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的聲音讓我的身形一震,便動彈不得。
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更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或許,這只是一場夢?
想要自欺欺人的心似乎被察覺出來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再次響起,“呵,曉曉,你還是這麼喜歡當鴕鳥。”
心下一顫,我深吸口氣,僵硬着,緩緩地轉過身子,便見那張曾讓我熟悉萬分的臉上,掛着我一點兒也不熟悉的笑容。
小默的笑一直是憨實淳樸的,她從不曾像此刻這般,精明又大方的衝着我笑。
這樣的笑容,一點兒也不真誠,陌生的就像我從不曾認識過她。
也許是我眼裡的陌生太過明顯,她的笑明顯僵了一下,不過轉瞬,復又平靜,“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爲什麼我會花這麼多心思,只爲得到血玉麒麟。”
此刻,世界是安靜的,只剩下那被大火焚燒殆盡的殘根斷壁,和流淌了一地的鮮血。
刺鼻的燒焦味以及血腥味兒瀰漫在空氣裡,叫人幾欲作嘔。
“你的確是花了不少心思。”目光看向別處,我冷冷笑着,“這麼多年,也實在太委屈你了,要忍受我們這樣的人和你做朋友。”
她沉默着,半晌才道:“曉曉,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
“怎麼?看不慣嗎?看不慣就放我們離開,我把血玉麒麟給你,你愛怎樣就怎樣。”我口氣依舊不太好,事實上,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
我想,任誰被朋友背叛了,都沒辦法再好好的和對方說話,我不是聖人,不會因爲她可能有的苦衷就輕易去原諒她。
假若一個人被人傷害了,卻要以傷害另一個人的方式去報仇,那麼這個人,又和傷害了他的人有什麼區別?
說是報仇,其實不過都是在滿足自己的私心罷了。
“你以爲,我辛辛苦苦的把你們帶到這裡,只是爲了血玉麒麟?”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小默嗤笑着,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裡發生的事情,你剛剛不是也看到了嗎?簡諾,你愛的男人,他其實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我無啓國上下,整整三千的子民,被他屠殺殆盡,那幾乎是我們所有人的噩夢,連續三天的屠殺,連續三天的焚燒,我們就像活在地獄裡,甚至屍骨無存!”
心頭翻起的巨浪被我強行壓下,我拽緊拳頭,儘量讓自己面上看起來平靜,“所以,你最終的目的,是找他報仇?”
“不止是我,還有整個烏村的人,他們,全都是無啓的子民。”她眼神狂熱,彷彿已經預料到,大仇得報的快慰,“只要殺了他,報了仇,他們就都能投胎轉世,不必再受這種不見天日的折磨。”
“我想,你是瘋了。”我冷眼看着她,“簡諾是鬼帝,別說你們殺不殺的了他,就是殺了,你們最後的結果,也只是魂飛魄散!”
“呵,鬼帝?”小默冷笑了一聲,口氣有些古怪,“那你可知道,他這鬼帝是怎麼來的?”
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我皺眉不語。
她卻只是笑,那笑容裡無盡的諷刺,“我告訴你,他鬼帝的位置,是用我們無啓國上下三千子民的性命換來的!”
“什麼?”身形一震,我強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吐出一口氣,“你以爲,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頓了頓,我一字一句,沉聲道:“我不相信簡諾會是這樣的人,我也不認爲他會爲了一個鬼帝的位置,就殘害這麼多人的性命。爲了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而害了那麼多人的,不是你陳默,還有這整個烏村的人嗎?哦,不對,他們不應該被稱之爲人,因爲仇恨,他們已經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都是誰害的!”也許是我哪句話刺激到小默,她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激動,面目有些猙獰,“是,我騙了你!騙了你們大家的感情!可如果不是簡諾,不是那個魔頭,我們會受這種永生永世不能投胎,甚至不見天日的痛苦嗎?我們有什麼錯?我們沒有錯!錯的是他!是他簡諾!”
不等我再說什麼,眼前又是一片白光閃過,再看時,我依然身處在那月老廟裡。
只是,從地下,轉移到了地上。
看着周圍的殘根斷壁,我有一瞬間怔愣,“怎麼……回事兒?”環顧四周,發現不見言樂和顧筱婉,我又問,“言樂和顧筱婉呢?”
“你失去意識後,他們也跟着不見了。”腰身正被簡諾攬着,他低頭看着我,蹙眉道:“你剛剛的意識,被誰拽入異空間了?”
“小默……我看見小默了。”雖然沒聽懂他說的異空間,但我還是下意識的答了一句。
聞言,展湘立馬拽住我的手,“她跟你說什麼了?”
看着她臉上焦急的表情,我心裡明白,她還是無法接受小默欺騙背叛的事實。
只是,小默說的話……
我複雜地看了眼簡諾,不知該怎麼說。
雖然我相信那個在大火裡濫殺無辜的人不是他,但可以肯定,那是刻意針對簡諾的一個局!
記得鬼母也曾說過,從前的鬼帝,的確不是簡諾。
問題是,上一任鬼帝,爲什麼要把位置傳給他?會和那場屠殺有關嗎?
又或者,是我想多了,上一任鬼帝其實是他父親,子承父業理所當然吧?
“怎麼了?”許是見我一直在發呆,簡諾低聲問了一句。
想了想,我試探性地問道:“你還記得,你鬼帝的位置是怎麼來的嗎?”
他皺了皺眉,半晌沒答話,倒是江城疑惑地問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這個……”我正不知道該怎麼說,就聽簡諾淡聲道:“我也不知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冥界的鬼帝。”
讓我意料之外的答案。
如果我沒理解錯,也就是他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事情?
就在這時,陰測測的聲音帶着迴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彷彿是立體環繞音,讓人心生寒意,“擅闖烏村的人,全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