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澄的手機上交了,但拘留室的電話若是在經過允許的情況下,還是同意她往外打的。
她並不會胡亂往外打,因爲她所有的一舉一動,包括電話都是有錄音記錄的,不能恣意而爲,毀人毀己。
藺赫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他,雖說有些報道被撤下來了,但還有一些是尚未來得及撤的。
他點開了其中的一篇轉載給姐姐看,他說的,及不上看的來得真實。
藺澄握着手機的手指,略顯僵硬,不夠靈活。
她放在心尖上多年的男人,哪怕化成灰燼,她也認得出來,何況照片上的人,是真實的他,不是ps更不是摳圖出來的。
她從來沒有瞧見過他穿病號服的模樣,在她面前,他這人穿着得體,一貫一絲不苟,連襯衣最上頭的領釦也不會解開,禁慾系十足,她每每見到他,都有股恨不得扒掉開衣服的衝動。
在陽城那一次,兩人共同躺在一張牀上,她總算得償所願。
只是,她還是沒有邁出最後一步身體防線。
否則,也不會這般遺憾了。
沈安諾是得到了他,可又怎樣,天意弄人,現在他的身體出了狀況,頭上頂着死亡的陰影。
哈哈哈……
藺澄好想笑,但是卻笑不出來,眼淚卻一滴滴從眼眶裡滑落,溼了手機屏幕。
她氣他,惱他,恨他,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死。
“韶琛……”
“韶琛。”
她一遍遍重複着這個名字,悲傷繾綣到了極點。
含淚的她,擡起頭來,將手機推到了藺赫的面前,不忍再看,她怕再多看一眼,她會精神崩潰。
她處心積慮,到頭來還是敵不過天意。
他若是死了,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姐,你別哭了。”
藺赫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那條折得分外整齊的手帕,那是用來裝飾用的,沒想到還能臨時派上用場。
藺澄沒有去接,任由悲傷逆流成河,也不去管自身的狼狽。
藺赫沒有再出聲安慰了,默默等她的眼淚發泄完畢。
有些事,只有自己經歷了纔會體會深切,在姐姐跟琛哥的感情世界中,自己只是個旁觀者,沒有開始,便註定結束。
“姐,後天就要開庭了。”
當兩人都冷靜下來,藺赫率先開了口。
“他會出庭嗎?”
藺澄忍不住開口,但覺得自己這分明是奢望。
她這麼多愛他啊,他一心想把自己一輩子都葬送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之災中了,而她呢,還一心念着他,怎麼忘也忘不掉。
說恨他,其實是個藉口而已,事到如今,她還是真真實實愛着他,哪怕他傷得她再深。
她的愛情,早已扭曲。
“不會。”
藺赫毫不留情掐滅了她的念想,姐姐進來這麼久,他只讓顧銘出面,他本人連一次露面都未曾。
至於沈安諾,如今只能藉助輪椅,想必明天也不會出席。
“不過,姐,這對你而言是好事,琛哥如今忙着處理因他身體帶來的靳氏風波,顧此失彼,對我們這邊肯定會有所疏忽。”
他壓低聲音安撫道。
藺澄聞言,情緒並沒有多大的起伏。
“小赫,我想靜一靜,你先回去吧。”
藺赫一步三回頭,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來,這會的他,開始覺得自己過來這一趟是過於莽撞了。
琛哥跟自家姐姐的天平,他早已不知不覺間偏向了姐姐。
靳氏在下午三點如期召開了媒體見面會,吳副總主持的。
靳韶琛露了一分鐘的臉,措辭激烈地譴責了墨墨的無中生有,雖然已經撤銷了那篇與事實不符的報道,但對他以及靳氏造成的傷害,卻無法挽回。
另外表明,他的身體健康,癌症晚期純屬造謠,無中生有,至於住院,那是他工作太過勞累,家裡人小題大做,非要拘着他住院,沒想到家人的好心被人曲解成了這樣,他表示非常的憤慨,對於在發佈在墨墨平臺上那篇報道的作者也會保留追求的權利,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一分鐘過後,靳韶琛就退場了,吳副總頂上來了。
摩拳擦掌激動中的記者,見狀,個個偃旗息鼓了,尼瑪,他們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前來的,還以爲能跟帝都神話問個問題什麼的,就是無關痛癢的問題,能得到靳總的親睞有加,回頭都能借題發揮,炒作一把。
沒想到靳總這麼小氣,只給了一分鐘,也根本不給臺下人問話的機會啊。
“吳副總,我是新生代的墨菲,我想問下……”
其中一個,倒是先振作了起來,吳副總雖然比不上靳總,可靳總這人冷漠孤僻,向來不怎麼在公衆場合露面的,吳副總早已成了靳氏官方的風向標,固然沒能採訪到靳總值得惋惜,但能採訪到吳副總也不錯,要知道平日裡,他們這幫記者也沒什麼機會能跟吳副總搭上話的。
靳氏甚少召開媒體發佈會,除了公司新品發佈的時候,就是新品發佈,像吳副總這樣身份的靳氏總部高級管理層,也不太露面,一般都是運營部總監或者銷售部總監代勞。
靳總那一分鐘的站臺,他們已經錄音外加錄影了,回頭回去臺裡稍微整理下,又是一篇上好的報道。
要知道,靳氏這次媒體發佈會,邀請的都是帝都城有頭有臉的媒體,那些小衆媒體連進場的資格都沒。
“吳副總,我是財富101的……”
……
半個小時後,吳副總進了一趟總裁辦公室。
“靳總,這幫來的記者,我都讓人叮囑過了,以平息謠言爲主,他們都說回去會照辦。”
靳韶琛淡淡的“嗯”了一聲,眸光若有所思地停留在股票軟件上頭,三點收盤的時候,靳氏還是封住了跌停板。
有不少散戶在跌停板買入,但機構的封單有點大,散戶無異於杯水車薪。
“明天我們發佈個公告,跟帝交所提交下高送轉十轉三十、派現每股含稅十塊錢的預案。”
靳韶琛右手的中指輕輕地點了下桌面,涼薄的脣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