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步卒本就無敵於天下!
只是在這個騎兵爲重的世界裡,步卒即便是擊潰了敵人,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敵人騎着馬逃跑,總不能獲得一場痛快淋漓的殲滅戰,如此一來,這樣一來步卒的光輝總是顯得那麼微弱。
這個世界上能和重甲騎兵硬撼的只有步人甲重步兵,一套六十餘斤重的連身重甲,讓他們在面對重騎兵的時候也有一戰之力。
很短的時間內,步人甲就在投石機前面組成了一條單薄的防線,他們手握長柄戰斧,戰刀,拉下面甲等待青唐輕裝騎兵的到來。
此時的戰場上已經打成了一鍋粥,處處都是廝殺在一起的宋軍和青唐人。
八牛弩威力過大,刺穿一個人的身體如同捅破一張白紙,戰場上到處都是人,沒有辦法分辨敵我,以至於八牛弩已經沒有辦法放低視線,在戰場上繼續殲滅青唐人。
投石機繼續向城頭轟擊,如果能趁機毀壞青唐人的投石機就是最大的戰果。
石塊中夾雜着猛火油罐子,火油上了城頭立刻處處冒煙,只是效果並不好,黑煙剛剛冒起,很快就消失在城牆上,真的如同楊懷玉所說,延川口守將大鬼離有着充分的準備。
眼看着青唐人的輕騎兵組成的潮水全部撞碎在步人甲這顆堅硬的礁石上,鐵蛋纔有功夫長處一口氣。
公雞鳴叫一般的收兵號角,讓身處戰場之中的青唐人緩緩地後退,而步人甲也不追趕,一羣輕裝步兵匆匆的來到步人甲的身後,給他們的腰背上放置了一個輕巧的撐杆,有了這根撐杆,步人甲步卒纔打開面甲喝水的喝水,閉目養神的閉目養神,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就讓他們精疲力竭。
已經前進到城下的宋人步卒也在緩緩地後撤,這一戰時間不長,付出的犧牲卻讓人難以接受。
他們已經無力繼續承擔攻城的任務了。
好在,他們在撤退的時候,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塊石頭在頭頂飛舞,這說明剛纔這一陣投石機對決,青唐人的投石機損失慘重。
當然,這只是鐵蛋一廂情願的想法,投石機到底受損了多少,只有青唐人自己知曉。
楊懷玉滿身鮮血的回到了軍陣,瞅着正在指揮人修繕損壞的投石機對機宜文字霍賢道:“崇光兄,火藥還沒有動用?”
霍賢皺眉道:“沒有,青唐人還沒有傾巢而出,這時候動用火藥並非最好的時候。”
“大營有消息嗎?”
霍賢憂心忡忡的道:“沒藏訛龐在兩個時辰前也動了試探性攻擊,被老令公阻擋在雞鳴山,根據老令公傳來的消息,沒藏訛龐手裡最精銳的黑水軍司戰騎並未出動,來的只是擒生軍張喆所部。
府尊擔心沒藏訛龐另有所圖,已經派環慶路副使田疇,西京庫藏左使董源嚴密監視乃龍川,提防沒藏訛龐從這裡包抄我們的後路。
楊將軍,時間不多了,三天之內,我們一定要擊破延川口,威脅一公,邈川,龍支,宗哥,積石軍,唯有如此,我們才能讓瞎氈疲於奔命,沒有任何喘息的餘地。“
楊懷玉點頭道:“崇光兄說的在理,吃過戰飯之後,我親自帶兵衝擊一次,如果能把大鬼離引誘出來就最好了。”
霍賢瞅瞅正在忙碌的鐵蛋一行人,壓低了嗓門道:“府尊有令,如果火藥真的可以達到目的,不妨留下哈密人。”
楊懷玉苦笑道:“沒有用。”
“爲何?”
“來的都是會使火藥的,卻不是會造火藥的,一旦五千斤火藥全部用完,這些人就一點用處都沒有。”
“某家聽說將軍與哈密鐵心源交情莫逆……”
楊懷玉笑道:“就因爲交情莫逆,才知道他的爲人,此人做事滴水不漏,他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我們就不可能知道。
另外,來延川口的這些人,都是長公主的家奴,即便是府尊得罪了長公主也沒有好結果。”
“歐陽修,王大用等人就是廢物,一個身居哈密國國相,一個身爲哈密國樞密使,竟然連火藥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曉……”
楊懷玉笑道:“待我們擊破延川口之後,崇光兄不妨走一遭哈密,和哈密王談談火藥這件事。”
霍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是該走一遭西域,看看鐵心源一介書生是如何在西域虎狼之地建立起一個國家的。
此戰耗用國帑無數,重點不是我們打下河湟,而是如何守住河湟,讓河湟終爲我所用。
希望能從哈密找到一些可以借鑑的地方。”
戰場的火焰還沒有熄滅,沉重的進軍鼓再一次擂響,這一次最先出動的卻是騎兵,楊懷玉率先衝殺了出去,在他身後,每四位騎士就攜帶着一架竹子製作的雲梯,踏着隆隆的戰鼓聲再一次飛快的向城牆逼近。
幾乎在同一時間,宋軍的投石機再一次威,這一次投擲的全是火油罐子,鐵蛋在最短的時間裡,改裝了火油罐子,在每一個火油罐子裡放了一個小小的火藥瓶子,當火油罐子飛到城頭上,不等落地,火藥瓶子炸裂了油罐,點燃了猛火油,漫天的火雨從天而降,密密匝匝的覆蓋在城頭上,一時間,城頭頓時陷入了一片火海。
無數火人從城頭墜落,就連對付騎兵的羽箭在這一刻都變得稀稀疏疏的。
楊懷玉大喜,大吼一聲——“跳蕩!”
不等戰馬將他馱到城下,就從狂奔的戰馬背上跳了下來,藉助脫離戰馬的衝力,第一個衝到城下,抓着密佈在城牆上的弩槍就開始攀城。
此次衝擊的都是楊懷玉的親兵,也是軍中武力最強悍者,在將雲梯運送到城下之後,他們也跳下戰馬,嘴裡咬着兵刃,學楊懷玉的樣子如同猿猱一般開始登城。
在他們的身後,大羣的宋軍跳蕩兵趁着敵人被壓制的空蕩亡命的向延川城下狂奔。
不大功夫,高大的城牆上就爬滿了宋軍,與此同時,高大的雲梯也被一架架的豎立起來,攀援的軍卒如同螞蟻一般密集。
霍賢脫掉身上的甲衣,露出一身潔白的細皮嫩肉亡命的擂起戰鼓爲楊懷玉助威。
攀援上城牆的楊懷玉還來不及站穩,一柄沉重的砍山刀就呼嘯着劈砍下來,他閃身躲避,腳下一空,再一次掉下城牆,單手握住城頭的一枚弩槍,一個大回環之後再次殺上城頭。
城頭的青唐人狂嘶着朝他殺了過來,一羣羣的青唐人亡命的向城下投擲石灰,滾木礌石。
戰刀劈砍在一個青唐武士的脖子上,這個武士不但不退,反而雙手握住楊懷玉的長刀,即便他脖子裡的血飈起來兩尺多高,依舊死不鬆手。
楊懷玉飛起一腳將這個武士踹下城頭,腳下一搓,一柄鐵矛就凌空飛起,被他緊緊的握在掌心。
一丈長的鐵矛在他手裡如同一根繡花針一般輕巧,被他舞動的如同一朵盛開的梨花,牢牢地佔據了城頭十步方圓的一塊地盤。
無數的宋軍趁機從這個缺口洶涌而上,隨着人數逐漸變多,一支以楊懷玉爲鋒矢的戰陣就慢慢形成,這支戰陣在寬闊的城頭上左突右擋,爲攀城的宋軍清理出一塊更大的地盤。
一柄沉重的砍刀落在楊懷玉的槍桿上,讓他如同毒龍一般長槍停滯了一下,楊懷玉只覺得那柄鐵槍在自己的手中不斷地顫抖幾欲飛走,耳聽得長刀破風的聲響直奔自己的頭頸,站穩腳跟,雙手握緊了鐵槍再一次擋了出去。
只聽噹啷一聲巨響,楊懷玉被這一刀帶來的猛裡撞擊的向左踉蹌幾步。
擡頭看的時候,才現一個如山的巨漢,正勉強收住自己的長刀,準備再次撲上來。
“大鬼離!”
“楊懷玉!”
兩人一起大叫一聲,不約而同的撇開周圍的同伴,惡狠狠地撲擊了過來。
鐵蛋的投石機再一次停止了射猛火油,他指着城下的宋軍對身邊的軍頭問道:“我們現在要是把火藥堆積在城門口,能不能炸開這座城門?“
哈密軍頭點點頭道:“或要這樣使喚,自然是威力最大,這座門,有個五百斤炸藥就應該能夠完全炸掉。
就是楊將軍他們還在城頭激戰,萬一要是把城牆炸塌了,楊將軍他們就會和敵人一起被活埋掉。”
“這些不用你們管,只要你們能炸開城門,老夫就算你們大功一件!”
鐵蛋回過頭才現光着脊背的霍賢滿身塵土,氣喘吁吁的站在自己的背後。
“快去!”
鐵蛋現霍賢的兩隻眼睛已經變得通紅,而且還抽出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鐵蛋瞅瞅城頭正在激戰的楊懷玉,學鐵心源聳聳肩膀道:“沒問題,你喜歡就好。”
說完話就朝軍頭揮揮手。
軍頭瞅了一眼霍賢,就抱起兩個巨大的炸藥包,招呼一聲,從哈密來的武士們就紛紛抱起火藥,向城牆衝了過去。
鐵蛋小心的撥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刀笑道:“其實啊,這時候如果有一家工程錘就能撞開城門,動用火藥可惜了,還會危及楊將軍。”
霍賢面無表情的道:“將軍惟死戰而已。”
鐵蛋玩味的看着一身塵土的霍賢道:“文臣該如何?”
霍賢哈哈大笑道:“如果用我的命能破城,早就用投石機將老夫送上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