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直讓鐵心源背黑鍋沒有半點的心理負擔,反正他把自己不能解釋,不方便解釋的事情全部都推到了鐵心源的腦袋上。↗,
澤瑪確實和他沒關係,可是卓瑪就很難說了,兩人還有一個閨女的事情,打死都不能讓老婆知道。
大宋皇帝趙禎在自己和卓瑪的事情上還是很大度的,沒有把老婆孩子斬首已經是最大的寬容了。
直到現在,老婆都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丈夫從好好的一個帶御器械變成了罪官。
她只聽說丈夫和後宮的嬪妃有糾葛,還沒有大膽的設想過丈夫是在給皇帝戴了綠帽才導致一家人心驚膽戰的過了整整兩年。
還以爲丈夫不小心捲進了宮闈之爭,能在這樣的爭鬥中活下來已經是一件讓人非常慶幸的事情。
因此,她以爲受傷害最大的是自己的丈夫,所以絕口不提這件事,免得丈夫傷心。
鐵心源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孟元直專用的衣帽架,他正在和薩迦上師討論財物分配。
苯教無數年來的積累自然是很龐大的,龐大的幾乎可以同時在雪山高原上蓋無數座寺廟。
想要他們一次拿出來,這比登天還難。
可是錢財過手不扒層皮下來,實在是不符合鐵心源的性格。
“寺廟已經在修建,可是我的部下不是信徒,也不是你們的奴隸,工錢自然是要算一算的。”
薩迦上師靜靜的喝了一口茶水道:“可以。”
鐵心源看不出薩迦上師的心理活動,又道:“既然我現在是哈密之主,那麼,蓋寺廟用的石頭,木頭,鐵器,金器,銅器,布帛,絲麻,是不是也要給我付錢?”
薩迦上師面不改色的笑道:“這是自然!”
鐵心源拿手指輕輕地扣着桌子又道:“地皮錢……”
薩迦上師不等鐵心源說完就笑道:“這個自然是要付錢的,即便是你不說,我也會提起。
你還沒有說寺廟將來吃水錢,看山錢……老夫覺得一次性解決是個不錯的法子。”
鐵心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鼻子道:“畢竟我們這麼熟……”
薩迦上師正色道:“交情和政務不可混爲一談,如今商量好了,總比日後起糾紛要好。
今日不忙,族長可以召集您的屬下,集思廣益之後我們再談。”
鐵心源嘆口氣道:“除了我之外,山谷裡還有誰是見過大錢,使過大錢的人?
一千貫錢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魂牽夢繞的數字,如果讓鐵三百他們知曉一千貫錢在大宋的購買力,他們一定會發瘋的。
所以,還是我們兩商談就好。”
薩迦上師笑道:“我不在乎花多少錢,我只在乎一個道理,不知能不能說?”
鐵心源咬咬牙道:“你是說,你們付了錢,我們就必須給你們足夠的保護和庇護?”
“正是如此!”
鐵心源皺眉道:“看來,爲了這些錢,我還需要打好幾場宗教戰爭是嗎?”
“那是自然!”
“從我收錢那一刻起,你們是不是就要把苯教祖廟建立的消息傳遍整個吐蕃?”
“當然,不僅如此,寺廟建成之日,我們還要廣邀觀禮之人,多爲高僧和賢明居士,告訴吐蕃所有狂信徒祖庭就在清香谷!”
鐵心源認真的瞅着薩迦上師道:“你覺得小小的清香谷能夠抵擋得住狂怒的宗教進攻嗎?”
薩迦笑道:“我覺得可以,你的敵人已經非常多了,比如契丹,比如回鶻,即便是西夏恐怕對你也不會太友好,再加上一個吐蕃佛教也算不得什麼了。”
鐵心源站起身推開窗戶,讓寒冷的空氣進入了屋子,風吹的火盆裡的炭火燃燒了起來,淡藍色的火苗輕輕搖擺着,屋子裡的溫度卻在逐漸下降。
“薩迦上師,既然您把話說開了,那麼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有些話說出來不好,您確定要我說出來嗎?”
薩迦上師起身關上窗戶道:“我們之間的談話應該是溫暖的,用不着吹冷風來增加你談話的氣勢。
有什麼話就說。
比如你現在缺錢,所以我就自動送上門來讓你宰殺,比如你現在缺少人手,我們就昭告天下祖庭的所在地,讓你平白無故的就能獲得無數忠心耿耿的族人。
你需要知道外面世界的消息,我們會有無數的人去幫你打聽。”
鐵心源苦笑道:“我們的相識其實就是一場笑話啊。
當初您故意留在砂岩山其實是爲了等候澤瑪的吧?我們的出現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已。
這些天我惡補了一下從大雪山城拿回來的吐蕃典籍,在知道了很多事情之後就對你們苯教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薩迦上師笑道:“比如?”
“比如你們兩百年前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能扶持達瑪贊普上位。
通過達瑪贊普的手來毀滅佛教。
結果,達瑪贊普的手段過於激烈,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吐蕃四分五裂了。
各個部族之間征戰了兩百多年依舊得不到統一。”
薩迦上師坐直了身子之後清一下喉嚨道:“溯本清源之下,就是這個結果。
不過,你說我們苯教纔是導致吐蕃土崩瓦解的說法是不準確的。
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有它根本上的原因,把一件事簡單的歸咎於一個人或者一羣人是不對的。
兩百多年前,吐蕃的佛教勢力已經發展到了極致,以前的時候按照吐蕃律法,“三戶供佛”已經是極其奢侈的一件事情了。
可是,在達瑪贊普上位之後,“三戶供佛”竟然變成了“七戶供佛”。
舉七家之財力來供養一個僧侶,鐵族長,你會幹出這樣的事情嗎?”
鐵心源搖搖頭道:“不可能,這個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應該自食其力,僧侶又何能例外?”
薩迦上師笑道:“這麼些年以來,我們苯教自己也曾反思過,我們之所以辯經失敗,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爲苯教在對自己的信徒敲骨吸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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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和信徒成了對立派,成了另一羣騎在百姓頭上的貴族。
雙重壓榨之下,百姓自然苦不堪言,對貴族來說,當神權大於王權的時候,顛覆就會自然而然的發生。
在兩百多年前的那場滅佛廝殺中,我們的作用不過是輕輕地推了一把而已。
只可惜,我們還是失敗了,達瑪贊普被暗箭射殺之後,吐蕃就亂了。
這不是人力可以扭轉的事情。”
鐵心源笑道:“這可是真正的管殺不管埋啊。
你們其實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盯上了澤瑪她們家所在的大雪山城吧?
畢竟澤瑪她們就是達瑪贊普的直系後代。
可是啊,他們的武力值讓你們非常的失望,直到你們發現澤瑪和阿薩蘭的關係之後,就希望通過澤瑪來試探一下阿薩蘭。
結果,我們出現了。
當時你和仁寶上師是看不起我們那羣強盜的,所以,你們就繼續按照自己的計劃去接近阿薩蘭。
直接去見阿薩蘭明顯是不妥當的,你們選擇了離開,先去接觸阿薩蘭的部下。
結果,殘暴的回鶻人恐怕沒有給你們所期待的禮遇,他們殺光了所有的俘虜,包括哪些可憐的婦人。
萬般無奈之下,你們只好詐死倒在亂葬坑裡,直到我們擊潰了那些回鶻人。
你和仁寶上師驚訝的發現,我們只用了幾百人就擊敗了兩千回鶻人,我這個憨包自然就進了你和仁寶上師的法眼,抱着試探的心理來到了清香谷……”
薩迦上師笑道:“你不是憨包,而是一個野心勃勃,又有足夠能力去駕馭自己野心的梟雄。
阿薩蘭根本就不配和你相提並論,成爲你的墊腳石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宗教必須依附強權,你越是強大,依附在你身上的宗教就越是強大。
而你具有成爲一代梟雄的全部條件,如果不在你最弱小的時候依附你,等你一旦強大了,我們再去依附,有誰會重視我們?
在這種攸關我教生死的大事上,我們寧願吃聰明人的虧,也不願意佔傻瓜的便宜。”
鐵心源笑道:“能做到生死與共嗎?”
薩迦搖頭道:“不可能,不過,我和仁寶能夠做到生死與共。”
鐵心源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在我的領地內,我只認你和仁寶上師,苯教其餘人的話對我沒有任何的影響力。”
薩迦躬身道:“理當如此!”
鐵心源淡淡的對薩迦上師又道:“東西來了,就送進狼穴,交付鐵二入冊,你會如願以償的得到兩座你們希望的寺廟,另外,寺廟建成之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得暴露清香谷和大雪山城的實際情況。
等到時機成熟,你們希望的盛典會有的。”
薩迦躬身道:“希望不會太久遠,全天下的苯教信衆都在等待祖廟建成之日!”
鐵心源踏出房門,外面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用手接了一些碎雪用力的揉搓在臉上,直到面孔發紅這才停下來。
和薩迦的交易說不上誰沾了誰的便宜,今後的道路還非常的漫長,只有相互扶持才能走到最高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