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太陽已經偏西,安靜的蘭園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兩分鐘後。
“少爺,小姐不在花房。”
“少爺,小姐不在書房。”
“少爺,小姐不在茶室。”
龍羿兄弟站在蘭園的客廳裡,臉色凝重。
“少爺,監控調出來了,是有個男人進了蘭園,將夫人帶走了。”
-
主屋書房。
龍氏兄弟與老爺子將整個監控看了一遍,老爺子眉頭緊蹙,龍翼罵了好幾聲粗話,龍羿緊繃着臉撥打電話,雲錦溪則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秦程,怎麼這麼膽大妄爲,直接闖入龍家大宅來搶人了?
而且,華姨怎麼會幫他呢?他把龍雪兒帶走是什麼意思?
這實在是——
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很明顯的一點就是秦程肯定是早有預謀了,要不然怎麼會趁龍家人都不在的時候來呢?
“關機了。”龍羿咬牙切齒道。
老爺子撫了額頭對龍翼道:“你去機場及各個口岸查查,他們有沒有出境。”
龍翼點了點頭出去了。
這邊,龍羿又打了個電話出去,那邊一接通,他就不客氣地低吼——
“秦程呢?”
“這大過年的,你找父親大人有什麼事?”
那邊秦正陽語氣淡淡道。
“少跟我咬文嚼字,他到龍家來把我母親給劫走了,你們秦傢什麼意思?”
“你是說父親把你母親劫走了?還有這種事?”秦正陽很是驚訝道。
從他懂事開始,秦程這個父親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個高傲冷清的人,對人從來不假以辭色,包括對他這個兒子也一樣。
他知道,他故意將龍雪兒當年懷了雙胞胎的事情透露給他後,他肯定會去找龍家找人的。
但他沒想到,他會做出劫人的事情。
而且還是從龍家將人劫走了,這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或者,這是秦程不爲人知的另一面,冷清的外表下有着一顆充滿掠奪的心。
是啊,要是沒有掠奪之心,怎麼可能將秦氏王國擴大成如今的規模呢?
他只是太過於驕傲了,能讓他心甘情願低頭的人與事不多啊。
“姓秦的,別再裝了,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人是父親大人帶走的,這就得你親自去問他了。”震驚過後,秦正陽仍舊不鹹不淡道。
能看到龍少爺在這大過年的氣極敗也是極好的,也只有秦程才能讓他如此跳腳了。
“你不要一口一個父親大人,聽了煩。再問你一句,秦程到底在哪裡?”
“我不知道。”他確實是不知道的。
“他最好祈禱能躲一輩子,要不然我跟他沒完。”
龍羿氣得掛了電話。
“正陽哥也聯繫不上秦伯伯嗎?”
雲錦溪站在到他身後柔聲問道。
“不許叫他哥。”龍羿心情極度不爽地道,“你陪外公呆一會,我出去找人。”
龍羿低頭,當着老爺子的面擡起她的臉,重得地吻了下她的脣才匆忙出門。
雲錦溪下意識地伸手拭了一下,他好不要臉啊,親就親了,還把舌頭伸出來……
倒是龍老爺子輕笑着搖了搖頭。
“外公,您不擔心媽被秦伯伯帶走嗎?”
雲錦溪過來,給老爺子倒了杯茶。
從接到電話說龍雪兒不見了,到查看監控知道是秦程坐着龍家的車子進來,再將龍雪兒從龍家帶走,他倒是比龍羿他們兄弟倆平靜多了。
老爺子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才道:“擔心,不過,我相信他不會傷害到雪兒。姓秦的這會長出息了,敢到我地盤上搶人呢!”
雲錦溪在他身邊坐下來,雙手撐着下巴看着老爺子好奇地問道:“外公,那秦伯伯爲什麼要將媽帶走呢?”
龍老爺子思忖一會後才道:“他們大概是有一些話要好好談吧。”
-
龍雪兒清醒過來時,還沒有開眼,耳邊就聽到了一陣陣浪花拍打石頭的聲音,偶爾還伴着一兩聲海鳥地叫聲,而鼻端聞到的味道帶着股鹹溼的味道——
她這是哪裡?
濃密的羽睫動了動,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秦程熟悉又陌生的臉。
這一幕,像是做夢一般,如同20多年前的那場夢——
龍雪兒在英國出生長大,十歲的時候與母親被人挾持綁架過一次,那次受到的驚嚇讓她患上了失語症,治療過很多年都沒什麼用。
十六歲的時候,母親過世,老爺子親自去英國將她接回身邊照顧,飛機在飛回G城的途中發生了亂流,機艙內搖晃得很厲害,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她嚇壞了,整個人瑟縮着蹲了下來,她想叫父親,卻怎麼也叫不出口,眼淚地忍不住地往外冒……
而父親及隨從人員因爲機組人員爲了考慮到安全,不許他們亂走動,他們沒有辦法走到她的身邊,她也只能無措地蹲在原地。
一直到一雙結實的手臂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摟進懷裡,低聲告訴她,“別怕。”
在混亂中,她驚訝萬分地擡頭,看到一張年輕飛揚的男性面孔,他用堅定眼神及語氣告訴她:“只是亂流而已,會沒事的。”
她慌亂不已的心才慢慢地安定下來,因爲至始至終,他一直將她摟在他溫暖的懷抱之中。
等一切平息下來時,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揪着他的襯衫不放。
“沒事了。”他想拉開她的手,可是沒想到這個美得驚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力氣那麼大,他又不能強硬地掰開她。
“你是跟家人出國玩的嗎?”
“你叫什麼名字?”
“上幾年級了?”
當時的秦程問了她好幾個問題,結果她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直到龍老爺了找了過來才發現剛纔安撫自己女兒的年輕男子是半年前在香港救了他一次的秦家兒子。
沒想到這次又在飛機上碰上了。
龍老爺子朝他點了點頭,纔開始安撫自己膽小又有失語症的女兒。
等龍雪兒終於將手鬆開時,卻忽然張嘴奇妙的脫口而出一個字:“謝……”
那時候,龍老爺子眼中的驚喜及說出的話讓秦程明白,原來小女孩不怎麼會說話,難怪剛纔他問她話,她一句也沒答。
後來,他才知道,她因爲驚嚇過度,得了失語症。
可是,在失語六年之後,她竟然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開口說話了。
這真的是讓龍老爺子驚喜萬分,只是,回國之後,龍雪兒也並沒有恢復與人正常的語言交流。
後來,秦程因爲秦家事業的奔波到了G城,與老爺子再度碰上
老爺子感激秦程之前在香港及飛機上對女兒的義舉,幫助了秦程此次到G城來的目的。
之後請他到家裡吃飯談起了女兒的事情,老爺子很是頭疼。
回國後一直呆在家裡的龍雪兒,對於再次見到秦程很是高興,原本閉口不說話的她,甚至冒出了好幾個字。
這下老爺子怎麼也知道秦程這個年輕人對女兒的影響,就算沒往更深方面去想,至少眼前能解決女兒開口說話的事情也是好的。
之後,徵求了秦程的意見,他以幫助秦家重振家業爲條件,請他幫助女兒慢慢走出來。
秦程考慮了一下後便答應了。
他回B城的時候,身後多了一個有失語症多年待恢復的小姑娘,還有小姑娘的貼身丫頭。
當時秦程才二十二歲的年紀,已經拿到碩士學位,秦家因爲投資不當陷入泥潭,他從父親手裡接過公司,一步步地將公司帶回到正常軌道。
那時的秦程,不只外貌出衆,才智過人,年紀輕輕身上就有了一股獨特的男性魅力。
從飛機上就對他有好感的龍雪兒要愛上他實在太容易,又因爲她到秦家來,他也遵守對老爺子的承諾,只要不出差,他再忙每天都會抽些時間陪她聊聊天。
情竇初開的少女一點掙扎的力量也沒有,就這麼陷入愛河。
能與這樣優秀的他結婚生子,是當時小小的她唯一的願望。
可惜,當時的秦程事業心很強,外面美麗嬈嬈的女人也多得要命,小丫頭再美也還沒長大,他從來沒往那方面想。
當然,他也發覺到,小丫頭對他有份特殊的情感,每次看到他回家,她的眼神都會分外的明亮,但他只當那是小女孩愛作夢,等她長大就會夢醒了。
不過,他隱隱約約也明白,老爺子及雙親都希望他跟她培養感情,未來兩家若能結爲親家,於公於私都是好事。
當然,最好的要數他秦家了,有了龍家這個堅強的後盾,隨時可以翻身翻得漂漂亮亮的。
只是,雙親撮合的對象,天生傲骨的他就是不想碰。
只是有時候,命運是個很奇怪的東西……
在她來到秦家來半年後的某一天晚上,他應酬回來晚了,喝多了,卻還是習慣性地去看她睡了沒有。
那天晚上看到喝得醉醺醺的他,她與她那個貼身小丫頭將他扶回了房間,又讓那姓華的丫頭去給他煮醒酒湯。
豈知喝了醒酒湯的他,卻發現身體越來越燥熱,在他牀邊照顧的龍雪兒蹙着秀眉,軟軟地叫他:“程哥哥……”
這半年來,她已經恢復得挺好的,與人正常交流沒什麼問題。
若不是今晚他喝多了,他都要跟她談談送她回龍家的事情了。
不過,在這樣的夜晚,一個美得驚人的少女蹲在他的牀邊,用那柔媚的音調叫着他程哥哥,這讓他全身又熱又緊的。
這世上,凡是女人都有誘惑男人的本事,不管是純情少女還是狂野辣妹。
而眼前的這美少女,看着他的眼眸如水,雙頰似火,就算她不自覺,可是對於酒後的男人卻造成了無法想像的影響。
“乖,再喊一聲。”
他重重地呼出氣挑逗她。
“程哥哥……”她乖乖地又叫了一聲。
猛然間,他毫不客氣地吻上她……
那一晚,喝醉的他纔有些明白,原來清純也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越是羞怯的反應,越是吸引男人的探索。
那一晚,他將那個純情少女壓在身下……
翌日清醒過來時,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懊惱自己的衝動行事。
他不顧牀上女孩初嘗雲雨迷離撒嬌的言語,一言不發地進了浴室。
冷水從頭頂往下衝時,他隱隱約約地想到了昨晚那杯解酒茶的不對勁。
他雖然喝得挺醉,但意識很清醒,不可能會做出這種散失理智的事情。
但是他喝了解酒茶後,整個人又燥又熱的。
隨即又想到小丫頭對他的迷戀,他總算是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從浴室出來,穿上衣服,看都沒看她一眼,隨即開門離去,留下她守着一室的冷清,沒有力氣下牀、沒有力氣穿衣,放任冷空氣侵襲她的肌膚、她的心。
半個小時後,房門又打開了,他走了進來,在她帶着驚喜的表情,雙眼中沒有任何溫度地看着她拿出一個紙盒,丟到桌上。
“這是事後避孕藥,把它吃了。”
他才二十二歲,並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結婚。
但是如果他真的酒後做了不該做的事,他也只能負起責任。
畢竟這個女孩長得漂亮又聽話,更別提家世好得讓多少人高攀不起。
但現實就是昨晚的那一切,是這個看着乖巧聽話的女孩算計他的。
“程哥哥……”
女孩死死盯着那盒藥,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昨晚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你那些小心思留着去找別的男人吧。”
說完這些話後,他再度轉身離去。
等他出差三天後回到家時,那個女孩已經帶着她的貼身丫頭回G城了。
他以爲,事情結束了。
但三個月後,老爺子親自找上門,說龍雪兒懷孕了。
他別無選擇地接受了這樁婚姻。
原來看着再純的女人都能有這麼重的心機,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也因此付出代價。
當然,公事方面他們秦家也得到了龍家的資源,秦氏迅速崛起,短時間之內拿下了三個大項目。
那生活呢?
新婚生活該是甜蜜纏綿的,但不適用在他們身上。
他所有的經歷都放在工作上,從來沒有陪她做過一次產檢,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每天回來陪她聊一會天。
她哪還需要他陪聊?不止能講話了,還會算計他了。
他每天早出晚歸,她試着和他說話,他幾乎不怎麼理她,兩人的距離有如牛郎織女,中間
永遠有一道跨不過的銀河。
事情發生的轉折發生在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他與秘書到國外出差,遇上了當地的武裝衝突,被抓來當人質,後來兩人死裡逃生出來時,那種劫後餘生對生命的渴望,讓他忍不住將跟隨他出行的漂亮秘書壓在了身下,像是以此證明他還活着。
秘書對他仰慕已經久,就算他結婚了,也無法拒絕他。
回來之後,原來還有界線的上司與下屬的關係變樣了。
當然,他沒有做得那麼名目張膽讓衆人皆知他與秘書的關係非同尋常。
可是,一直足不出戶的龍雪兒還是知道了。
那天,她挺着大大的肚子在客廳等他回來。
“程哥哥,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要她還是要我跟孩子?”
他想不到年紀小小的她,會問出這樣的話。
他在她對面坐下來,這是結婚大半年以來,他們第一次這樣坐下來談話。
“你這是逼我做選擇嗎?”
那時的他,因爲與那個女人共同經歷了一場浩劫後,確實產生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加上她聰明懂事,與龍雪兒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而他心裡對龍雪兒心裡有怨,所以便沒有斷了與她的關係。
他也沒想讓那個女人來威脅龍雪兒的地位,畢竟她可是龍家的女兒,他名正言順娶進門的,還是他孩子的母親。
可是,當她這樣質問他的時候,他骨子裡那股傲氣又涌了上來,不願意妥協。
“如果我說是呢?”
龍雪兒咬着脣逼自己這麼應他。
“雪兒,我如願地娶了你,讓你生下孩子,但除此之外,我不會再給你任何東西,包括愛情在內。
他的言語猶如利劍,她只能雙手抱住胸口,感覺心中血流如注。
她還能說什麼?藥她已經吃了,可還是有了孩子,而就是因爲孩子害得他必須負起責任,接受一樁他不想要的婚姻……
“你的愛情,給了她,是嗎?”
他閉了閉眼,狠下心道:“是。”
“好,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的談話到此爲止,她不哭也不鬧地回了房。
他以爲她想通了,但他沒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談話。
之後,她如同前一次一般,回了龍家,然後讓人給他送了一紙離婚協議。
她要離婚,他沒挽留。
最初老爺子惱怒他,沒少給他使絆子,可他一次次地挺了過來,挺到今天……
他才知道他們騙了他27年,他與她之間有兩個孩子……
怎麼甘心啊?
27年了,該怨的,該恨的,都怨完了恨完了。
她離開之後,他才慢慢地領悟到,自己其實一點也不討厭她的,他討厭的只是,他以爲的那個純真的女孩竟然這樣算計他。
可是,他做了錯誤的選擇。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他是多麼地想見她一面,想跟她說聲‘對不起’。
只是找不到合適的藉口,老爺子也不願意讓他見她。
在從秦正陽那裡知道當年他們瞞着他生了兩個兒子後,他氣得差點沒吐血,之前的愧疚被怒意所取代了。
怎麼樣也想找她問個清楚,這麼算計欺騙他,好玩嗎?
要知道當年有兩個孩子,估計就沒有今天秦正陽的出生……
“睡得好嗎?”
當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遠遠地傳進她耳朵裡時,龍雪兒知道自己不是做夢。
他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可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少不更事的少女。
她想撐着自己的身體坐起來,但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手臂有些麻。
一隻男人的手臂伸了過來,將她扶了起來。
“謝謝。”
她溫婉一笑地朝他道謝。
“不客氣。”
秦程收回了手,深沉的雙眼緊緊盯着眼前靠坐在牀頭的女人。
大大的男式睡袍裹着女人如同少女一般的纖細嬌軀,屬於女性特有的豐盈曲線,也隨着呼吸輕柔的起伏着。
歲月對她真是太溫柔了,27年過去了,她看起來依然如同20出頭的女孩一般,光潔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皺紋,黑髮如雲,眼眸如水,笑容清麗。
身上的肌膚也是嫩滑得如同少女般,剛纔給她換睡衣的時候,他親手撫觸過的。
而他呢?
其實時間也是優待他的,都近50歲的人了,看起來也不過是40出頭,年輕時的英氣與桀驁在歲月的打磨之下,逐漸變成了現在的矜貴與成熟。
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能再見面。
而且氣氛好像還挺好的。
“這是哪裡呢?”她再問,覺得喉嚨有些乾乾癢癢的。
哎,她已經習慣了每次睡醒後喝一杯溫開水的,但是心月不在身邊,她也不好指使他去倒水。
還是她自己來吧。
這麼想着,她低下眼想掀開被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男用睡袍,是他的吧?
是他給她換上的嗎?
一想到這裡,潔白的臉上有些尷尬。
他們這麼多年不見,又不是什麼親密關係的人,做這種事確實不是很適合的。
但是,她也不可能像不懂世事的女孩一樣尖叫出聲吧?
唯一慶幸的是,她知道自己的內衣褲還好好地了在身上。
他應該也只是好心給她換上睡衣睡得舒服一點而已,怎麼可能會對她有什麼興致呢?
在她最美麗的年華,他都對她無動於衷了,更別提他們現在都已經到了這樣的年紀。
看到她掀被的動作,他再度俯身過來,“去哪?”
他們得好好談一次才行。
龍雪兒意識到他的靠近,擡頭往牀頭靠了靠,想不着痕跡地與他拉開距離,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他坐直身子,硬着聲音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其實他還真的想做什麼的,剛纔雙手碰到她滑膩肌膚的時候,心理及生理都躁動不已。
“我知道你不會。”
她聲音輕淺,臉上仍舊是那抹清麗的笑意。
這麼多年下來,很多事情她早就看明白了。
這個世上最不能勉強的就是感情了。
“我只是想去倒杯水。”
她道。
他喉結動了動,起身去給她倒水。
龍雪兒沒想到他會親自去,但也沒說什麼。
接過來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說了聲“謝謝。”
喝完水,她再問問他這是什麼地方。
秦程放了水杯,回了兩個字:“我家。”
龍雪兒:“嗯。那你找我過來,有事嗎?”
他出現在蘭園花房,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什麼,便被他敲了一下後頸,醒來後人就在這裡了。
“這些年過得好嗎?”他問了一句最俗氣卻也是最想問的話。
龍雪兒:“挺好的。”
秦程:“看得出來。”
如果過得不好,怎麼整個人看起來沒太大的變化呢?
龍雪兒:“你呢?”
秦程思索一會後纔回道:“我沒有跟她在一起。”
龍雪兒一怔,隨後淡道:“這是你的私事。不用跟我講。”
秦程有些惱:“當年你不是最在乎這個嗎?”
龍雪兒:“已經不重要了。”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她要是還在乎,得多折磨自己呢?
秦程從她的語氣及表情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了,當年的那些人與事,包括他在內,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讓他一直壓抑着的火氣冒了出來,原本想好好跟她談談的心情也沒了。
他豁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質問她:“在你心中,覺得什麼纔是重要的?”
龍雪兒怔怔地望了他好一會,不明白他忽來的怒意爲了哪般。
“兩個兒子對於你來說,纔是最重要的是吧?如何瞞着我纔是最重要的,是吧?”
他冷嘲出聲,卻又帶着一抹難以平息的憤怒。
“我以爲你不在意。”
原來他是知道了兩個兒子的事情啊。
龍雪兒清淡平靜的聲音讓秦程更是惱火。
“龍雪兒,你會在意什麼?你就在意你自己,想嫁給我就算計我,想離開就走得一乾二淨,想瞞着我生了兩個兒子的事情就瞞了27年。龍雪兒,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意什麼?”
龍雪兒怔怔地望着眼前那氣急敗壞的男人,不明白他這怒意怎麼會這般大?
他問她在意什麼?
她在意的是他說她算計他。
雖然事情過了那麼多年,她早已不再去想這些,但是這個誤會既然他在意了那麼多年,她必須跟他解釋清楚。
以前她也想給他解釋,但是他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沒想到,事情到了27年後,當然問題的根源依然還在。
“那時我確實很喜歡你,但我說過沒有算計你就真的沒有。那天的醒酒茶是心月煮的,我餵你喝完後擔心你不舒服就守着照顧你……是你……”她頓了頓,“你買給我的藥我也吃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有了孩子。醫生檢查出來說孩子們都很健康,我捨不得不要他們,我也沒有逼着你娶我,是我爸還有你爸媽他們……”
“你是說你吃了藥還是有孩子?”秦程緊了緊拳頭問她。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呢?
龍雪兒點了點頭。
“那你懷了雙胞胎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我?”
龍雪兒低下眼勾了勾嘴角:“當時你那麼討厭我,你會在意是一個孩子還是兩個孩子嗎?而且是你選擇忠於你的愛情不要我們的。你在意的只是我們對你的欺瞞所以現在纔會這麼生氣,是吧?”
秦程:“……”
她說對了,他氣惱的就是他們對他一再的欺瞞啊!
她也說對了,是他負氣做出了那樣的選擇,所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可是,他怎麼就這麼的不甘心呢?
“我跟她不是愛情,我們在國外……”他試着想要解釋當年出軌的事情,只是好像怎麼說都是他的錯。
即便後來發現那是激情而不是愛情,可也無法否認他對那個女人是有過些不一樣的情愫的。
龍雪兒微笑着打斷了他,“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重要了。”
她說不重要,是真的不重要。
他知道的。
他喉嚨上下滾了好幾下,“對你來說,什麼纔是重要的?”
“阿羿(翼)他們能過得開心纔是最重要的。”龍雪兒依然保持着微笑,“你現在可以讓我打個電話給他們嗎?我這樣失蹤了,他們會焦急的。”
“是啊,他們最重要。可你別忘了,他們也是我兒子。”秦程再度咬牙怒道,“他們不是挺有本事的嘛,讓他們自己找來。”
這些人,那經常出現在他面前各種挑釁各種使絆子的龍羿,那囂張跋扈的模樣他可是深深地記在腦子裡的。
有本事,他們一起來挑釁他這個老子好了。
龍雪兒驚訝地望着他:“你既然已經知道他們的事,那還留我下來做什麼?”
秦程:“不知道。”
龍雪兒:“……”
年輕時候的他,就已經很成熟穩重了,怎麼到了這個年紀,反而很幼稚地丟給她一句“不知道?”
龍雪兒:“阿羿他們很快就能找到這裡來的。”
秦程冷笑一聲:“好啊,讓他們找來。我們再換地方,不過,勞煩他們那麼老遠地趕到倫敦來卻撲了個空,總不是待客之道。”
這、這是在倫敦?
可他剛纔不是說在他家嗎?
他在倫敦的家?
龍雪兒無法言語,只能愕然盯着他。
“倫敦是你出生長大的地方,本來想帶你來故地重遊的,看來我們得先去下一個地方了,你最喜歡哪裡?羅馬?普羅旺斯?還是蘇黎世?”男人看着她驚嚇的表情繼續道:“如果你都不喜歡的話,那我們可以去匈牙利看看我的葡萄園,你想你應該會喜歡那裡的,葡萄採收季節你還可以自己動手釀葡萄酒!”
他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似乎已經決定馬上就要出發去他剛纔說的那些地方。
龍雪兒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震憾得久久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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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狗血滿天飛嗎?又要追着要罵秦叔叔嗎?好吧,你們要打要罵,衝着我來!我是親媽啊,怎麼忍心讓我的孩子被罵呢?就算他們做錯了,還是我孩子呀,你們可以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嗎?
話說,秦叔叔這麼一招,終於知道我們龍少爺喜歡綁人,喜歡威脅人遺傳誰了吧?龍少爺不承認也得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