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無奈,但看着顧詩允又有氣無力的樣子,不補充點營養,真擔心會受不了,便端着煲了很久的雞湯過去:“少奶奶,就算是自己沒胃口,也要想着肚子裡的小少爺的,他還想吃飯呢。”吳媽苦口婆心,不外乎也都是爲了顧詩允好。
無奈之下,顧詩允只好端着雞湯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看着顧詩允喝完了雞湯,吳媽的心才放了下來,扶着顧詩允站起身,一邊上樓,一邊交代道:“少奶奶,這幾天,園子裡的人都在說小雪似乎又回來了,你還是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要去了,小心小雪傷害到你跟小少爺。”
吳媽說的跟真的一樣,爲了讓吳媽放心,顧詩允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她心想,莊園裡的人也信那些鬼神,也被靈異事件嚇到了,畢竟這麼多年了,這些事情又來無影去無蹤的,也難怪。
只不過,她自己心裡明白,根本就沒有鬼魂之事,申雪也根本就不存在了,死了的人怎麼可能會復活,這一切都跟周揚還有賀滕非脫不了關係。
只是,顧詩允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周揚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幫着賀滕非。
隨便收拾了一下,顧詩允就躺在了牀上,這半年來,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天的好覺,吳媽跟小雨也都貼心的準備了熱牛奶給她,只是今晚,她真的什麼都吃不下。
半年來,雖然寧致遠的命救了回來,可是顧詩允一直都承受着良心的折磨,只要一睡着,就會夢見慕少琛面目猙獰的掐着自己脖子的表情。
過了半年了,她只要一想起自己對慕少琛做的那些事情,內心都極其的自責,一直到看到慕少琛之後,知道他沒死知道,自責才少了一些,但是從周揚的口中聽說了慕少琛的經歷之後,她內心的悔恨跟自責又捲土重來。
人真是一輩子都不能做惡事,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想要回頭都很難,世上沒有後悔藥吃,這也讓顧詩允得到了一些教訓,性子收斂了
一些,人也變得成熟了起來,做事情也有了底線跟原則,該做的不該做的,她都會仔細辨認。
深夜,慕少琛回來的時候,看了一眼顧詩允的房門,正好碰見吳媽拿東西出來。
“少爺,少奶奶已經睡着了。”吳媽壓低了聲音說道。
慕少琛沒說什麼,點了點頭,擡腳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啊,走開!走開!”
“走開!不要纏着我!”
慕少琛剛準備進屋,就聽見顧詩允房裡傳來叫聲,第一反應就是申雪!一個箭步上前,踢開了房門闖了進去。
牀上,顧詩允滿頭大汗的醒過來,臉上似乎還帶着淚痕。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慕少琛擔憂的看着顧詩允,還環顧了四周,並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
看見慕少琛坐在面前,顧詩允的恐懼才減輕,心裡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全部都涌了上來。
“三少!”顧詩允帶着沉重的鼻音將慕少琛擁入了懷中,嘴上喃喃道:“還好你沒死,還好你沒死。”
顧詩允邊說着,眼眶慢慢溼潤,這纔是她的真心話,還好慕少琛沒死,能看見慕少琛再出現在面前真好。
她的身體還在瑟瑟發抖,慕少琛不知道到底夢到了什麼,能讓她如此的恐懼。
過了良久,看着顧詩允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慕少琛伸手準備打開牀頭燈。
“不要開燈!”顧詩允攔住他,她不想讓慕少琛看見她臉上的淚痕和恐懼。
“到底夢見了什麼?”慕少琛依了顧詩允,沒有開燈,但伸手在顧詩允的臉上抹了一下,滿手的淚,她哭了?爲什麼,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會有什麼事情讓她哭出來?
黑暗中,人或許更容易說出隱藏在內心的話。
顧詩允深吸了一口氣,抱着慕少琛的手還沒有鬆開,緩緩說道:“你知道嗎,從我知道你死的那天開始,到你重新出現在我面前,
這半年來,我沒有一天睡過好覺,每天都會被噩夢驚醒,每天都做着同一個夢,夢裡,你渾身上下都是血,胸口碗口大的窟窿觸目驚心,就那麼躺在手術檯上,無論身邊的人怎麼呼喊你,你都沒反應。等到我接近你的時候,我還沒開口,你忽然就醒過來了,從手術檯上坐起來,掐住我的脖子……”
說完顧詩允深吸了一口氣,她從沒對任何人說過這個夢,做賊心虛的人才會做這個夢。
這個女人,慕少琛被顧詩允說的話震驚了,她不希望他死?
此刻,慕少琛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好像被觸動了一下,伸手緊緊的將顧詩允抱在了懷裡:“所以,你內心是不希望我死的,對嗎?”慕少琛問道,他一直都以爲顧詩允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人,而這番心裡話,讓慕少琛有些喘不過氣。
顧詩允忽然鬆開慕少琛的懷抱,伸手打開了牀頭燈,注視着慕少琛的眼睛,安靜的說道:“我不得不承認,當初,寧致遠也躺在醫院,被下了病危通知書,當時,我拿着器官捐獻書給你簽字的時候,我的想法是真實存在的,但是,當我知道你真的死了的時候,我的心如刀絞,那時候的感覺比這半年來被噩夢折磨的感覺還要痛苦。”
房間裡瞬間一陣寧靜,靜悄悄的聲音連一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慕少琛忘了顧詩允的心狠手辣,眼神也開始變得柔軟起來,他變得有些心疼顧詩允了,爲了一個男人讓自己如此痛苦。
他心裡的恨好像也被顧詩允的話給融化了,他忙了一天還以爲顧詩允是因爲昨天的死字睡不着,被嚇到了,卻沒想到是因爲這個。
“放心吧,以後睡覺的時候我都陪着你,不會再讓你做噩夢了。”慕少琛說出這麼溫柔的話,還鬼使神差的拍着顧詩允的後背,好像一個慈愛的父親在安撫自己收到驚訝的女兒。
顧詩允心裡明白,這些話,暫且聽着,不能沉溺,也許等到了早上,一切就都好像做夢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