不過是個抽象的概念罷了,如果你明白我所說的意思的話。”
“少來吧,自持高深的荒誕觀念。”羅傑撇撇嘴。“作爲說教它們可明顯不合格。”他翻着眼睛不同意道。
“叔叔,你是想說銀盟近年來安委會的信息管控,資訊分級制度,以及第七修正案所造成的自由言論缺失,以使得您有了一種想要逃避的念頭?”喬尼聽了父子二人的爭執後此時不禁問道。
“嗯……並不盡然吧,但你說的這些倒也沒錯。”康奈爾扁着嘴想了想,對喬尼的話不置可否。
“他呀,纔不會對這些自由言論方面的瑣事關心在意呢,jfk,貪杯取樂,嗜賭成性,而這艘船正是基於這些人性的原罪而設,你瞧,門當戶對,天造地合。”羅傑立即揭穿他,這讓康奈爾立即打開瓶蓋,又再次小口啜飲美酒。
“仍然挑不出毛病,小子,老實說,除了傳自於我的那些憊懶的性子和大不敬的嘴臉,你總是能在揭短時踩到實處,並令人無言以對。”可憐的老克拉克苦笑着搖頭。“我覺得你呀,還是更像你媽媽多一些……”他突然這樣說道,這讓原本一臉得意的羅傑收斂了笑容,皺着眉頭不再理他。
“心靈之屬,五感所受,憎惡也好,恐懼也罷,我想每個人也許都有着不想直面的禁忌話題,而說道逃避……”康奈爾話音突然停頓。
“也許我們所有人都在忽略一個看似無足輕重卻又詭異無比的事實呢。”他神情落寞,手中把玩着那枚已快見底的酒瓶。
“哦?是什麼呢?”喬尼此刻被康奈爾的話說的莫名其妙的心頭一跳。
“從前的鬼影,如今的隱患。”康奈爾用隱晦的言語回答着喬尼,他揚起臉,視線凝焦在纜車上方藍色的全息影像中,在那裡,四季號的駐艦電視臺正在採播着不久前剛剛由超遠程通訊基站收集的各大主流媒體的新聞摘要,此刻,奇連見賢思齊市新聞臺的當家花旦艾麗.福克斯俏面如春,正在播報着銀盟各大艦隊從巴爾德星系勝利返航的消息。
畫面中,柔如薄霧般的阿努比斯星門一側,正不停涌現出呈密集陣形分佈的大量銀盟軍方艦船,背景音樂裡播放着聯邦時代偉大作曲家阿齊茲.連曼那首著名的《凱旋》,而有着‘冰美人’之稱的艾麗.福克斯正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精緻而俏麗的臉龐如一朵緩緩綻放的初蕊。
“主力艦隊迴歸武皇,裸了近一年的貴婦人這才總算穿回了衣裳,你瞧,就連咱們的小艾麗也顯然很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呢。”康納爾對着全息畫面微笑,他似乎是已經忘記了剛剛的那個話題,而喬尼卻顯然一直在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