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部落和乞顏部羅送的皮‘毛’很珍貴,珍珠很大,海東青非常的神駿,人蔘的年份堪稱古老。。:。
就是送禮的人骯髒了一些。
骯髒到了讓鐵心源無法忍受的地步,密密麻麻的‘肥’碩蝨子在羊皮襖裡來回轉悠,看樣子足足有半斤。
五月的清香城已經很暖和了,鐵心源都換上單衣了,這兩個傢伙還穿着油光鋥亮的羊皮襖,且不說氈片一樣的頭髮,滿身的羊羶味‘混’合着汗臭,比鐵心源曾經聞過的屍臭還要猛烈。
鐵心源原定晚上和他們見面,準備好好地詢問一下北方的狀況,見面之後,只是匆匆看了一眼,鐵心源就立刻改主意了,讓尉遲文把他們丟到城‘門’裡面的那個溫泉坑裡洗澡,不泡一晚上不準出來。
嘔吐過後,鐵心源終於好受了一些,質問尉遲文:“這樣的傢伙是怎麼進入清香城的?”
尉遲文無奈的道:“人家是使者,使者不在限制之列,咱們哈密的法典是這樣規定的,自然沒人捉他們去泡石灰水,這樣不體面。”
想起那些‘肥’碩的蝨子,鐵心源又幹嘔了兩聲道:“修改這一條。”
尉遲文點點頭,大王出口成憲,言出法隨天下從這是一定的,容不得別人多嘴。
給大王端來茶水漱口之後,小聲的道:“王介甫求見大王。”
一聽王安石求見,鐵心源又幹嘔了兩聲道:“這傢伙清理乾淨身上的蝨子了沒有?”
尉遲文帶着惡意的笑容道:“王介甫現在非常的乾淨,小臣保證他身上一隻蝨子都沒有。”
喝了茶水的鐵心源長出一口氣道:“他不是在編篡火‘藥’作坊安全生產紀要嗎?怎麼,編篡完畢了?”
尉遲文點頭道:“這傢伙很厲害,一個月的時間就吃透了我們的規章,並且‘弄’出一個新的規章制度來,火兒準備沿用他制定的規章,比我們以前制定的更加合理些。”
“知道他來幹什麼嗎?”
“知道,王介甫希望咱們哈密國的種族單一化,不可‘弄’得太複雜,還說這樣做是在爲子孫招禍。”
鐵心源皺眉道:“他知道我要接見白馬部,乞顏部使者的事情了?”
尉遲文道:“知道了,您今日下午下達了召見兩部使者的詔令,相國府就開始圍繞這兩部爲您制定談判內容,王安石參加了。”
鐵心源再次皺皺眉道:“談話紀要在哪?”
尉遲文從懷裡掏出捧給鐵心源。
霍賢制定的談話紀要很不錯,他從開篇的第一個字就表現出強烈的收編兩部的傾向。
手法很老道,管理標準制定的如同一張大網,只要兩部接受這個標準,白馬,乞顏兩部就再無反抗之力。
只是對兩部頭人的待遇非常高,兩個將軍的頭銜還要配發一百‘私’兵,三萬畝的天山草場。六千畝的口糧地,再加上兩座清香城大型府邸……
還要求兩部頭人必須作爲部族代表居住在清香城參與哈密國各部事物,至於他們的族人自有哈密國派去的管事幫助他們修整牧場建造住房,並且管理。
這一條很對鐵心源的胃口。
前面部分是按照鐵心源吩咐下去的模式編篡的,很負責任。
至於後面關於民族複雜化的問題,鐵心源看都沒看。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不是一時半會能‘弄’明白的。
如果哈密國只要宋人漢人,就註定哈密國永遠都不可能壯大起來,還會和西域的所有人成對立面,變成西域的異類,將永遠都是別人第一個進攻的目標。
鐵心源只要參考後世的以‘色’列就能看到哈密國的未來。
熱兵器時代還可以以全民軍事化,軍隊‘精’銳化來達到震懾別人的目的。
在目前這個冷兵器時代,即便是哈密擁有火‘藥’和超級猛火油,想要在軍事上一代又一代的保持強大,這根本就做不到,君不見歷史上無數的冷兵器‘精’銳軍隊,都只是在歷史長河中翻騰了幾朵‘浪’‘花’之後就湮滅了。
所謂的柔不可久,剛不可守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想要落地生根,就要兼容幷蓄,中國自古以來就是這麼幹的,漢人的龍圖騰上的馬面,鹿角,魚鱗就是一個明證,那些奇怪的姓氏就是這麼來的,如果只想着保持民族的純潔‘性’,就只能蜷縮在黃河流域,哪來的廣袤故土,早就被滅絕一百回了。
問題是兼容幷蓄這四個字說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很難,民族之間從對抗到磨合,再到融合這需要時間這個孵化器的幫助。
消化掉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消化不了國家就會四分五裂。
如果民族單一化的問題是霍賢等哈密官員提出來的,鐵心源一定會和他們好好的商討出一個最好的方案來執行這個問題。
並且他已經做好了商討的準備。
只是商討的人選裡面不能有王安石。
絕對不能有此人。
霍賢等人無論如何心向大宋,他們的立場卻一定是站在哈密國這一方的,討論這個民族單一化問題的時候會站在哈密國的立場上考慮。
王安石不同,他的立場在大宋,無論他表現的多麼無‘私’,給出的政見多麼的穩妥,都只能作爲參考之用,絕對不能作爲執行的標準。
這關係到一個國家的前途,不能出半點紕漏。
當年蘇秦能夠身配六國相印,純粹是六國君主的無能,這樣做是以犧牲自己本國利益爲代價的。
思考了良久的鐵心源對等候在身邊的尉遲文道:“請轉告安石先生,今日已晚,待我見過白馬,乞顏兩部首領之後再請安石先生長談。”
等候在相國府的王安石在接到尉遲文傳遞的消息之後,長嘆一聲,就坐在相府的‘花’園裡瞅着黑暗中的天山沉默不語。
鐵心源不一定會依附大宋!
這是他的第一判斷。
也就是說,在爭奪大宋皇儲的事情上,鐵心源非常的有原則,不會傾其所有。
自從來到哈密,王安石無一日不是在吃驚中度過的,和穆辛一樣,在這裡的每一天他都有新的收穫。
哈密國對他來說是一個嶄新的世界,甚至是他夢想中改革完畢的大宋模樣。
他至今還不明白哈密銀行是怎麼運作的,不明白爲什麼百姓把錢放進這個銀行裡面不但不收保管費,還要給付利息。
他至今還不明白鐵心源爲何要把將作營的地位捧得如此之高,他更加不明白,哈密人爲何能在鐵心源簡單粗暴的統治下如此快速的過上富足的日子。
太多的不明白讓他在哈密每一天都過得無比的充實。
僕人送來了一壺酒和幾樣小菜,還在小小的亭子裡掛上了燈籠。
不大功夫,霍賢和劉攽就邀請王安石一起進亭子裡飲一杯,共同品評一下天山明月。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劉攽‘吟’誦了李白的《關山月》,卻引來王安石連聲的苦笑。
“‘玉’‘門’關成了西夏邊塞,白登道地處契丹西京,青海灣乃是哈密王世子封地,我等只剩下高樓和嘆息。”
霍賢很驚訝,王安石歷來以慷慨‘激’昂著稱於世,從未有人見過他有落魄之意,今天很奇怪。
轉頭一想,就明白他爲何如此失意了,遂笑道:“哈密王從不受制於人。”
王安石看了霍賢一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慨然道:“此乃大宋千年不遇之崛起之機,若是錯過,將萬世遺憾。”
劉攽哼了一聲道:“老夫乃是哈密客卿,霍賢乃是哈密買來的奴隸,事關節‘操’,安石先生不可對我等抱過高期望。”
王安石停杯皺眉道:“貢夫先生爲何滿懷憤懣?”
劉攽怒道:“既然官家無子,血親諸王可以爭儲,爲何就不能將王儲留給同樣是血親的哈密王世子?
一旦哈密王世子成爲大宋國君,哈密國併入大宋版圖乃是順理成章之事,大宋聲威大震更是理所當然。
一個皇位換取大宋解除百年桎梏從此龍飛九天的機會有什麼好猶豫的,更何況接替皇位的依舊是趙氏血親。
老夫就不信朝中兗兗諸公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們無非是擔心哈密王會通過王世子來控制大宋,他們難道對自己是如此的不自信嗎?
還是說他們另有隱情不肯明言?”
王安石啞然失笑,敲着桌子道:“事情犬牙‘交’錯,蛛絲網結,牽涉全天下的利益,哪有如此簡單。”
霍賢苦笑道:“我大宋有的是把簡單的事情‘弄’複雜,然後‘弄’糟糕的本事。”
王安石大笑道:“恐怕哈密王自己都沒想過事情會如此簡單就達成吧?”
劉攽搖頭道:“錯過現在,一旦哈密國雄踞西域,自成一體,一個受到重重牽絆的大宋皇位未必對長公主和王世子有多少吸引力。”
王安石笑道:“將我的軍可不對,錦衣夜行可不是邦‘交’的道理,哈密國應該允許更多的大宋重臣來這裡看看,讓他們知道哈密國的狀況,這纔是王道。”孑與2說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