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快說!”我急忙催促道。
“嘿嘿!我保持了六十年的童子身,這尿可是千金難買啊!撒泡下去,保準能折損那女鬼大半的修爲。”索老頭邊說邊衝我捏了捏手指,那意思是要我用錢來買他的尿。
“你怎麼不去死?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敲詐我?我相信你的尿有效,但是能折損她大半的修爲就太誇張了。”要真的有那麼厲害。索老頭也潑了她兩次,除了讓她疼痛一番之外,壓根就沒有半點異樣。
不過千金難買倒是真的,六十年的老處男上哪找去?他之前說的時候我還不信,現在才覺得是真的。
“死馬當活馬醫,不然我和靳夙瑄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戾青化厲鬼可不是說笑的,千百年纔出這麼一隻,千年怨氣滋養而成。”索老頭突然一臉正色道。
他難得這麼正經,只是他知道的事似乎不少,看得出莫縈煙經過千年怨氣滋養?
“看不清下面的情況,萬一把尿撒在靳夙瑄身上怎麼辦?”我往下面望去,依然什麼都看不清。
“那倒是!”索老頭悻然道,便不再吱聲。
我感覺不單是心、就連整個人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焦不可耐。
碰!就在我急得準備下去一探究竟的時候。爆出一聲巨響,風霧盡散。
最先入目的是莫縈煙,她斜靠在牆邊,嘴裡不斷吐着黑色污血,一手扶着牆,一手吃力地拔出插在心口的鬼劍。
再看,卻見不得靳夙瑄,我更急了,他哪裡去了。
“唉!”索老頭重重的嘆息,聽得我心裡也是煩躁不安。
“靳夙瑄、你在哪裡?”他不會有事的!看莫縈煙這樣,莫不是兩敗俱傷,可只見到她、卻不見靳夙瑄,真讓人急得發狂。
“別叫了,他被那女鬼收入幻境了。”索老頭阻止我繼續叫喊。
“幻境?在哪裡?要怎麼救他?”我顧不得去想索老頭怎麼會知道,急扯住他的衣袖。
“季綰晴!”不等索老頭開口,莫縈煙又大吼我的名字。猛地直瞪着我。
“別看她的眼睛!”索老頭提醒我不要看莫縈煙的眼睛,但太遲了。
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望向她血紅色的眼睛,她泛血般的眸子像有一種難言的力量般,迫得我移不開眼,只能怔怔地看着她。
眼皮越來越沉重,不住地往下垂,索老頭似在我耳邊叨唸着什麼,可惜我都聽不清。
只聽得到莫縈煙厲聲道:“季綰晴,我不殺你們,要你們也感受一下我這千年來所受的痛苦、與煎熬!我要囚住你們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我不及細聽她這異常歹毒的話,身體被她眼睛帶出的吸力給吸了進去。
“啊!不!”我驚恐地發現我的身體竟化成一股細長的煙霧。直撲向莫縈煙那張醜陋的臉面。
她扭曲的五官在我眼前放大,最後我陷入一片血色之中………
一雙熟悉的大手接住我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把我攬在懷裡,我纔不至於摔倒在地上。
“娘子,你沒事吧?”靳夙瑄着急地在我身上摸索、查看着,怕我受傷了。
我睜開眼,看到他俊美的臉上多了一道爪痕、冒出的血珠子已經凝結了,身上也有好幾道血口子。
“我沒事。你疼不疼、疼不疼?”心疼死我了,那挨千刀的莫縈煙還專把他的臉抓成這樣,得不到他,就存心要毀了他的容。
“疼,你摸摸!”我以爲他怕我擔心會說不疼,結果這廝竟拉着我的手湊向他的臉。
“別!”我很是詫異,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眼神清澈瀲灩。久違的稱呼也重擊在我心上。
是的!我現在敢肯定他已經恢復現代的記憶了,太過激動,我倒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其實想說的話太多、全卡在喉嚨裡。
他的大手包裹着我的手,居然是溫熱的,嚇得我慌亂地甩掉他的手。再看看置身的環境,尼瑪!難道我被莫縈煙丟到火焰山不成?
周圍全是連綿起伏的山、說是山,卻是冒着滾滾火焰、映得天際全呈紅色,連土地都是紅色的。
奇怪的是我卻感覺不到熱,甚至還有點涼快,倒是靳夙瑄這鬼一反平時的冰冷無度,他的身體都變得溫熱,鬼怎麼可能會有溫度?
靳夙瑄看出我的疑惑,輕嘆一聲,道:“娘子,你一定有很多問題想問我。”
他主動向我解釋原由,原來我們被莫縈煙吸入瞳術幻境之中,這幻境就是由她操控,我們的一舉一動她全看得到、聽得到。
這裡全是火焰山,就如同置身火海般,飽受烈火焚身的痛苦。依靳夙瑄猜想除了火焰山之外,接下來恐怕還有玄冰山等。
想必莫縈煙的魂魄千年來都飽受這種煎熬。她與圓空困在萬鬼窯那個陣法下,圓空被天蠶絲包裹住、她的魂魄化成圓珠漂浮在天蠶絲外。
圓空道行極高,釋放的氣息灼熱如火、她自己的怨氣陰寒、天蠶絲冰氣重………這些不同屬性,便形成冰、火兩重天。
她的魂魄就是在這種環境下困了千年,難怪她現在不殺我們了。
“可是我怎麼一點都不熱?”我驚疑地反握他的手問道。
“媽媽,你好笨!爸爸把他的鬼力渡到你體內,他自己本來就受傷,現在沒有鬼力護身。”小鬼搶着說道。
是啊!我好笨,怎麼會沒想到?他爲了護我不受烈焰煎烤,用全部的鬼力爲我護體,那他自己……想到這裡我眼睛都溼潤了。
“我一點事都沒有,我只想保護娘子。”靳夙瑄滿不在意道,不顯露一點異樣
我沒有矯情的說什麼不行之類的話,因爲他保護我的決心是不可動搖的。
當我知道他在王府衆人差點被焚燒那天其實有去的,只不過被皇帝拘在身邊。因他一心想救我,皇帝一氣之下用茶杯砸了他的頭部,陰錯陽差之下恢復了現代的記憶。
只是關於古代部分記憶還是有些朦朧,像被人故意封印了。
問題應該出在從萬鬼窯釋放的魂魄裡,那幾道魂魄之前應該就蘊含了這些記憶。
當時的情況十分險,那些魂魄是沒有經過我的血解除封印就強行融入他魂體,所以纔有這樣的情況。
其實,他與我一同來到古代之後,驚覺我的變化,雖然沒有了現代的記憶,卻總覺得這樣的我才真實,很自然而然就接受了。
甚至偶爾腦中會閃過一些現代的畫面,夢到現代的一些事,醒來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時他也因此困惑了許久,現在想來定是現代與我相處的點點滴滴已深刻他內心深處。
我們困在瞳術幻境之中怎麼都走不出去,時冷如冰凍,時熱如火爐,莫縈煙這是要生生折磨我們至死啊。
我要是沒有靳夙瑄護着早就死翹翹了,只是看着靳夙瑄魂體漸漸薄弱,我怎麼捨得?
幾次想讓他撤回渡在我體內的鬼力,他都不肯,小鬼未成形,也正是需要靠鬼力養護的時候,也無法幫忙分擔。
最令我不解的是從我陷入幻境之後,肚子也越來越大了,小鬼渾渾噩噩,不甚清醒,這點令我非常擔憂。
我和靳夙瑄急想破解瞳術幻境,不然對小鬼非常不利。
可是瞳術幻境不在五行之內,我們苦苦無辦法,只能四下走動,尋找破綻。
最後走了許久,驚現一片湖,遠遠看去,湖水呈幽藍色,湖面隱隱波動。
當湖出現時,靳夙瑄眼睛一亮,整個幻境發生劇烈的震動,就像地震一樣。
“靳夙瑄,當年是有人給我出主意,讓我陷害季綰晴的,那個人說季綰晴的孩子不能留、不能留!”
莫縈煙見我們走向那片湖之時,衝幻境中大喊道,大概要引起我們的注意,阻止我們繼續往前走。
“孩子不能留?”我被她這話震住了。什麼叫我的孩子不能留?難道前世被那樣陷害,不爲別的,只是因爲想害死季綰晴肚子裡的孩子?
“那你說是誰指使你的?”我大聲從幻化的天際大喊道,因爲莫縈煙的聲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我不能說、不能說!”莫縈煙的聲音顯得很壓鬱。
我有一種感覺,感覺莫縈煙其實想告訴我們什麼真相,又被人用什麼術法控制得無法隨心說出來。
我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圓空之前不也一心想取出我肚子裡的小鬼嗎?莫縈煙又和他困在同一個地方那麼久,會不會?
“夙瑄,會不會是圓空讓她這麼做的?”我脫口就問靳夙瑄。
“圓空大師?不可能,圓空大師對我有大恩,不可能害我。”靳夙瑄想也不想就否定我的說法。
“你是不知道上次在圓法寺,圓空就想弄死小鬼,真不知道他給你灌了什麼迷湯?”我有些氣悶,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信,唯獨我說圓空居心不良,他卻不信。
靳夙瑄不接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呵呵!小鬼不能留、不能留!小鬼體質特殊,現在唯有幻境能將她催生出來。”莫縈煙又癲笑道。
瘋鬼!我怎麼就覺得莫縈煙的神智逐漸不清了?確像被人控制住了。
後來,當一切真相揭開時,我才知道莫縈煙在這場佈置了千年的陰謀之中至始至終都扮演了可憐而又可恨到極致的角色,令人同情不得、也恨不得。
靳夙瑄不說話,暗捏了我的掌心,拉着我繼續往那片湖走去。
“不準過去!”莫縈煙終於按耐不住了,現身在幻境中了,衝我們喝令道。
她的異樣讓我們察覺到有可能這片湖就是破解幻境的關鍵,不然怎麼會親身出現在幻境中,只爲阻止我們。
“娘子,跳!”靳夙瑄看也不看莫縈煙一眼,拉着我就要往湖裡跳。
“不準跳!季綰晴,你必須在幻境裡把孩子生下來。”莫縈煙雙手一擡,湖水大掀,形成一面巨大的屏障阻擋在我們面前。
莫縈煙的手中多了一根木棍,毒辣的目光停留在我肚子上,讓我感到一陣顫慄,媽呀!她該不會想用木棍打我肚子吧?
“嘖嘖!莫縈煙,你想讓我再體驗一次被棍打的滋味?要不,你自己試一試?”我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當年我查出是她害你,就用同樣的方法取了她的性命。”這時靳夙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呃?我怎會不驚訝,我只知道靳夙瑄曾對她用刑,卻不知同樣以亂棍打死。
莫縈煙依舊是一張醜陋的嘴臉,七竅還在流血,持着木棍步步緊逼。
靳夙瑄毅然把我擋在身後,可我看着他淡弱的魂體,揪心不已。
嘩啦!就在我精神緊繃之時,從天際、也就是莫縈菸頭頂上方,斜潑下一股茶色的水柱子,恰恰就是從莫縈菸頭頂潑下,將她從頭澆到底。
騷臭的氣味頓時瀰漫在幻境中,莫縈煙被尿潑到,那阻擋在我們面前的屏障也轟然倒塌。
我呆了!尿?難不成是索老頭的尿?他是怎麼把尿潑到幻境裡來的?太不可思議了。
“別管她了!快走!”靳夙瑄拉着我就往湖裡跳。
“啊!啊!靳夙瑄、季綰晴,是、是……讓我這麼做的、他、爲了…………”莫縈煙痛苦地在血色土地上翻滾,啞着聲音叫嚷道。
可惜我和靳夙瑄已經跳進湖裡,聽不到莫縈煙的話。她被尿淋到那一刻,魂體發出哧哧的聲響,無意中竟把她周身的禁制衝破了,她得以道出是誰在操控着一切。
我們卻錯過了,也看不到莫縈煙眼中的悔悟………
只知道莫縈煙被自己的幻境困住了,那片湖真的是破解瞳術幻境的關鍵,跳下去便能衝出幻境,卻只能使用一次。
我和靳夙瑄終於出了瞳術幻境,出來後發現我們已經不在王府了,這裡是?好像是哪裡的柴房。
從角落的柴堆中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響,我和靳夙瑄對視一眼,他走上前,把一捆捆乾柴推開。
我暈!索老頭怎麼被捆綁成糉子一般,藏在柴堆後面?嘴巴也被堵住了。
“誰把你綁來的?”靳夙瑄立即幫他鬆綁,扯出他嘴裡的布團。
“媽的!是圓空那個老混蛋!”索老頭一得到自由就罵罵咧咧的。
原來這裡是圓法寺的柴房,可索老頭不是剛用尿潑了莫縈煙,怎麼纔多久的功夫就被圓空綁來這裡?
索老頭滿肚子火,原來他見我和靳夙瑄被吸進瞳術幻境中,一想到我還欠他幾百萬,心想着我要是死,這債找誰討?
他先找個地方躲了起來,後來見莫縈煙自己也進了幻境,莫縈煙進幻境時留下一雙繡花鞋。
他一時找不到破解的辦法,乾脆往莫縈煙的鞋子上撒了泡尿,尿剛撒完,圓空就出現了。
圓空使了乾坤挪移術,把他瞬間挪到圓法寺了。
索老頭撒尿的舉動全是誤打誤撞,我們出來後,直接現身在圓法寺,想來也是圓空的傑作。
“看吧!我就說圓空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一逮到機會,就不忘在靳夙瑄面前折損圓空。
“阿彌陀佛!”說曹操,曹操到,圓空便推開柴房的門,緩緩走了進來。
“死禿驢!你捆我做什麼?我又沒有得罪你。”索老頭一看到圓空就氣得臉紅脖子粗,大概是顧慮着什麼,才生生忍住沒有衝上去和圓空大幹一場。
“施主,你太聒噪了!”圓空淡笑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捆我做什麼?”索老頭一雙老眼瞪得極大。
我看看圓空,再看看索老頭,總覺得他們原本就相識,又像在打啞謎。
圓空沒有理會索老頭,而是笑着向我和靳夙瑄解釋以我現在的身份已不適合在南陵王府逗留,便使了一點小術法,讓我們直接在圓法寺現身。
而說到爲何要捆綁索老頭,圓空只道索老頭半個月前上圓法寺偷了他一件東西。
“你偷了圓空大師什麼東西?”我的三觀又被刷新了。
索老頭竟連出家人的東西都偷,還直接跑到寺廟來偷,雖然我很想說偷得好,但眼下這種情況,我還是不要把對圓空的反感表現得太明顯了。“我偷的這個東西,日後對你和靳夙瑄都有用!”索老頭衝我和靳夙瑄神秘笑道。
我目光一斜,捕捉到圓空那長久掛在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令我更加好奇索老頭到底偷了什麼,原來他偷了圓空的東西,也難怪之前在南陵王府門口一見到圓空來就馬上腳底抹油。
圓空快速捻動着佛珠,眉目低斂,口中不知在默唸着什麼。
“嘿嘿!臭丫頭,想不想知道老頭我打哪冒出來的?”索老頭突然陰陽怪氣道,故意抖着腳,斜看着圓空。
圓空捻動着佛珠的動作一頓,又唸了一聲佛號。只見他從珠串中挑起一粒佛珠,對索老頭彈去。木爪名號。
“快閃開!”我見那粒佛珠是擊向索老頭的脖子,着實爲他捏了一把冷汗。
索老頭看起人老、動作反應都很敏捷,怎麼這時反而傻了一樣?愣站着不動,佛珠化成一縷黑氣環繞在脖子。
“咿咿呀呀………”等索老頭回過神時,他只能發出咿呀的聲音。
這時,走進來一個小和尚,圓空吩咐小和尚把索老頭重新捆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