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家是這個樣子的。
..”
鐵心源丟下手裡的書對尉遲灼灼道。
“我以爲我可以塑造出一個平民化的王室,現在看來完全不可能。
自從我自立爲王的哪的一天,我不再是人了,而是一個王,王這個東西根本不能算人,
更多的時候他是一個權力符號,人性在這個符號佔據的例很少,或者說根本不存在。
告訴你,別看你和我整天過着沒羞沒騷的日子,哈哈,其實和你沒羞沒騷的過日子的是哈密王,不是鐵心源。”
尉遲灼灼笑吟吟的道:“這麼說,昨晚趴在我身半宿的人是哈密王,不是鐵心源?”
鐵心源擡頭看看房頂道:“是的。”
尉遲灼灼探手摸摸丈夫的額頭,不太燒了,沒好氣的道:“沒你這樣給自己撿綠帽子戴的。”
鐵心源長嘆一聲道:“白馬非馬,夢蝶非蝶,辯證唯物主義這樣高深的學問你不懂。”
尉遲灼灼掩着嘴巴笑道:“公孫龍的白馬非馬,莊子夢蝶的事情我都知道,是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叫做什麼辯證什麼主義的。
不用說知道是你編造的。
您這個人啊,什麼都好,總是喜歡說瞎話,爲了讓自己的瞎話變得真實,每次都拉一些大家的話混淆着一起告訴別人,讓別人根本弄不清楚您的虛實,不知道的還以爲世真有那麼個道理。”
被人拆穿了,鐵心源懊惱的打叫道:“你會後悔的,一定會的,你這是在羞辱真理。”
尉遲灼灼站直了身子嘆口氣道:“好吧,算您說的對,您現在給妾身解釋一下,這隻按在我屁股的手,是屬於哈密王的,還是屬於鐵心源的。”
鐵心源沒有收回手,還故意捏了兩下,**的笑了一下道:“有什麼區別?”
尉遲灼灼一巴掌打掉那隻安祿之爪道:“如果是哈密王的,妾身要保護自己的清白,剁掉這隻爪子,再把您拖去喂狗,然後妾身伏劍自殺以全名節。
如果是我夫君鐵心源的手,妾身要問問夫君這樣摸可還順遂,要不要妾身換個更順手的姿勢。”
鐵心源想了一下道:“還是鐵心源的手較合適,要不你現在……”
“什麼,滿世界的族長,長老都在等您接見呢,您收了那麼多牛羊,戰馬,總要表示一下。
現在啊,好好地款待一下這些族長,長老,挑幾個順眼的賞賜一下,妾身安排的這頓飯食廢了很大的力氣。”
尉遲灼灼說着話,把披風給鐵心源披,細心地繫好帶子,然後把他推進了漫天的大雪。
哈密國的食物非常的豐盛,長條案几的各種食物堪稱堆積如山。
十餘種饢餅,幾十種烤肉,五顏六色的蜜餞果子,把十幾個長條案子堆積的滿滿當當。
溫熱的酒水倒進巨大的玉甕,然後沿着一條潔白的玉石水槽流淌了下來,酒漿融化了玉槽的一層白雪,那些坐在長條桌的人,只要撥弄一下玉槽的轉珠,有酒水傾注在白玉杯。
酒色碧綠,竟然是原都難得一見的竹葉青。
以著名的河東道名酒杏花村爲“底酒”,保留了竹葉的特色,再添加砂仁、紫檀、當歸、陳皮、公丁香、零香、廣木香等十餘種名貴藥材釀製而成。
酒色澤金黃透明而微帶青碧,有杏花村和藥材浸液形成的獨特香氣,芳香醇厚,入口甜綿微苦,溫和,平順,餘味無窮。
因爲鐵心源不喜此酒苦澀,哈密酒匠添加了冰糖、雪花白糖、蛋清等配伍,再次釀,使該酒具有性平暖胃、舒肝益脾、活血補血、順氣除煩、消食生津之多種功效。
冬日飲宴最好,喝一口全身暖洋洋的,幾乎讓人忘記了身處寒天臘月。
加了糖的烈酒,鐵心源是不太喜歡的,只是尉遲灼灼喜歡這個酒的顏色,覺得用來招待人最好不過,王府纔會存有大量的這種竹葉青酒。
鐵心源坐在最高處,瞅瞅臺子下面那些烏七八糟的野人,嘆了口氣舉杯道;“諸君飲甚!”
那些穿着裝異服的族長,長老們,齊齊的舉起酒杯學着喊——飲甚。
因爲話語不同,語音自然長短不一,聽起來亂七八糟的,只是這些人喝酒的動作倒是齊刷刷的,整齊劃一。
坐在鐵心源下首的澤瑪一張臉蛋羞愧成了一塊紅布,她剛剛還對鐵心源說,她訓練了這些人五天的禮儀,應該能彰顯一下哈密國的風流。
“我早絕望了。”
瞅着那些亡命的往嘴裡塞東西灌酒的西域野人,鐵心源對這羣人能把一場超豪華的宴席弄成土匪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場面一點都不意外。
西域難道沒有知書懂禮的人嗎?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有,而且還有好多。
只是自從哈密國崛起之後,這些人不見了蹤影。留下來的是這羣只知道放牧,吃飯喝酒的酒囊飯袋。
澤瑪往鐵心源身邊靠靠,嬌笑着道:“這樣的部下其實才符合大王的要求,您說是嗎?”
鐵心源往嘴裡丟了一顆葡萄笑道:“你是說你家大王我只配支使一羣蠢蛋?”
澤瑪連忙道:“妾身說這樣的人好管理。”
鐵心源懶懶的道:‘我其實想挑戰一下高難度的,手下如果全是這樣的傢伙,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這樣的,這叫做久居鮑魚之肆久而不覺其臭。”
澤瑪學着趙婉的樣子捂着嘴笑道:“妾身……”
鐵心源見澤瑪喝了酒之後有點媚眼如絲的樣子連忙道:“你該說微臣,或者下官都好,是不要自稱妾身,另外,你的嘴巴大,笑起來很漂亮,不要遮掩。”
澤瑪的臉色立刻變得有些委屈,低聲道:“微臣是一個殘花敗柳……”
鐵心源怒道:“你不是殘花敗柳的時候我也糾正過你七八遍,另外,別人一旦殘花敗柳了一般都會躲起來不見人,你倒好,自從傷好了之後,哪裡消停過一天。
這四個字放在被人那裡是羞辱,你倒是把這四個字用的淋漓盡致,遇到過不去的坎,拿這四個字作伐通關,你以爲國相沒有向我埋怨過你驕橫跋扈的事情嗎?
老天爺,你給你爹孃在山下修宅子我沒意見,只要你家有錢,我管不着,可是啊,你家兄弟是個樣子的人你會不知道?你打算把他父子三人送進軍營弄死,然後好接受你大雪山一脈的財產?”
澤瑪依舊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
鐵心源咬咬牙道:“好吧,好吧,你兄弟和他兩個傻兒子可以進軍營,可是隻能進城衛軍,休想進入老子的野戰軍營。”
澤瑪立刻破涕爲笑張嘴道:“校尉!兩個!”
鐵心源看着澤瑪嘆口氣道:“其實我更願意給你土地和財產來安慰你。”
澤瑪搖搖頭道:“沒本事,算您賞賜了再多的土地和財寶都沒有用,沒能力守住財富的時候,財富反而會害了她們。
妾身蒙大王憐惜,這時候要是再不趁機給他們弄些歷練的機會恐怕以後沒希望了。”
鐵心源聞言皺眉道:“你怎麼從來都不考慮一下你自己?你是吐蕃女兒,不是我們宋人閨女,追求自由快活纔是你的本性,而不是把自己的性命拴在家裡人身。”
澤瑪忽然愣住了,直愣愣的瞅着鐵心源看了好半天,把鐵心源看的心裡發毛,正要問她的時候聽澤瑪道。
“大王已經穩操勝券了?”
“什麼穩操勝券?”
“微臣是說,我哈密國與契丹人的這場戰爭,您已經穩操勝券了?”
鐵心源怪的道:“爲什麼會這樣問?”
“如果不是您穩操勝券了,您哪裡有心思來琢磨微臣的這點小心思?”
“你說這事啊,蕭孝穆已經退出沙漠過冬去了,北方的野人也已經在有秩序的後退,看樣子戰事要結束了。”
“您不乘勝追擊?”
“追擊?”鐵心源苦笑一聲,端起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竹葉青一口喝乾,引得臺子底下再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一般的“飲甚”之音。
“我以前以爲野蠻人會被活活的凍死在這個冬天,結果,人家只穿一件破皮襖,光着腳能在雪地裡狂奔三十里地,孟元直被兩個野蠻人圍住,鏖戰了整整半個時辰,才剁下來了一個野蠻人的手臂,自己卻被另一個野蠻人一箭射肩背,如果不是鎧甲好,能不能活着回來都成問題。
知道孟元直是怎麼受傷的嗎?”
“您說鏖戰……”
“鏖戰個屁,如果那兩個野蠻人一個個,孟元直能一次殺他們一百個,可是,這兩個野蠻人一個用錘子,一個用弓箭,用錘子的野蠻人寧願被老孟剁掉一條膀子,也要給另一個射箭的野蠻人制造機會,老孟是這樣差點被人弄死。
老孟說,玩命的人見多了,是沒見過一萬多人一起玩命的。
火藥彈的威力你是知道的,你見過寧願把火藥彈死死抱在懷裡炸死一個,也要讓同伴繼續衝鋒的人嗎?
這樣的人天山北面有一萬多個,哦,現在剩六千多了。
仗打到現在,該停停了。
再不喘口氣,我覺得先崩潰的可能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