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喬森唰得拉開了玻璃窗,耳邊只有颯颯的風聲,草叢一陣窸窸窣窣的翕動。
是他戒毒後的副作用嗎?還是他的錯覺,太過敏感了?
可是剛纔明明看到一抹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回到莊園已經幾天了,譚喬森總是會產生這樣的感覺,好像家裡面被人安裝了攝像頭,身後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然後每次回頭都只能看到忙碌穿梭的傭人。
這種感覺特別強烈。
譚喬森感覺自己被人監視了。
今天晚上飛快掠過的人影,已經是第二次了,昨天晚上他半夜起來也發現了這樣的事情,當時還以爲碰到鬼了,沒想到今天晚上又故伎重演。
看來應該不是自己的幻覺,他很有可能被人暗中監視了。
太奇怪了,到底是誰在背後監視着他,爲什麼他會被人監視,在美國他從未得罪過什麼人啊。
反鎖好了門窗,窗簾拉嚴實了。
譚喬森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這個時候電視裡面的記者會已經結束了,記者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卓斯年”和黃連一起起身準備腿長。
“卓斯年”擡起自己的手放在黃連的肩上。
與其說是攬,不如說是懸空。
根本沒有碰到黃連的身體和皮膚!
兩人雖然親暱,黃連的臉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但是仔細看看,兩人之間居然隔着微妙的距離。
距離並不大,卻很疏離的樣子。
“奇怪……”
不禁驚呼出聲,譚喬森驚訝於自己的發現,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幾乎貼在電視面前。
仔細看,“卓斯年”和黃連相視微笑的時候,他的眼睛裡全都是禮貌和客氣,完全沒有看着愛人情人的那種寵溺。
眼神絕對不會騙人。
就像譚喬森看着萬佳怡的眼神,就知道萬佳怡對卓斯年的愛,就像卓斯年看着黃連的眼神,永遠都是帶着呼之欲出的寵溺。
譚喬森見識過卓斯年對黃連的在乎,好像愛意已經滲入了骨髓。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這個卓斯年不對勁。”譚喬森喃喃自語。
古龍先生曾說過,“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敵人。因爲只有對手纔會真正的花心思去觀察你,研究你,掌握你。”
譚喬森恨了卓斯年整整十年。
爲了報仇也等待了十年。
和萬佳怡不同,譚喬森對卓斯年瞭若指掌,才能直戳卓斯年的痛楚,用卓斯年最弱的地方去毀滅他。
所以譚喬森對卓斯年的一切可謂是瞭若指掌,有些他知道的,黃連也不一定知道。
譚喬森想了想,劍眉緊蹙,自言自語道,“萬佳怡,你怎麼會輕易放棄卓斯年?”
萬佳怡對卓斯年的愛,雖然不及卓斯年對黃連的感情,但是萬佳怡能隱忍十年回來奪他搶他,也能爲了卓斯年放棄自己的計劃,處心積慮研製出來解藥,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給卓斯年從手心裡逃脫。
萬佳怡怎麼可能給卓斯年和黃連團聚的機會?
她沒那麼善良!
轉念一想,這個“卓斯年”當真是疑點重重。
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譚喬森跳回頭去看看卓斯年和黃連出場時候的畫面。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剛纔沒有留心,只震驚於卓斯年居然沒有和萬佳怡走,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黃連雖然挽着卓斯年的手臂,可是身體並沒有依偎着卓斯年,有些疏離。
如何看也不像是一對夫妻,而是一對陌生人。
譚喬森吐出一口氣,忽然半邊嘴角勾起,眉梢爬上一縷陰險的算計,“卓斯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卓斯年,還是說,你只是一個長得像是卓斯年的人?”
萬佳怡不在國內,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這不是萬佳怡一貫的形式作風,不帶上卓斯年,萬佳怡怎麼可能安心離開,所以畫面上的男人很大的可能不是卓斯年本人。
很有可能只是一個模樣相似的替代品,次等品。
譚喬森陰森森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笑容裡,醞釀算計了什麼……
第二天,譚喬森在客廳當着傭人的面打電話,聲調故意拔高:
“修理草坪的工人嗎?我這裡是xx莊園,麻煩你過來給我修理草坪。”
電話那邊並不是修剪草坪的工人,而是……
暗地裡,卻蒙着被子給對方發短信:“喬裝打扮成工人過來,注意不要曝露身份。”
之所以這樣小心翼翼,是因爲譚喬森知道暗中有一雙眼睛盯着他,有人在監視着他,可能是傭人,也可能是每天晚上守在牀邊的那個人,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要小心謹慎。
“先生,修剪草坪的事情交給我們來做就可以了。”僕人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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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會,萬一修壞了多難看,煞風景。”譚喬森擺擺手拒絕了僕人的請求。
修剪草坪的工人很快就來了,譚喬森走出去知道工人,站在工人的身邊,卻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我這裡有動靜,我懷疑出現在媒體面前的這個正陽集團董事長的真實身份,你們不是對正陽集團有興趣麼。”
修剪草坪的工人聽到這個消息有些震驚,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這個出現在大衆媒體面前的正陽集團董事長很有可能是假的。但是我暫時不能回國,如果你們對正陽集團還有和鳴藥業有興趣的話,現在機會來了!”
譚喬森在美國這邊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完,等到這邊的事情也有了着落以後,再回國也不遲。
這次過來的人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起碼比起萬佳怡來說還算是靠譜。
畢竟,卓斯年那傢伙對中藥雖然研究不多,但是他志在把中國的中藥發揚光大,他的團隊個個算是業界精英。
如果之前研製的“忘情丹”不是因爲原材料被人掉包,也不會這麼久找不到原因。但也正是因爲出了這件事,以後想打入卓斯年的團隊去搗亂,太難太難了。
所以,他只能找更強大的合作伙伴。或者說,找對卓斯年團隊有興趣的大BOSS。
中國的中醫藥如今在醫藥學上越來越受重視,誰都想成爲新生代的“中醫之父”——這帶來的不僅僅是利,更是光宗耀祖的名氣。
所以,只有給卓斯年引入更多的敵人,他纔有可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譚喬森幽幽冷冷地一笑,在巨大動靜的修剪草坪的機器噪音的掩蓋之下,是他充滿算計的聲音:“如果你們能拿出一點證據,證明給大衆媒體看,現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卓斯年根本就不是真的卓斯年,你們就可以乘虛而入,拿到你們想要的東西!因爲,不管是正陽還是和鳴,沒了卓斯年,又搞了個假的卓斯年來糊弄大衆,這個消息一旦坐實,正陽和和鳴會大亂起來。後果......呵呵。”
“好。”來人對於這個消息略微有些震驚,沒有想到重新迴歸媒體視野的卓斯年竟然不是真正的卓斯年!
來人也欣然應允:“譚喬森先生,請你放心,等我們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就把你想要的公司全都送給你。”
“呵呵,祝願你們旗開得勝!”
送公司他倒是不奢望,不過這些人能給正陽集團製造出一點亂子,攪得他們七葷八素,譚喬森也喜聞樂見。
工人修剪完了草坪後,譚喬森付了修剪草坪和錢還有一些小費,便手插着口袋回到了屋子裡頭。
僕人站在落地窗戶旁邊喃喃:“這是什麼工人,草坪修剪的亂七八糟!”
“凌亂之美!”譚喬森捏起咖啡杯的杯耳,淺抿了一口,舉眸望向外面綠草如茵的草坪,微微狹眸,眼底溢出陰險的算計。
卓斯年,你給我等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有我譚喬森還有一口氣在,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卓斯年是萬佳怡喜歡的男人又如何?
他一定會將卓斯年千刀萬剮!
苦澀的咖啡順着咽喉滑落,卓斯年的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譚喬森拿出手機,解鎖了鎖屏,不用點開通訊率,直接點擊撥號的圖標,然後飛快熟稔地輸入萬佳怡的電話號碼。
譚喬森目不錯珠地盯着手機屏幕,那一行白色的小字,始終顯示着正在撥號中。
等了好久好久,約莫三十秒過去,譚喬森感覺自己等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電話,嘟嘟嘟嘟地掛斷了。
萬佳怡還是沒有接起他的電話。
“奇怪……”
萬佳怡一直不接他的電話!
就算萬佳怡過河拆橋,也不會心虛到不接他的電話吧?
這個號碼是他們在美國的私號,沒人知道的,她用得着這麼小心翼翼?
看來,真的卓斯年一定在她那裡。
萬佳怡仗着譚喬森對自己的喜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譚喬森當下氣一氣也就過去了。
其實,卓斯年的那些財產,譚喬森並不稀罕,只是因爲那些財產是卓斯年的,所以譚喬森纔想要得到,想要奪走卓斯年的一切東西,就像卓斯年當初對他的那樣。
打了好幾個電話依舊沒有人接,最後再打過去電話已關機。
居然被打得沒有電了?
譚喬森只好扔了手機在桌面上,端起咖啡杯,腳搭在茶几玻璃上,背靠着沙發背,全身放鬆的姿勢躺在沙發上。
藍天白雲,落地窗外,不遠處有幾個白色的小木屋,像是美國鄉村裡面的農莊。
“對了!”譚喬森一驚一乍,啪地擱下咖啡杯在茶几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幾個白色的小木屋!
他想起來了!
差點忘了,幾年前他曾今給萬佳怡買過一個很偏僻的農場。
當時萬佳怡撒一撒嬌,他把持不住就買下來給萬佳怡了,萬佳怡歡天喜地,看着那個農場好像看着自己將來幸福生活在這裡的畫面。
那個農場地處偏僻,四面環山,雖然風光秀麗,但是去最近的大型超級市場都要開車好久,美國的房價本就不貴,買這裡的房子跟買着玩似的。
不過這麼便宜的房子能讓萬佳怡這麼開心,譚喬森心情也好。
當時譚喬森付了錢,萬佳怡去看了房子,聽說還精心裝修過
了一番,不過當時因爲譚喬森懶得去看,便沒有去看過那個農莊小屋。
買了後屬於萬佳怡的了,譚喬森也就沒有再去管,如果不是看到那幾座小屋子,譚喬森也就不會觸景生情,想起來自己也買過一棟類似的房子。
手邊,正好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在。
昨晚在谷歌下查了一下卓斯年迴歸和謠言的新聞,瞭解了一下來龍去脈,便隨手放在了這裡。
拿起筆記本電腦,打開,開了機後,譚喬森直接點擊網頁,進入美國售房的官方網站,登入了自己的信息,便能查詢到買房的訂單,十分方便。
找到了幾年前的那個訂單,點擊進去,詳情頁裡面赫然出現了農莊小屋的具體信息以及圖片。
因爲地圖找不到這個小屋,所以地產商還很貼心的標註了詳細的地址,還有如何走的指示。
譚喬森點開圖片,目不錯珠,一張張圖片的瀏覽。
圖片上,彷彿微軟電腦的開機頁面,湛藍湛藍的天空,一大片潑墨般的綠草地,像是綿延不絕的綠色地毯,矗立着幾棟農莊小屋。
其中一棟就是當初自己給萬佳怡買的,普通的小木屋,還有一個小小的閣樓,簡約而精緻,外面刷了一層白色的漆,四周還有花園以及牛羊的圈,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回到了詳情頁,記錄下來地址。
譚喬森看了看四周,僕人在整理被修壞的草坪,風呼呼吹進來,窗簾海浪似的在風中飛舞,沒有人在他旁邊,背後也沒有一雙在虎視眈眈監視着他。
確定沒有人在背後監視他,關了房地產的網頁,譚喬森這纔拿起手上的手機,將記錄下來的地址,發送給自己手下的號碼。
“幫我找到這個地址,看看這個地址房子裡面有沒有住有什麼人,如果有就拍下他們的照片,記得千萬不要曝露自己的身份,小心行事。”
很快就有回覆:“是。”
做完這些,譚喬森感覺像是跑了半程馬拉松,終於快要接近終點了,勝利近在眼前,他不禁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雲過天幕,月影西斜。
晚上,譚喬森坐在客廳裡面看電視裡面的橄欖球比賽直播,忽然間手機震動了一下。
摸索拿起手機,舉高在眼前,譚喬森瞟了一眼,差點沒有叫出聲來。
手下的人順藤摸瓜,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子,終於找到了譚喬森給的那個地址,也看到了房子裡面的那對男女。
他們將車子停在旁邊一個農莊小屋的旁邊,然後用能遠程拍攝的加長單反,拍到了幾張照片。
黃昏,一片夕陽餘暉裡,一個身材欣碩高大的男人站在花圃旁邊,手裡拿着一根水管,熟稔地給花圃裡面五顏六色的花朵澆水。
夕陽落在男人的肩上,彷彿撒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那張精絕的容顏,那欺霜賽雪的熟悉,令得譚喬森半眼就能認出。
這個男人,化成灰譚喬森也能認得!
除了卓斯年,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男人能長得這麼好看,像是雕刻出來的一樣?
他不就是靠自己那副皮囊收穫了萬佳怡的心麼?女人真是愚蠢!
第二張、第三張照片,同樣讓譚喬森震得一驚,就連精彩絕倫的橄欖球比賽都無暇去看了。
萬佳怡站在卓斯年身邊,和他一起將牛羊趕進圈子裡,然後萬佳怡挽着卓斯年的手臂,兩人一起進了小木屋!
譚喬森懵逼了。
像是有一顆原子彈在身體裡面爆炸開來,震得譚喬森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黃連的身邊有一個卓斯年,萬佳怡的身邊也有一個卓斯年!
這兩個女人在搞什麼鬼?他們兩個人都想要卓斯年留在他們的身邊,莫非他們想到了什麼厲害的辦法,將卓斯年複製了一份,然後每個人都有一個卓斯年,各自皆大歡喜了?
譚喬森被自己荒謬的想法笑出了聲。
還用問嗎?
這兩個卓斯年一定有一個是假的。
雖然不知道怎麼會有人和卓斯年長得一模一樣,不過現代整容技術這麼發達,韓國女生都長得一個樣,另外一個假的卓斯年也不是不可能去整容達到這個效果。
那麼,黃連和萬佳怡身邊的,到底哪一個卓斯年纔是假的?
“如果是卓斯年本人,肯定會選擇留在黃連身邊,畢竟卓斯年喜歡的人是黃連……”
可是轉念一想,萬佳怡不可能放着真的卓斯年不要,去要一個假的卓斯年。
而且黃連的這個卓斯年是卓斯年被傳出失蹤的謠言後纔出現的。
兩人在媒體面前的言行舉止,都疑點重重。
說不定,萬佳怡那邊的那個卓斯年纔是真正的卓斯年。
想到手下發過來的照片中的那個卓斯年,雖然是靜態的,可是在照片裡面,精緻的眉宇間那股子凜然的氣勢,好似都要涌出來似的。
卓斯年不喜歡在媒體面前拋頭露面,國內的卓斯年如果是真的話,絕對不會張揚的成日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面。
“看來萬佳怡那邊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
譚喬森來回踱步地自言自語着。
他看向了窗子。
緊閉的玻璃窗外,草叢窸窣,颯颯作響,也不知道是被美國溫煦的和風吹得這麼激烈,還是說有人打草驚蛇。
這些神出鬼沒監視着他的人,說不定很有可能就是黃連身邊的人。
黃連爲什麼要監視他?
現在總算是有理由了。
“呵呵,黃連,你想通過我找到卓斯年的下落?”
說話間,計上心頭。
譚喬森的腦海之中赫然浮現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有了!
黃連和萬佳怡打得不可開交,現在兩邊所作所爲,都被他暗中看在眼裡,對他們的行爲了若指掌,這一次就真的先坐收漁翁之利好了!
譚喬森嘴角勾起一抹陰森森的冷笑。
……
中國,青城。
黃連這幾天陪在王浩的身邊,召開各種記者會,出席各種活動,拋頭露面,出面洗清外頭的流言蜚語,不到幾日,那些流言便再也沒有人提起了。
終於風平浪靜了下來。
正陽集團騷動不安的心也恢復了井然有序。
一切都重新歸於平靜。
雖然散佈消息始作俑者始終找不到,不過一切都恢復了原狀,解決了危機,已經很好了。
黃連不禁長吁了一口氣。
這幾天累得兩條腿都快要斷了。
癱坐在沙發裡面,黃連仰望着窗外的夜色如墨,明月如鉤,不禁感慨:“斯年,你以前工作也這麼累嗎?每天晚上你回來都是風輕雲淡的樣子,我還以爲這些工作對於你來說非常輕鬆,小菜一碟,沒想到你以前竟然是這麼累……”
現在總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卓斯年的感受了。
以前卓斯年每次晚上回到家,黃連只看卓斯年臉上一點疲倦之色也沒有,回到家了還繼續視頻會議,遠程處理各種辦公文件。
看來高處不勝寒,這董事長之位不是誰都能當,斯年一人面對這麼壓力,一定非常辛苦吧?
想起斯年,黃連不禁紅熱了眼眶。
谷遇東從廚房走出來,手上攢着一個玻璃杯,裡面是溫溫的雪白牛奶。
遞到黃連面前,谷遇東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累壞了吧,喝一杯牛奶。”
“嗯!遇東你真好。”黃連笑吟吟的,谷遇東的眼神溫度比牛奶的溫度讓人感覺舒適,接過了牛奶捧在手心裡,她淺啜了一口,牛奶暖乎乎的舒服極了。
“喝了牛奶去睡個好覺吧,王浩在客房,我在客廳,我會先陪着你一段時間。”
“嗯!”
王浩畢竟還是陌生人,有谷遇東在,黃連也能睡一個安心踏實的好覺。
黃連的房門掩上,谷遇東坐進沙發裡,拿起手機,微信裡李悅然擔心詢問的消息,“斯年怎麼回來了?小連還好嗎?”
她去水杉苑找了黃連,伊倩看到是李悅然說黃連已經和谷遇東去青城解決糾紛了,原來竟然是卓斯年失蹤的消息不知道被誰散播了出去。
“沒事,這麼晚了,你也早點睡。”
谷遇東含糊不清地敷衍了過去。
卓斯年真假的消息,就算是李悅然都不能說,事關重大,不是兒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邊漸漸泛着魚肚白,熟睡的黃連忽然聽到門外一陣騷動。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幾天她的神經格外敏銳,聽到不對勁,神經一下子警覺了起來,黃連被驚醒了,
客廳裡,谷遇東的臉烏雲密佈,一貫的溫潤如玉已然消失一空,他一手拿着電話,面前茶几上擺着一臺筆記本,一邊和電話裡的人通話,騰出來的手在筆記本上噼裡啪啦。
直覺告訴黃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黃連飛快地問:“遇東,發生了什麼事情?”
谷遇東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一聲,“好的,我知道了,越是這種情況,我們留越要臨危不亂,伊倩,你先什麼都不要做,穩住陣腳,我和小連立刻回去古城!”
“伊倩?情況?發生了什麼事情?”黃連眉心微微一擰,脣瓣緊緊抿起來,臉上升了了不安,目光溢出了急切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連,你彆着急,坐下來好好聽我說。”谷遇東的眸光晦暗,眼神深沉,臉色不虞,對黃連說話的時候,臉色才微微陰轉晴。
凌晨四點左右,谷遇東被伊倩的電話鬧醒,伊倩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突然打電話給他一定是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急事。
沒想到電話一接起來,伊倩就朝他扔過來了一個重磅消息,砸得谷遇東震耳發奎。
王叔濫用職權,以次充好,因公徇私,從藥材中牟利的事情,當初因爲小連性命岌岌可危,此事便暫時擱淺了。
加上卓斯年看在王叔是和鳴藥業的老員工的份上,王叔也是可憐得緊,被自己催命鬼的兒子纏上,無奈才做出了這種事情,卓斯年沒有追究,他們就沒有管,也差點忘了這茬事。
沒想到這個事情給和鳴藥業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不知道是誰在網絡上面匿名爆料,王叔的事情被
人捅了出來,不過矛頭直逼和鳴藥業,說和鳴以次充好,一夜之間藥店裡面和鳴生產的藥物全部滯銷,各個網站的銷售也被強制下架!”
幾乎就是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一睜眼醒來整個天都變了。
加上前幾天說卓斯年被女人拐跑,這兩件事冥冥之中告訴他們並非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暗地裡將矛頭對準了他們!
“造謠者查無可查,全都是匿名爆料,而且是在網上,並且僱傭了大量的水軍,在微博上花錢讓各大營銷號轉發,還在天涯論壇請了水軍不斷髮酵這個消息,簡直就是要整死和鳴!”
網上的消息還說和鳴的做法映射了整個中藥界的現實,說中醫就算有用,也早晚要毀在中藥上。因爲種植藥材的人不負責任,使用藥材的企業爲了節省成本利慾薰心,中藥原材料不好,會直接影響到藥效,有好的方子又如何?
伊倩氣得怒火中燒,聲音顫抖的厲害,好像下一秒就要嘭地一樣爆炸了。
谷遇東上網查找了,果然鋪天蓋地的和鳴醜聞,洶涌而來,電腦一打開的新聞,頭條赫然便是和鳴藥業的藥以次充好,直接罵和鳴是黑心奸商!
黃連又不偏不巧的出來了,谷遇東安慰好了伊倩,讓她切勿輕舉妄動,纔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給黃連交待了。
谷遇東以爲黃連聽到這麼崩潰的消息,會驚慌失措,淚流滿面地問怎麼辦。
可是黃連的反應卻是意料之外的鎮靜,聽着谷遇東的話,她的眉心擰得越來越緊,蹙得越來越深,僅此而已。
“小連,你還好嗎?”
說完,谷遇東不禁擔心的看着黃連。
谷遇東說話的時候,黃連心底也是震驚,並不如表面上的那麼從容,腦子裡像是陀螺一樣飛速地轉動。
三秒後,黃連斬釘截鐵地道:“遇東,我們先回古城看看情況再說!”
三個小時左右,兩人抵達了和鳴藥業。
伊倩已經很早就安排了會議。
會議室,一行人落座,一個比一個的面色嚴肅,氣氛凝重。
谷遇東打開筆記本電腦,告訴黃連:“新聞出來了,這一家新聞社是國內最有權威的新聞社,裡面報道了你吃了和鳴生產的藥物,身體產生了副作用,久病纏身,久治不愈,差點一命嗚呼的事情!”
“可惡,這個背後造謠的人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和鳴藥業上了這麼權威的新聞的頭條,現在好了,整個世界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伊倩氣得直跺腳。
新聞下面的髒話簡直就是不堪入耳,說和鳴藥業自作自受,董事長爲牟取私利以次充好,沒想到卻遭報應在自己的身上,還說什麼大快人心!竟然還有詛咒黃連去死的!
這些蠢貨!
分明就不是黃連這麼做,而是王叔!
伊倩心底頭窩火得很,真是恨不能揪出始作俑者打死他!
黃連仍然保持着冷靜,儘管她已經慌張得四肢冰涼,聲音還微微顫抖,可是思維和大腦都保持着清醒,她直戳重點地問:“還是查不出是什麼人乾的?”
“沒有。”伊倩頹廢地搖頭,一說起這個事情便恨恨地道:“這個事情我和谷總在電話面說過了,查不到任何頭緒!”
“不錯,對手的招數極爲高明,他在網絡上面興風作浪,隔着屏幕,我們根本就找不到始作俑者,也找不到任何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對方用黃連的事來賺取噱頭,而這件事偏偏是真的。
微微一頓,谷遇東又分析道:“但是新聞裡面提到了你吃藥被副作用荼毒的事情,似乎對你和斯年的事情瞭若指掌。”
“對啊!”伊倩憤憤接過話,“這些事情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都是熟人,一定是出了內鬼!這些事情根本都是事實,我們根本就無法反駁!對手將我們拿捏在手掌心玩弄呢!”
“眼下根本沒有什麼好的應對方法,對方來勢洶洶,而且都是事實,我們和鳴藥業自己出了內鬼,王叔的事情被人添油加醋,說成是和鳴牟取暴利,現在口碑已經跌入了谷底,暴跌!和鳴的股票也……”
谷遇東已經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了,這些對於他們來書無疑是晴天霹靂。
“彆着急!”
黃連看他們臉上都有灰暗和喪氣,的確,和今天這個問題的事情嚴重性比起來,前幾天正陽集團董事會成員和高層的躁動不安都是小菜一碟。
因爲這些醜聞,和鳴的藥暫時會徹底賣不出去,當初爲了供應市場需求,加班加點生產出來了很多,除了王叔在的時候生產那一批,後續的藥物用的絕對都是上等的好藥材,可是現在風頭浪尖,醜聞正盛,賣不出去,藥物囤積,和鳴很快就會赤字虧盈!
不僅如此,如果遇到有心人藉此來找茬,他們會花更多金錢和時間去應付。
誰會相信他們的解釋?
再多的解釋都是無力和蒼白,那些憤怒的羣衆只會更加憤怒,雙方對戰,元氣大傷,最終得利的也只能是那個始作俑者!那個煽風點火的幕後主謀!
“你們聽我說,不要灰心喪氣,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應該立刻停止藥物的生產,相信很快就會有很多藥物會被退回來,銷售不出去,藥物的成本利潤和違約金將會讓和鳴藥業赤字,所以首先要做的就是暫停生產,停止繼續虧盈。”
黃連看向伊倩:“這件事情交給你來辦。”
“好!”伊倩拿起電話,立刻安排了下去。
看到黃連這麼有條不紊,臨危不亂,谷遇東心底有些欣慰,“黃連,難道你一點都不崩潰嗎?”
饒是谷遇東面對這樣的問題都有些皺眉,黃連居然還看上去這麼冷靜。
“當然崩潰,這個陷害安排得天衣無縫,根本找不到豁口,因爲他們報道的都是事實,如果說出是王叔牟取暴利,也是我們和鳴管理不周,才導致這樣的事情發生。我們也拿不出證據證明這些藥物和王叔管理的那一批劣等的藥物是同一批。”
“嗯,有道理。”黃連的分析頭頭是道,谷遇東聽了不禁點頭讚許。
黃連話音一轉,“不過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對手固然強大,來勢洶洶,可是我們也要捍衛和鳴藥業,因爲和鳴就是我們的家,我們絕對不會看着和鳴被人誹謗而坐視不理。”
頓了一下,又吩咐下去道:“雖然公關沒有什麼用,但是也比不解釋,讓外人以爲我們默認這個謠言強!鄭東,你去公關,在微博上面買一些上千萬粉絲的營銷號,然後用和鳴藥業的官方發博發公關文,電視臺網絡都不能少,解釋清楚來龍去脈,有總比沒有好!”
多多少少能挽回一些比較理智的羣衆的心!
“好!”鄭東不瞭解和鳴的事情,剛纔一直在聽他們說話,除了生氣什麼也做不了,現在能爲和鳴出一份力,立刻也去打電話給國內最知名權威的公關,用盡最大的努力挽回和鳴的面子,破除這些醜聞。
“這個主意可取!”谷遇東不禁拍手稱快。
自從出事後,他一直在觀察黃連,發現她是越來越冷靜理智了。
黃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這麼厲害,當然他也不能落下。
谷遇東頓時又有了抗擊對手的決心和信念,“我會借用谷藥集團的資源,給大家儘量多得安排國內的中藥發佈會,還有各大論壇的活動!”
對手製造出這些新聞,無非就是想要整垮和鳴。
要和鳴經濟下滑,藥賣不出去,就會虧盈,經濟崩盤瓦解,和鳴也就宣告破產。
他們不能如他所願,他那邊製造醜聞,我們召開發佈會,證明我們的藥物對人體沒有副作用,頂着風頭浪尖,迎難之上!
“對!我們就是要逆風而行,讓對手知道我們也不是好惹的。”鄭東激動的拍桌而起。
伊倩臉上有了笑容,慷慨激昂,“沒錯,這個對手再無恥又如何,只要我們證明我們的清白,告訴大家真相,和鳴是無辜的,董事長是無辜的,最該死的人那個謀取暴利的王叔!我們和鳴是醫者父母心,是爲了百姓的健康着想的!”
谷遇東微微勾脣,笑容也透着堅定:“我相信經過我們的努力,一定能讓和鳴恢復過來。只是辛苦你了,黃董事長。”
看着各位士氣大漲,黃連心底一暖,捏緊了拳頭,指甲嵌入肉裡,紅了眼眶,不是因爲疼而是因爲感動。
“謝謝你們,這不是替我自己說的,而是替和鳴說的,替斯年說的。”黃連的臉頰滾落一滴淚珠,滴在手心,黃連觸電一般飛快抹去,咧嘴笑了,淚中帶笑。
她這不是崩潰的眼淚,而是欣喜感動的眼淚。
斯年不在,還有這麼多的朋友陪伴着她一起攜手度過難關,真好。
“嘿嘿。”伊倩撓撓後腦勺,吐了吐舌頭,“說什麼謝謝呀,我們也是和鳴的一員,和鳴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做這些是應該的!”
谷遇東點點頭,憐愛柔和的眸光輕輕落在黃連的臉上。
要是斯年看到他的小丫頭竟然這麼厲害這麼堅強,一定會震驚極了吧?斯年會是什麼表情呢?
黃連深吸口氣,“好,大家都快去各司其職吧,不能被這些事情亂了陣腳。”
谷遇東舉步往外走,“嗯,我立刻就去安排重要發佈會。”
“嗯。”
看着所有人都離開,黃連走過去掩上會議室的門。
下一秒,她背靠着會議室的門,身子一點點滑下來,蹲在了地上。
緊緊抱着膝蓋,頭埋進膝蓋裡,鹹溼滾燙的眼淚溼了袖子的布料,黃連淚流滿臉,哭得像個被全世界拋棄了的小孩子!
肩膀顫抖得彷彿像是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着抖,壓抑着哭聲。
“斯年…你在哪裡…我自己一個人無法面對這麼多的事情…我好怕…我好害怕…你到底在哪裡…求求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人前可以僞裝堅強,那時因爲黃連知道如果她哭,她崩潰,她害怕,谷遇東,伊倩,鄭東等等,他們都會更加消極。
士氣消沉,和鳴將會岌岌可危。
和鳴藥業是斯年的心血,如果斯年回來以後知道自己的心血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一定會很難過。
她要捍衛斯年的心血,不論是誰,只要對和鳴藥業有所覬覦,黃連都不允許。
(本章完)