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是官員的最大本事。
這種本事已經融入了他們自己的骨血裡面。
如果有人接受自己的管理,那麼,他們就管理接受自己管理的人。
如果沒有人接受自己的管理,自己就要努力想辦法讓不接受自己管理的人接受自己的管理。
如果實在沒人可以指揮管理的話,官員們就會自的管理自己。
尤其是即將要去一個陌生環境的時候,他們會把這種官員的特性表現的淋漓盡致。
不僅僅如此,他們甚至還充滿了犧牲精神!
一部分官員會自動接受另一部分官員的指揮和管理,絕對的服從性看的鐵心源都動容。
歐陽修自然是輕易地拿到了指揮這羣官員的最高權力,僅僅一兩天的時間,歐陽修就已經成了鐵心源麾下文官的代言人。
即便是剛剛從軍營回來的孟元直都清楚地看到,鐵心源麾下的文官集團已經成立了。
接受物資的工作被歐陽修帶領着這羣文官,進行的滴水不漏,富弼幾次想要怒,面對歐陽修的時候,他卻沒有過多的辦法。
已經跳出大宋文官體系的歐陽修,如同包拯一般鐵面無私,爲了哈密清香國的利益,和富弼進行了堅持不懈的鬥爭。
在這一點上,歐陽修非常富有契約精神。
西京府庫的官員們想要在這些老練的大宋文官面前耍花樣,出了碰壁之外,沒有第二個結果。
他們很快就現,這羣犯了錯的官吏,要比他們更加清楚物資交接中可能出現的任何貓膩。
優雅的大宋文官,配上兇悍的清香谷武士,他們竟然能夠展現出最強大的攻擊力。
尤其是那些文官,在拋棄了昔日的陋習之後,一個個精明的可怕。
歐陽修非常享受的端起趙婉烹煮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後纔對面前的鐵心源道:“物資的接收事宜已經經手了大半,從今天起,就只剩下一些小宗的物資,爲了修補一下前兩天我們和西京府庫官員糟糕的關係,老夫預備放棄一些可以到手的物資,大王以爲如何?”
鐵心源笑道:“先生做的已經出乎我預料的好,剩下的事宜,自然是先生做主,鐵心源不是敲骨吸髓之人,總要給部下留出一些可以活動的餘地。
一味地剛硬,不是走遠路的方法。”
歐陽修點頭道:“既然大王已經應允,老夫預備放棄對騾馬,和車輛的要求。
一來,我們自己手中的戰馬數量不少,來大宋的武士,每人幾乎都有三匹戰馬。
只要降低一半的戰馬儲備,我們就能擁有可以使用的戰馬數量爲四百匹。
以一匹戰馬換取西京三匹騾馬的條件,我們就有足夠多的挽馬來拖拉車輛。
二來,京兆府的車輛車**多爲木質車輪,這樣的車輪走在官道上應該沒有問題,如果要萬里迢迢的走到哈密,恐怕路沒走一半,這些車輛就會全部損壞。
取之如雞肋,不若捨棄。
老夫見大王屬下的馬車大多爲鋼製車輪,而且多爲四輪馬車,不但載負大,而且更加的結實。
不若我們就地取材,在京兆府大量打製新式馬車,即便暫時的支出費用大了一些,這些馬車日後在哈密也會有很大的用處。”
鐵心源笑呵呵的朝尉遲雷道:“從今日起,尉遲先生就將手頭所有的錢幣轉交歐陽先生。
一千貫以下的支出,歐陽先生儘可一言而決。”
尉遲雷和歐陽修在東京的時候就相互傾慕,聽鐵心源這樣說心中並無不滿之意。
笑呵呵的道:“先生到了哈密就會得知,在哈密,最無用的恰恰是錢財!
老夫到了東京,才深恨帶來的財貨太少,以至於到了現在,手頭僅剩下三萬一千貫可以動用的金銀。”
趙婉在一邊輕笑道:“如果先生手頭的財物不敷使用,本宮這裡還有一些。”
“呵呵呵,我清香國果然是財雄氣大至極,如果三司使相王圭老兒知曉老夫有如此大的權力,一定會眼紅的。
既然蒙大王和王后信賴,歐陽修必當竭力讓這些財物都有最大的用處。”
眼看着歐陽修和尉遲雷二人出去交接財物,趙婉嘆息一聲道:“這老兒不是說自己只管民風教化嗎?怎麼突然對錢財感興趣了?”
孟元直對趙婉這種清香國主人翁精神大爲讚歎,跟着道:“全部託付給歐陽修,老夫以爲不妥,與其讓他來掌管,不若交給王后爲好。”
鐵心源看了一眼孟元直,心中不斷地嘆息,這傢伙的性格缺點這時候就暴露無遺。
給皇家當奴才當的時間長了,這種拍馬屁的話很可能都沒有經過他的大腦,完全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趙婉咯咯笑道:“這是國事,我這個後宮婦人,還是莫要插足的好。”
鐵心源笑道:“就怕這老傢伙不攬權,就怕這老傢伙不做事,如今他想要權利,那就表示他想做事。
哈哈,沒想到這個油鹽不進的老傢伙,竟然會被那羣官員們給綁架了。
老孟,這是好事啊,給喜歡做事情的人足夠的權力,這本身就是一個王應該做的。
至於權力反噬這種事情不會生在哈密,你我都清楚,在西域之地,唯有兵權纔是掌控一切的源泉。
其餘的權力都是構築在兵權之上的東西,包括財權,不足爲慮。
因此,和歐陽修手裡的財權比起來,我更加在意你能否控制那些驕兵悍將?”
孟元直嘿嘿笑道:“軍中最重英豪,老夫手裡的一杆鐵槍飲人血無數,由不得他們不臣服!
就是這羣兵痞似乎對我們哈密清香國並無多少認同,寧願稱呼我爲大哥,也不肯稱呼我爲將軍。”
“打幾仗就好了,軍中的信任離不開流血,回到哈密之後,這羣人必須儘快的走上戰場,免得過長時間的平安,讓他們忘記了自己該如何打仗。”
孟元直跳起來朝鐵心源和趙婉拱拱手道:“從今日起,我還是住在軍營裡比較好。”
說完話就匆匆的離去了。
趙婉見鐵心源忙着看文書,嘆息了一聲道:“妾身去看了生病的尉遲灼灼,結果沒見着。”
鐵心源頭都不擡的道:“我要是尉遲灼灼也不願意見你這個過來炫耀的傢伙。”
“她說怕給我過了病氣,還真是在爲我考慮。”
鐵心源合上文書擡頭看着趙婉道:“昨日看見你和澤瑪兩人在馬車裡偷偷地喝酒?
你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
趙婉噗嗤一聲笑道:“您忙着逼迫那些官員綁架歐陽修,妾身這裡也有一羣人需要降服啊。
就眼前看起來,您這裡進行的比較順利,妾身在尉遲灼灼這裡碰了壁。”
鐵心源搖搖頭重新打開文書看了起來,趙婉是一個很有分寸的女人,只要不打起來,自己就沒必要插手。
帳幕外面傳來那些文官和胥吏們的喝彩聲。
鐵心源笑着搖搖頭,繼續看文書,趙婉倒是忍不住從帳幕裡探出頭瞅瞅外面對鐵心源道:“那些文官們圍着歐陽先生大聲喝彩呢,非常的高興。”
鐵心源頭都不擡的道:“財權是他們拿到的第一道權利,如何能不高興。
這些人很聰明,從拿到財權就能看出來,我們對他們這些文官非常的重視。
這道財權是爲了給他們一些安全感,其實他們沒必要這麼高興,等到了哈密之後,他們就會現他們在哈密將擁有比在大宋更大的權力。
哈密從來就沒有過官府,只有最粗暴的軍隊統治,只要這些人不要做的太過分,那些哈密人會服從他們管轄的。
畢竟,那裡的人會第一次現官府不僅僅有收稅的權力,還有幫助他們生產,生活的權力。”
“嘖嘖,那裡的百姓真是可憐,一羣在大宋要被斬的官員就讓他們這麼高興,如果來的都是好官員,他們豈不是會把那些官員當做祖宗來對待?”
鐵心源笑道:“這些罪官來的恰到好處,如果官府對那些回鶻人,西域人太好了,這會引起他們極度的不安,有來有往的纔是哈密人眼中的官員。”
鐵心源終於看完了文書,緩緩合上之後對趙婉道:“這些人前期的事情做的確實不錯,等一會,你烤好幾只羊,帶上些酒,去犒勞他們一下,我去了只會引起他們的驚慌。”
大宋公主親自送來了羔羊美酒,而且態度親和,絲毫沒有看不起罪官的樣子。
還主動舉杯邀飲。
歐陽修倒是沒有什麼榮寵之類的感覺,和趙婉喝了兩杯酒就請趙婉離去,他清楚地知道趙婉和鐵心源並未真正的成婚,此時還不宜和外臣見面。
那些罪官們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時間相互交換了一個興奮的眼神,他們現,自己有了一個比歐陽修更好,更穩固的後臺可以依靠。
這其中就包括剛剛被封爲醫官的張風骨。
他惴惴不安的來到京兆府之後,才現這裡竟然還有大量的大宋官員等着和自己一起去那遙遠的西域。
這個現讓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親眼見到歐陽修之後,他的心就已經非常的安定了,今日再次親眼目睹了趙婉,尤其是現那個總用蒙汗藥把自己麻翻的小宮女竟然是公主的貼身宮女的時候,心跳的快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了。
“難道說是公主看中了自己的醫術,才強行把自己從洛陽給擄到了京兆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