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雲索,你想做什麼?該不會認爲我能救小鬼吧?”深吸了口氣,我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用我的命救小鬼,我願意!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我都願意救她。
“是,只有你能救她!三塗河水會將任何人、鬼物融化,是因爲河水陰氣過重。但你不同,你是萬年難遇的純陰之體,如果我渡一半的修爲給你,你便能夠入河而不傷、行動力不會受阻。而且魔靈在河裡,他無法完全施展術法、行事縛手縛腳。”
尚雲索語氣多了一絲哀求,如果可以,他願用命來救心愛的人,只怕一跳入河裡,他的魂體就融化,還談何救小鬼?不然,又何必求助他人?
“你能保證一點危險也沒有?若真的沒有危險,那你爲何要道歉?”靳夙瑄目光犀利。直瞪着尚雲索,咄問道。小鬼與我。他寧願捨去小鬼。
任何人或鬼都是自私的,靳夙瑄也一樣,在他看來尚雲索可以爲了救自己心愛的人讓我冒險,那他又如何不能爲了我的安危,而割捨小鬼?
我們爲小鬼做的已經夠多了,能有今時今日的局面,也全是被小鬼所累。靳夙瑄飽受千年的孤寂與痛苦,也非三言兩語就能抹滅的。
可靳夙瑄和我都明白,這一切也並非小鬼所願、不是她的錯,她也夠苦的。
“夙瑄,不管怎樣,她都是我們的孩子。”眼中溢出了兩行清淚,我無法對自己的孩子見死不救。
“娘子。你爲什麼就不能自私點?你有想過我嗎?你救了小鬼,那我呢?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要我怎麼辦?我足足等了一千多年,每時每刻都想和你在一起,我是找到你了、可是我們重遇後,卻不曾安穩度日。”
靳夙瑄握住我的雙肩,迫使我面對他,他的情緒起伏很大,通紅的眼閃爍着淚光。
我喉嚨發酸,不等我開口、也許是怕我拒絕,尚雲索走到我面前,雙膝一曲,竟對我下跪。
這一刻,別說是我,就算是鐵石心腸也會被軟化。男兒膝下有黃金,尚雲索爲了心中至愛,不惜對我下跪、求我。
“丫頭。求你救她!我將所有修爲全渡給你,保證你安然無恙,求你了!”尚雲索重重地磕頭。
未恢復記憶前,尚雲索生性樂天、貪財好玩。恢復記憶後,只剩下滿腔對小鬼的愛、與悲痛。
“你快起來!我救、我救!我也不要你所有修爲,一半就好。”我急要將他拉起來。
所有修爲?魂體不像人,散盡所有修爲變成普通人,還能活命。魂體沒有一丁點修爲的話,會面臨湮滅之災。
“娘子,不如我和他各自渡一半修爲給你。”靳夙瑄妥協了,一開始他不是沒想過要和尚雲索一人渡一半修爲給我,而是他不想我冒險。
三塗河的陰毒,他也只是聽說過,他怕尚雲索爲了救小鬼而不惜犧牲我。但是,看到尚雲索能爲小鬼做到這種地步,同樣身爲男子的他如何不動容?
靳夙瑄決定了,要是我真的有事,他也不會獨活!不過,我並不知道他是抱着這個想法同意我跳入三塗河的。
等他們各自渡了一半修爲給我後,我懷着複雜的心情,毅然跳下三塗河。
恰巧,這時牛頭馬面收到三塗河有異動的消息,急趕過來,連黑白無常也到了。他們知道是我和靳夙瑄在這裡,順道就把唐穎兒和殷祈也押了過來。
“不要跳!”
“不!筱筱!”
唐穎兒和殷祈趕到時,就看到我跳下三塗河的一幕,驚破了膽,都撕聲大吼。
唐穎兒的情緒尤爲激動,她竟不顧一切地從鬼差手中掙脫,爲此還捱了鬼差一記鞭魂棍。
被鞭魂棍打中,魂體輕則動盪、重則受損,唐穎兒可是人啊!當場吐一口鮮血。她非常重情重義,看到我跳河,也想跳下去救我。
“穎兒!不能跳!”唐穎兒不知道三塗河的兇險,並不代表殷祈也不知道,急聲大喊道。
“唐穎兒,謝謝你!”靳夙瑄飄到唐穎兒身邊,攔住了她,爲她想救我的舉動道謝。
“靳夙瑄,你爲什麼不阻止筱筱?眼睜睜地看着她投河?”唐穎兒不知道緣由,厲聲質問靳夙瑄,並對靳夙瑄拳打腳踢。
“嘻嘻呵呵!凡胎肉體下了三塗河,連魂魄都會被河水消融了。”衆多鬼差都幸災樂禍地大笑。
白無常則笑顏常開,更是唯恐不亂地挑撥,也不讓鬼差將唐穎兒拿下,殷祈是人,卻用索鬼鏈將他索得緊緊的。
果然,惹得唐穎兒更加悲憤,眼淚像水龍頭一樣嘩啦流個不停,怒指着靳夙瑄:“你!虧你口口聲聲說愛她!”
“穎兒,也許是誤會,在沒有將事情搞清楚之前別聽這些鬼亂說,鬼話是不可信的。”殷祈的腦子突然轉得比平時快了,加上他對鬼一直都有偏見,認爲鬼話連篇最不能相信。斤帥投技。
“臭小子,給你白爺爺我閉嘴!你們活人亂闖陰間的賬還沒跟你們算呢!”
白無常對殷祈的話可是大大的不滿,頭上戴着的長帽也跟着一顫一抖,擡手就給了殷祈一記重拳,讓殷祈也嘔了一口血。
“死白無常,你居然敢打我的男人,我跟你拼了。”唐穎兒見心上人被打,頓時像炸毛的野貓,直撲向白無常,那架勢非常勇猛啊!
“死丫頭,你找死!”白無常氣得血紅色的舌頭搖來晃去,掄起喪魂棒就要暴打唐穎兒。
“住手!”殷祈瞪紅了眼了,卻無法掙脫索鬼鏈。
好在靳夙瑄及時握住喪魂棒,不然一棒打下去,唐穎兒可就要遭殃了。
“七爺,想必你應該知道投河的除了我娘子還有誰,呵呵!你和八爺借替身紙人給魔靈的事若讓城隍知道了,你認爲會如何?還有,魔靈被冥府通緝,怎還能逍遙至今?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心知肚明。”靳夙瑄冷瞪着白無常,壓低聲音道。
靳夙瑄一心爲我的安危憂慮,卻冒出這麼多鬼差,讓他心情更加煩燥。但他還是極力保持所剩不多的理智,知道眼下不能和鬼差真正起衝突。
不然,就算我救到小鬼,安然地從三塗河出來,又要被鬼差圍攻,同樣危險。
索性靳夙瑄就拿黑白無常勾結魔靈的事出來威脅白無常。
自古鬼、魔交惡,佔用圓空身體的魔靈幾千年曾大鬧陰間、更被冥府列入仇殺黑名單。
所以,這次魔靈用圓空的肉身在無迴路上和尚雲索鬥法,被識破魔靈身份,纔會鬧得城隍親自下達通緝令。
“你、威脅我們?”黑無常氣得發抖,他生性好鬥,已經準備將靳夙瑄滅口了。
“八爺莫氣,如果你們滅了魔靈,對冥府豈不是大功一件?城隍爺定會大大的嘉獎你們一番。”
靳夙瑄冷掃黑無常一眼,想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對付魔靈,而黑無常行事衝動,比白無常更加容易挑撥。
果然黑無常沉默了,似乎在考慮靳夙瑄的提議,片刻後,就把白無常拉到一邊商量。
“靳夙瑄,你告訴我!筱筱爲什麼要投河,我不相信她是想不開。”唐穎兒扯住靳夙瑄的衣袖,哭着質問他。
靳夙瑄閉上眼,兩行血淚無聲落下,映得一張俊顏、悽美無比。
“對不起!”唐穎兒被靳夙瑄的神情驚住,讀懂了他的悲傷,她的手不由鬆開他的衣袖,脫口道歉,不再追問。
我沉入三塗河裡,河水冰冷得刺骨,我原本不懂水性,如今吸納了尚雲索和靳夙瑄各一半的修爲,在我周身形成了一個防水罩,可以自由在河裡劃遊。
我雙目清明,將河中的一切都得清晰,可就是看不到魔靈和小鬼,他們在哪裡?
河太寬、太深,我不知遊蕩了多久,還是尋不到他們的蹤跡,可是我不想放棄。
“小鬼!”我潛入河中最深入,被一波強悍的力量震退了數十米,遠遠就看到了令我萬分驚心的一幕。
天!魔靈怎麼能夠這麼殘忍?居然那樣對待小鬼,我沒有心思去探究小鬼爲何會突然長到七八歲般大小,我的心只爲她揪痛。
魔靈與小鬼面對面地飄站在河底,魔靈手中拿着一根粗大而通明的管子插入小鬼的心口,連接着他自己的心口,將小鬼的血源源輸入他體內。
“魔靈住手!”我怒得對魔靈連打出幾掌,卻被剛纔那股力量給彈開了。
“綰晴施主,你來了!居然識破了老衲的身份。”魔靈睜開眼,看到我並不吃驚,好像早就預料到一樣。
可笑的是到現在他還好意思自稱老衲,還叫我施主,看來是當和尚當上癮了。
“你不應該這麼快就來打擾老衲,再等等罷!老衲就快大功告成了。”魔靈的臉皮厚得驚人,居然讓我再等等?讓我等他把小鬼害死?真是癡人說夢話。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受死吧!”我想起了苗異族的幻蛇禁術,現在有渾厚的鬼力,我可以更好的施展各種術法。
我捏指掐訣,頓時周身的水滾滾涌動,起伏不定,形成了一條條蛇形,瘋狂地涌向魔靈。
“好歹毒的心腸,就不怕傷了圓空的肉身,他可是有恩於靳夙瑄。”魔靈無恥地搬出圓空,以爲我會因爲靳夙瑄而有所顧忌。
“我的心腸再歹毒也比不上你,如果圓空大師還活着,他就算損毀肉身也不會放過你。”我揮動着手,操控着數百條水蛇攻擊魔靈。
水蛇將那股力量給逼退,眼見就要靠近魔靈,他卻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突然,小鬼的眼睛也大睜,卻做出讓我意想不到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