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氣氛很僵硬,鄭在義從來沒受過這種氣,而且來自於一個小輩。
他放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龍羿,你該不會是也想要雲家吧?”
龍羿依然穩如泰山般坐在那裡吞雲吐霧,一副享受得不行的模樣。
見他沒應聲,鄭在義的怒火更甚幾分,再也沉不住氣,大聲苛責:“龍羿,你別欺人太甚。”
“鄭總,你欺負一個小姑娘就不是欺人太甚了?”龍羿吐出菸圈,目光裡毫無溫度地着着他看。
“所以,你這是看上雲家那個臭丫頭,在爲她出頭?”
龍羿一把按掉手中的煙,站了起來,臉色緊繃,“鄭總,請注意你的措詞。她可不是什麼臭丫頭,她是我老婆,嗯?”
“老婆?”鄭在義顯然不相信,他可記得雲小姐的未婚夫是秦家人,怎麼就成了龍少爺的老婆?難道奪人所愛也是龍少爺的喜好?不過,此時他可沒時間再與他廢話了。
“所以,你綁走我兒子是爲了雲家,我們沒得商量了是吧?”
龍羿搖了搖頭,“鄭總,怎麼會商量了呢?你把手上持有的雲錦集團股份按原價買進賣給我就好商量了啊!”
簡直不可理喻!
“龍羿,是你先不仁,別怪我不義。”
鄭在義收緊下顎,轉身想要離開。
龍羿冷哼一聲,“站住!”
鄭在義才邁出去兩步,定住了身形,卻沒回頭,但是整個身子卻崩得緊緊的。
龍羿靠着沙發背,手裡把玩着打火機,薄脣卻吐出讓人氣絕的話:“鄭總,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鄭在義心頭一突,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轉過身來,有些摸不着頭腦:“龍羿,你想幹什麼?”
龍羿冷笑一聲,黝黑的瞳孔深不見底,一字一頓道:“幹什麼?”
他手裡的打火機直直朝鄭在義飛了過去,鄭在義下意識地偏過頭,銀色打火機便敲在了門板的某個開關。
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豁地被人推開,幾個黑衣黑褲,表情冷漠的保鏢衝了進去。
鄭在義了只覺得一陣恐懼襲來,臉上露出倉惶之色,扯着嗓門喊道:“龍羿你想幹什麼?”
“鄭總不是想見兒子嗎?我送您去與兒子作伴啊。”
“龍羿,你這是綁架。”鄭在義臉色發白。
龍羿撇着嘴角:“綁架嗎?鄭總您嚴重了,只是想請您做客而已。”
他的話音剛落,那幾個保鏢便衝了上來,將鄭在義團團圍住。
“龍羿,馬上讓你的人退下去,要不然我讓你好看!”鄭在義額頭滲出冷汗,不甘心地大聲嚷嚷着。
讓他好看?現在是誰讓誰好看呢?
龍羿撇嘴,伸出手指搖了搖:“既然鄭總敬酒不吃吃罰酒,那……”
下一刻,叫嚷不休的某人,被人推搡着出了門。
龍七身後跟着兩個保鏢進來。
“羿少爺,沒事吧?”
龍羿擡了擡眉,“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龍七摸了摸鼻子,一就是一個半老頭子而已,能有什麼事呢?
“事情辦得如何?”
“都辦好了。”
“嗯。”龍羿應了聲,便朝辦公室外面走。
龍七快步走到他辦公桌後面,將他披在上面的外套拿了起來跟在後面出來。
-
龍羿來到雲錦集團,纔出電梯門,就看到雲飛揚嘴裡叼着煙倚在那裡,似乎在等他.
龍羿讓龍七他們退到一邊後,走到他身邊,抽出一根菸咬在嘴上湊近雲飛揚:“借火。”
雲飛揚看着他,將煙夾在指間給他點火。
“我老婆呢?”
龍羿吸了幾口後才慢條斯理開口。
開口閉口就是他老婆,他老婆可是他妹妹,他怎麼不問候一聲他這個大舅子呢?
沒禮貌!
雲飛揚繼續抽着煙不理會他。
“我去看看她。”
龍羿邁步想從雲飛揚經過,一條包裹在貼身牛仔褲下的長腿伸了出來,攔住他的去路。
“她在忙。”
雲飛揚吐出菸圈似笑非笑。
龍羿也在笑:“我去幫忙。”
雲飛揚:“不用。不如在這裡陪我聊一會?”
龍羿:“不如到辦公室裡坐下來慢慢聊?”
雲飛揚:“站着聊天也挺好。”
反正他就是不想讓他這麼順利進去找老婆就對了。
龍羿:“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談。”
雲飛揚:“跟我談也一樣。”
龍羿:“……”
要是他要跟談軍火生意,他倒是可以跟他談,但現在不是。
所以,他故意刁難他是吧?
“你要見你老婆,我沒意見。但你老婆是我妹妹,你經過老婆哥哥面前,是不是應該也跟‘哥哥’打聲招呼?”
雲飛揚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龍羿:“……”
心裡暗罵這個‘哥哥’一百遍了。
不就是想讓他服軟,想讓他叫他‘哥哥’嗎?
雲飛揚比他還虛長几歲,就算他不是他老婆的哥,他要叫一聲‘哥哥’也是可以的。
只是,一向傲嬌上天的龍少爺,張了張嘴,那聲‘哥哥’卻還是憋在喉嚨裡。
雲飛揚看着臉色尷尬的龍少爺,心裡簡直是樂開花了,能讓他這麼憋屈還真是不容易啊。
不過,他今天不叫他一聲‘哥’,就別想從他腳下過去。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打開,兩人同時望了過去,雲錦溪走了出來,看着兩個站在走廊上的男人不解道——
“你們在做什麼?”
十分鐘之前,她接到龍羿的電話,說在她公司樓下要上來找她。
她通知前臺帶他從專用電梯上來,哥哥便說要去外面接他。
但是許久不見他們兩人進去,她纔出來看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結果卻看到他們兩個站在那裡抽菸。
“沒什麼。”雲飛揚朝妹妹笑了笑,沒等龍羿開口的機會便繼續道:“我跟龍羿有幾句話要講,你先進去。”
雲錦溪應了聲便真的進去了,要不要這麼聽話?
龍羿心裡暗自不爽,都沒這麼聽過他的話呢!
“你到底想怎樣?”龍羿沒好氣道。
之前他可以用囂張的態度對待鄭在義一個算是長輩的男人,但是他不敢用這樣的態度來對待雲飛揚哥哥啊。
“你說呢?”
“喂,鄭在義的事情真的很重要,你要我站在這裡談?”龍羿不得不搬出他的法碼.
雲飛揚眯了眯眼,最後率先轉身往辦公室走.
算了,先讓你得意一步,日後有的是機會再好好教育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妹婿.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雲錦溪與公司幾名站在她這邊的董事在談事情,看到龍羿與雲飛揚一起進來,事情談得差不多的他們便站了起來與他們招呼後,相繼離開.
今天下午沒課的姜恬也在,龍少爺說要喝咖啡,她便磨咖啡豆去了.
“又哭了啊?誰欺負你了?說出來我給你報仇.”龍羿無視於大舅子的存在,直接將雲錦溪攬入懷中,看着她仍舊紅腫的眼皮,心下極對惹哭她的那人恨得咬牙切齒的.
“你不是說鄭在義那邊的事情有進展了嘛!”礙於哥哥就坐在對面看着他們,雲錦溪有些羞赧地推他的手.
“那是小事.惹哭我老婆的人才是大事.”他面不改色道.
雲錦溪雖然不是很贊同他的話,但嘴角卻仍舊控制不住的往上揚.
雲飛揚:“……”
他在擔心,以後妹妹會不會被這無賴給帶壞啊!
之後,雲錦溪拿出幾份股權轉讓協議給他看,兩人認真地談了一會公事。
姜恬煮好咖啡進來,龍梓也過來了。
“讓你的助理再打印一份這樣的文件出來。”龍羿指了指散放在桌面上的資料對雲錦溪道。
雲錦溪看着他。
龍羿:“等會讓龍梓拿去給鄭總簽字。”
雲錦溪,雲飛揚還有姜恬都驚訝地望着他——
“他同意了嗎?”
龍少爺得意地在老婆驚訝的小臉親了一口,惹得佳人臉蛋通紅後才極其自信道:“我自然會有我的辦法。”
姜恬聞言,但轉身去準備文件了。
龍少爺這麼自信,她可是一點也不敢置疑他的。
“你真的抓了他兒子啊?他到時會不會告我們綁架挾持什麼的?”
姜恬離開後,雲錦溪壓低聲音,想到出國前他與她說的,她有點擔心。
“不會。”他只是請他們做客,盡情地招待而已他們而已,與綁架挾持有什麼關係?
“他現在在哪裡?”
“自然在我的地盤上,想看?”
雲錦溪搖頭:“不想。”
不過,人家雲飛揚卻很感興趣的,“我倒想看看。”
龍羿點頭,“沒問題。”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姜恬便將一份打好的文件拿過來給雲錦溪檢查,然後龍羿又看了一遍才交給龍梓——
“拿去給鄭總簽字,順便帶飛揚哥過去見見他們。”
龍梓:“是。”
雲飛揚臉上先是驚訝,然後得意的笑了,“放心吧,飛揚哥一定好好的幫你招待貴賓。”
這小子!
“哥,你不是要帶槍去威脅人家吧?”
雲錦溪看着哥哥與龍梓離去的背景,心中有些隱隱憂慮。
“放心吧,你哥會有分寸。”龍羿摸了摸下巴。
“你剛纔都叫飛揚哥了,他也是你哥呀。”雲錦溪擡着小下巴看他。
龍羿:“……”
這耳朵還真是尖。
“下次你可以跟我一樣跟他哥哥。”雲錦溪看着龍羿凝起來的臉色繼續道。
這是看他笑話的意思是吧?
龍羿:“你先叫我一聲哥哥來聽聽。”
“你又不是我哥哥。”
“情哥哥也是哥哥!”
什麼情哥哥呀,明明是夫妻嘛。
他臉皮也是真夠厚的,雲錦溪伸手拍他:“胡說八道!”
“要不叫老公?”
“龍羿!談公事啦。”
“先叫老公再談!”
姜恬:“……”
她還是先躲到外面的陽臺當一會隱形人吧。
-
下午五點,冬日的太陽在下山前悄悄地露了一下臉,暫時結束公事的雲錦溪讓姜恬先行回學校後,站在露臺上伸了下有些痠軟的腰。
好像有點縱慾過度了!都怪那隻禽獸!
後面那兩個字,她低低地念了出來,被人給聽到了。
“怎麼這麼愛罵我呢,嗯?”龍羿端着兩杯熱咖啡出來,放到小圓桌上,示意她一起坐下來。
雲錦溪坐下來,喝了一口醇香的咖啡,滿足的嘆息纔有空回他話:“你不覺得你的行爲像禽獸嗎?”
“那你跟禽獸睡覺還有做——是什麼感覺?”龍羿不惱,反而調侃她。
雲錦溪:“……”
人與禽獸果然不在一個頻道上面。
但是,他貌似問得也有點道理,她跟禽獸睡就算了,就當是養的寵物,雖然這寵物是大型了一點.
關鍵是,她跟禽獸那啥——
這都什麼事呢?
她爲什麼要被他繞進去!
“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的。”女孩有些惱,有些羞,力道不輕地將手中的咖啡杯給放下來。
“喏,說不過我說生氣啊?下次讓讓你好了,嗯?”龍羿逗她。
“誰要你讓?”雲錦溪抿着脣側過頭,“就會以大欺小。”
龍羿放下咖啡杯看着她的側臉,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發間及白玉般的小臉上,折射出溫潤的寧靜,這感覺讓他心生滿足。
“還說不要讓我讓,又說我以大欺小,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
雲錦溪轉頭過來,雙手交疊在一起撐着下巴,“不許說那些讓人討厭的話。”
龍羿學着她的樣子將下巴低下來撐在兩隻手上,“例如說呢?”
“剛纔那樣的.”
“哪樣的?”
“這樣的也不行.”
“哪樣的?”
“就這樣的.”
“你不說出來,我哪知道啊!”
“龍羿,你混蛋!”
雲錦溪輕笑出聲,嬌脆的聲音傳入耳內,他一起聽到了心底。
他臉上在笑,心底也在笑,因爲她的笑。
原來這是戀愛的感覺。
再也不是徐靖遠那張賤嘴裡吐出來的說他在發情。
發情僅僅是身體的慾念,身體滿足之後再也其它。
而真心喜愛一個人,會從身體的需求延續到心靈。
僅僅是因爲她笑了,他整個人由身到心,都是高興的。
-
在露臺消磨了一會,太陽落山了,氣溫瞬間降了好幾度。
兩人回到了辦公室裡面,雲錦溪將那幾份轉讓協議書放進了保險櫃裡,明天再讓律師處理。
暫時遠離公事的時候,大概是有他的陪伴,她心情是愉快的。但是一回接觸這些事情,心情又變得鬱結起來。
“不知道我哥怎麼樣了?”
其實她想知道的是不知道那個鄭總怎麼樣了。
她哥與龍梓都沒有回電。
“不出兩天,他肯定會簽字。”龍羿並不擔心這件事,就算他再不甘心但是爲了鄭家那根獨苗,他不籤也得籤。
“這邊的事情交給龍梓。明天我們去一趟香港。”
“嗯。”雲錦溪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岑總那邊有問題嗎?”
“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具體情況再談。
“那你跟他很熟嗎?”
那人看起來一副嚴肅冷淡的模樣,上次她跳上他的遊艇,他還見死不救,估計也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
“阿翼跟他往來比較多一點。”
“他是不是幫你們洗黑錢?”
龍羿:“……”
她想到的怎麼都是與黑有關的?他們光明正大的生意也很多好嗎?與岑先生這些金融大鱷往來的業務也不少的。
當然,最多的確實是讓他們將一些不方便的款項融入金融系統,轉爲合法收入。
看他不言不語的表情,雲錦溪也猜到了七八分,不過,既然他不承認就算了。
“晚上想吃什麼?”她走到他身邊,第一次主動挽上他的手臂。
畢竟,他真的幫了她不少忙。
“吃你。”龍少爺心滿意足地任新任龍太太挽着手臂一起離開辦公室,但是嘴巴又開始不正經了。
“神經。”龍太太嘴裡雖然罵着,嘴角地不由自主地又上揚了。
“回家吃吧。”龍先生提議。
“當然回家吃。姐姐剛纔發信息過來說正在煮大餐等我們回去。等會我順便把禮物給她。”
又回雲家啊!
龍少爺有些不開心,“吃完飯回我們自己家。”
雲錦溪:“那也是我家啊。”
“那是雲家。”
“你娶了我,我家也是你家吧?”
“那晚上我們睡哪?”
“我房間啊。你不想睡的話也可以睡客房,要是不嫌麻煩的話你自己回別墅也行。”
龍羿:“……”
這三個沒一個是他想選的。
睡她的閨房,他不是成了上門女婿了?雖然之前他有闖過她的香閨數次,但爬牆與結婚再睡怎麼一樣?
至少睡客房,想都不用想了,那還不如睡她的香閨。
而最後一個,讓他自己回別墅,怎麼可能?要回的話絕對是兩人一起回的。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時到時算好了。
-
朱家。
朱亞文第N次來敲房間的門,但裡面的人地始終沒有出來開門。
她焦急又上火,但一點辦法也沒有。
“董坤,你再不開門,我們就要撞進去了。”
“阿坤,你先開門,有什麼事一起商量。”隨後上來的朱良文也沉不住氣了。
“爸,你開門啊!”朱曉婷的聲音裡都帶着哭腔。
沒一會之後,房間門打開了,隨着一臉灰白頹廢的董坤站在門口,一股濃重的煙味也傳了出來。
“你是要燒了房子嗎?”朱亞文話音剛落,董坤伸手扯過她的手臂,啞着聲音對後面兩人道:“我有話要問亞文。”
語畢,便將朱亞文拉了進去,碰地再度鎖上房門。
“舅舅,我爸媽要說什麼啊?”朱曉婷慌亂不已道。
因爲這陣子的擔驚受怕,她整個人憔悴了很多,沒了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青春風采。
“等他們出來再說,婷婷,你去休息一會。”朱良文也是很頭疼。
“舅舅,如果我爸爸也沒辦法,那我要怎麼辦?我不想坐牢啊!”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休息得了?
原本以爲一切都過去了,她想要看雲錦溪笑話了,可最後,怎麼她又成了笑話了?
“別急,會有辦法的。”朱良文拍了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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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
董坤將朱亞文揪進來後,鬆開她,沒等她站穩便朝她甩了一巴掌過去。
力道很重,像是要將自己所有的力氣都用到了這一巴掌上面。
朱亞文整個人甩到了沙發上,若不是撞上的有彈性的真皮沙發,她的骨頭有可能會被撞斷。
她忍着痛朝他大吼:“你瘋了!你在幹什麼?”
董坤挺直着身子站在那裡,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一盞壁燈亮着微微的光。
他站在那裡,背對着光,看不清臉上是什麼表情。
嘴脣動了動,沙啞而充滿憤怒的聲音在滿是煙味的房間內響了起來:“我在做什麼?你又在做什麼?”
他們這輩子都做了什麼?
“你在說什麼?”
朱亞文艱難地逃了起來。
“她已經那樣了,她爲什麼要去找她?爲什麼要對她說那種話?爲什麼要揹着我做這種事?”
他一連串的爲什麼讓朱亞文一怔,隨即就明白過來了——
“你、你知道什麼了?”
“知道什麼?朱亞文,我一直以爲我是虧欠你最多的,可是你怎麼能對一個重病在牀的人說出那種話?再怎麼樣,她也是小溪的母親……”
他說不下去了。
就算她不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朋友,恩師的女兒.
到最後才發現,他虧欠最多的原來是他的妻子,還有女兒,還有那個給了他機遇與希望的恩師、岳父。
可是,他能完全怪朱亞文嗎?
這件事的源頭,還是因爲他們的貪念。
若不是他也同意用那樣的方式,去算計一個精神肉體都備受創傷的年輕女孩,去算計她的家人,朱亞文一個人又能成什麼事?
他們想要出人頭地,他們想要走捷徑,他們放棄了道德與良心。
可是,到最後,他們又得到了什麼?
“阿坤,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們不要再去追究往事了,好不好?我們現在是夫妻,我們的女兒出事了,我們現在要想的是怎麼請律師幫女兒對付雲家的人,對不對?”
董坤伸手,抹掉眼前的淚霧,看着那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越看越覺得陌生不已。
當年,他怎麼會愛這個女人,愛得這麼深呢?
他怎麼會以爲,他會一直愛她愛到永遠呢?
或許其實,在她提出分手,讓他去追雲柔依的時候,他們的愛情已經變質了。
可是,若不是以愛爲名,他要拿什麼掩飾自己的貪念?
他拿什麼當理由繼續背叛妻子與恩師,甚至是自己的女兒?
這些年來,他遊走在金錢與名利之間,其實早已忘記了什麼纔是真的感情。
只是,到頭來,該還的還是要還。
他已經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也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
“你跟婷婷出國吧。”他頹然地坐了下來,雙手捂住臉,聲音繼繼續續地傳出來,“今晚就出發。我讓安排,從Y國邊境出去好一點。”
婷婷已經被法院發了傳票,官司未了之前是不可能通過正常渠道出去躲的,所以只能偷渡出去。
“什麼意思?你讓我們出國,那你呢?”朱亞文驚訝不已爬到他跟前。
“這裡還有那麼多未了的事情,我走不了。”也不想走。
“不行,要走,我們一家三口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你要留下來,一家三口一起坐牢的話,那隨便你。”董坤擡頭,雙目泛紅地怒吼。
“什、什麼意思?”朱亞文被嚇到了。
“你去醫院對她說的那些話,她錄音留下來了。”
朱亞文:“……”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雲柔依不是精神異常的嗎?
她怎麼會錄下這些話?
若是她真的錄下來,當年爲什麼沒有拆穿出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前後也不過去過兩次而已,第一次她並沒有說什麼讓人抓住把柄的話,第二次……
她第二天就……
朱亞文想破腦殼也想不到。
“我對不起雲家的已經夠多了,你們離開後不要再回來,不要與我聯繫。這裡的一切我來承擔。”
做爲一個男人,他能做的,似乎只有這樣了。
“雲、雲家到底想要做什麼?憑那個錄音要告我們嗎?我們也可以請律師啊。事情都過了那麼久,誰知道錄音是真是假,阿坤,我不想這樣出國,難道我們要躲躲閃閃過一輩子嗎?”
“你知道雲家現在是誰在撐腰嗎?龍家,龍羿。我們現在拿什麼來跟他玩?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要堅持留下來的話,你就留吧。我跟婷婷談談。”
董坤起身,往門外走去,空留朱亞文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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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明天就是勞動節了,向勤勞的小蜜蜂們致節日快樂。當然,今天月底最後一天,該交公糧就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